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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朕敬慕高祖,但并不想成为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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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武五年冬,洛阳城内飘着细雪。

  皇城西暖阁中,炭火正旺,熏得满室如春。

  刘备与李翊对坐弈棋,黑白交错间,君臣二人皆凝神静气。

  “报——”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跪伏于地,

  “交州急报!”

  刘备手中黑子悬于半空,眉头微蹙:

  “讲。”

  “诸葛刺史奏报,南中雍闿欲在益州举事,当地豪族多有响应者,声势盛壮。”

  “诸葛交州希望朝廷能对雍闿予以支援。”

  “善!”

  刘备掷子于枰,击节而笑。

  “曹氏此前煽动朕荆南叛乱,今终得报矣!”

  他转向李翊,问他意见:

  “子玉看是如何?”

  李翊捻须沉吟,目光仍不离棋局: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

  “雍闿此人虽有反骨,桀骜不驯,然亦可为我用。”

  说话间,他落一白子,“正如棋局,当舍则舍,当取则取。”

  刘备会意,朗声道:

  “善!拟诏!”

  “封雍闿为益州刺史,总督南中兵马。”

  “另诏孔明,南中事务,皆可便宜行事。”

  “不必事事奏朕。”

  刘备望了眼诸葛亮写上来的奏报,日期竟然是三月期。

  这主要还是因为交州太远,且交通太过不便了。

  如此大的消息差,刘备岂敢微操?

  所以只能让诸葛亮便宜行事,不必事事报他。

  他刘备忽又想起一事,补充说道:

  “传旨马良,令其配合孔明谍报之事。”

  荆州毗邻交州,两地沟通相对容易些。

  并且荆州毕竟是大汉第三富的大州。

  更关键的一点是,刘备其实一直没有把荆州刺史的名头重新给出去。

  始终是让当地大族的马良“假荆州刺史”。

  如今刘备又下令马良,让其配合诸葛亮的谍报工作。

  言外之意,显然是让马良及其所在的荆州给诸葛亮当副手。

  无形间,刘备已在渐渐恢复诸葛亮的权力了。

  当然,刘备也是有理由的。

  能将交州这种流放之地给治理的井井有条,四方来朝。

  还发明出了更加晶莹剔透的白糖,极大改善民生。

  这一件件创举,都给了刘备充足的理由。

  待内侍领命退下后,李翊忽然道:

  “陛下,若曹魏深陷南中战事泥沼,或可……”

  “用兵?”

  刘备出声打断,旋即摇头。

  “前日子玉尚言蜀道艰难,未可轻动。”

  “况南中说是叛乱,但面对魏国正规军队,又岂是敌手?”

  “非也。”

  李翊目露精光,“臣并非是说用兵于曹魏,而是用兵于东吴。”

  “长江之险,不及蜀道之难。”

  “我朝坐拥淮南、荆州水军,足可匹敌吴国水军。”

  得益于李翊最早在徐州的善政,刘备势力一直没有使水军没落。

  虽然李翊主张水陆并重。

  但这负担就太高了,兼之刘备大部分时间都是打陆战。

  尤其河北之战,更是骑兵的天堂。

  那时的陆军派系,简直风头无两。

  是直到后来为了取荆州,水军派系才能稍稍在国中露个脸。

  不过好在,这期间有李翊、陈登的力保,使得汉朝水军始终处于本时代前列。

  当然,与吴国只重水军还是有差距的。

  此前说过,

  吴国为了打淮南,基本上只能走水路。

  所以吴国基本上不怎么发展陆军,军科全点水军上了。

  因为这能够极大的节省运输成本与人力成本。

  而走水路,必然要经过合肥。

  所以历史上的魏国统治者都会加强寿春与合肥的防守。

  合肥也成了孙吴永远的噩梦。

  但换个思路想,

  即便吴人在合肥屡战屡败,却依然不肯走陆路,坚持要走水路。

  也足以见着当时的水路与陆路之间的成本差距。

  李翊接着分析:

  “吴地本土士人,多有软骨之辈。”

  “若得天时,大可图之。”

  刘备闻言,手中茶盏一顿:

  “依爱卿之见,是想要……灭吴?”

  刘备听明白了李翊的意思。

  这是打算再发动一场灭国之战啊。

  如今政权稳定了,可不是再像以前诸侯混战那样。

  我打你一场,抢你一座城池。

  你打我一场,夺我一座郡县。

  那现在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更加规范了。

  按李翊的构想,要么就别打,要打就毕其功于一役。

  直接灭掉吴国。

  不然你今天兴师动众打一场,赔点款、割点地。

  那点赔款,都不给你来一趟的油钱。

  当然了,灭国之战所需付出的代价是非常沉重的。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折腾老百姓,不如让国人咬牙忍一忍。

  忍忍就过去了。

  “孙氏据江东已历三世,民殷国富,卿以为灭吴之战需几何兵马?”

  李翊闭目掐算,良久方睁眼,沉吟道:

  “少则二十万。”

  “二十万!”

  刘备闻言咂舌,“今岁河南大旱,河北又有蝗灾。”

  “若征发如许壮丁,民间必怨声载道。”

  “朕以为,最多只可发十万兵马。”

  李翊微微一笑,道:

  “陛下岂不闻王翦灭楚之事乎?”

  “昔日秦王问王翦,灭楚需多少兵马?”

  “王翦答曰:非六十万人不可。”

  “而秦将李信则认为不过用二十万人,足可击灭楚国。”

  “秦王慨叹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李将军果势壮勇,其言是也。”

  “于是不纳王翦言,用李信为将。”

  “后秦军南下伐楚,楚将项燕示敌以弱,且战且退,保留精锐部队从后突袭李信。”

  “因此大破秦军两营兵力,斩杀秦军七名都尉。”

  “这也是秦军灭六国之战中,少有的大败。”

  “后秦王复启用王翦。”

  “王翦言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

  “秦王从之,予王翦六十万人。”

  “今灭吴之战,臣以为当用二十万人。”

  “而陛下执意只出十万人,难道欲重蹈秦王之覆辙乎?”

  刘备闻言一怔,旋即无奈苦笑,忍不住叹道:

  “李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竟编排起朕来了?”

  他说着,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纷飞的雪花,幽幽道:

  “朕登基五载,战事方息,岂忍再陷黎民于水火?”

  李翊长揖及地:

  “兵者,凶器也。”

  “然早定天下,实乃大仁。”

  “陛下难道就安于如今的现状么?”

  “不必多言。”

  刘备抬手止住,“豫州经赤壁、襄樊数战,十室九空。”

  “朕免其赋税三载,今疮痍未复,岂可妄动干戈?”

  他转身凝视李翊,目光深邃如潭。

  刘备嘴上虽然如此解释,就是河南经历过战火,还被曹操迁了大量人口出去。

  他正在努力止住这块流血的伤口。

  但实则刘备心中还另有计较。

  自登基以来,陈登治淮南,李翊总揽朝政,关羽、张飞皆封国公。

  不可不谓之,功名赫赫。

  齐汉开国四公,名声在外。

  在他们之下,还有一帮军功大臣。

  太子刘禅年方十七,若他日继位,如何驾驭这些开国元勋?

  但刘备性格又比较忠厚,不忍亏待一起创业的老兄弟。

  既比如如今最令他头疼的封疆大吏陈登。

  陈登在江南有很大的实权,

  刘备与陈登关系也还可以,但他很担心陈氏在将来会在淮南成为一个尾大不掉的祸根。

  但要说削权的话,又感觉为时太早。

  现在的刘备,可与历史上的刘备不同。

  历史上的刘备一生都在颠沛流离,没机会给儿子铺路。

  这就导致刘禅对底下的军功阶层缺乏掌控力。

  尤其跟他爹刘备相比,刘禅镇住底下人非常吃力。

  为何呢?

  当年刘备和元老派那是形同兄弟,戎马征程一路杀过来的交情。

  和荆州派那是在赤壁之战前后,共同实践“隆中对”战略过程中,形成的高度合作。

  然后带着元老派与荆州派这两股力量,先和东州派取得联系。

  内外联合夺取益州。

  最后再来整合笼络益州的力量。

  但刘禅在这个过程中,

  除了在公元221年时,在刘备安排下,与张飞的女儿成婚。

  以此绑定元从派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贡献。

  唯一的联结,仅仅是他与刘备的血缘关系。

  而诸葛亮在《出师表》里面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为什么这些人肯继续合作,仍然为你刘禅卖命?

  底层逻辑就是——

  “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我们都是跟刘老板一起创业过来。

  如今刘老板中道崩殂,我们只能把他的恩情,报答在陛下你身上了。

  所以你会发现,

  蜀汉后期,元老们死的差不多后,所有人都在摆烂。

  刘禅摆烂,戈尔巴谯夫等带投大哥也在摆烂。

  大家都没干劲儿了。

  这个逻辑其实也能解释很多封建王朝,为什么君主越到后面越不行。

  那就是他们一出生,除了沾个皇家血统的关系外。

  跟手下那帮手握实权的大臣们,没有建立任何“利益”关系。

  你的威望不够高,对他们的掌控力薄弱。

  自然想要做很多事也就不方便。

  所谓权力,本就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追求,大家聚在一起。

  然后选出一个利益共同体的盟主,也就是皇帝。

  所以通常情况下,开国皇帝的实力都不弱。

  因为他是实打实的跟兄弟们一起创的业,手下人都服他。

  所以灭吴、灭魏军功,当留给皇子们才是……

  这对于刘备而言并不困难,很容易。

  因为他的手牌太好了。

  等时机成熟,他完全可以给自己儿子们配一个全明星阵容。

  以皇子们为主帅,配上全明星阵容。

  再加上汉朝的国力兜底。

  那即便是绑一头猪,也能够轻松打赢。

  李翊似有所觉,转而道:

  “陛下仁德。”

  “然豫州自章武二年免税至今,河北、徐州粮秣源源接济,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至少不会再出现易子互食,饿殍遍野的现象。”

  为了填补豫州为首的河南伤口,

  刘备专门下令,把冀州的粮秣、工具、牲口源源不断地往河南输送。

  此外青、徐二州,每年也提供了不少谷物与种子。

  五年过去,也该恢复的有些样子了。

  “……说起豫州。”

  刘备忽然想起些什么,抚掌说道:

  “梁王、鲁王就藩多时,朕甚念之。”

  他目露慈色,“二子年齿渐长,不知治政如何。”

  “不如……”

  他看向李翊,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朕欲巡幸河南,一察民生,二观皇子。”

  “子玉可愿同行否啊?”

  李翊一怔,旋即明白天子用意:

  “陛下有命,臣自当扈从。”

  “然朝中之事……?”

  “着令太子监国便是。”

  刘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

  “阿斗已加冠,该学着治国了。”

  “有鲁子敬、荀公达在,必然无碍。”

  暖阁外风雪渐急,李翊望见刘备鬓角新添的霜色,若有所思。

  当年涿郡的卖履舍郎,今已坐拥半壁江山,却仍忧心忡忡。

  他郑重下拜:

  “老臣这就回府准备。”

  刘备扶起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创业老臣,温言道:

  “……不急。”

  “待过完年后,咱们启程,朕已命人备下暖轿。”

  “子玉也有些年岁了,可莫受风寒。”

  待李翊退下,刘备负手来到院坝里。

  暮雪纷飞,覆盖了洛阳城的金瓦朱墙。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朕今日方悟高祖之不易。”

  刘备一直对刘邦杀韩信、彭越、英布等开国功臣的行为嗤之以鼻。

  这些人都是因“造反”之罪名,兵败被杀的。

  可刘备总是在想,

  高祖皇帝那么一个有人格魅力的人物,能让萧何、韩信、张良、陈平等一众英杰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怎么到后面,一个个创业的老兄弟就造反了呢?

  这种事情放在刘备身上,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直到一个个异姓王相继被刘邦杀掉,然后立下“非刘不王”的白马盟誓后。

  刘备渐渐地明白,这便是皇权吧。

  只有真正做到皇帝之位,才能明白这其中的心酸。

  夜色降低,宫灯次第亮起。

  将天子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

  时值腊月廿九。

  洛阳城银装素裹。

  相府内张灯结彩,仆役们正忙着悬挂桃符、清扫庭院。

  厨房里飘出蒸饼与腊肉的香气,侍女们端着漆盘来回穿梭,为即将到来的除夕夜宴做准备。

  李翊刚踏入府门,便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夫君回来了!”

  袁莹身着杏红色曲裾,发髻上簪着金步摇,像只欢快的蝴蝶般迎了上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孩子——

  李治已长成翩翩少年,三子李安还是个顽皮的孩童,正偷偷拽着兄长的衣角。

  “父亲。”

  李治恭敬行礼,他比之去年,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沉稳。

  李翊伸手摸了摸幼子李安的头,笑道:

  “安儿又长高了。”

  这时,麋贞从廊下缓步而来。

  她身着素色深衣,发髻简单挽起,只插一支白玉簪,端庄大方。

  “夫君辛苦了。”

  她温婉一笑,眼角的细纹透着岁月的温柔。

  “桃红已备好热汤,先去沐浴更衣吧。”

  “父亲!”

  一个清脆的童声传来,九岁的李仪蹦蹦跳跳地跑来,身后跟着她的母亲甄宓。

  甄宓身披淡紫色大氅,发间珠翠轻摇,步履优雅如莲。

  “仪儿慢些。”

  甄宓轻声唤道,眼中满是宠溺。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吕玲绮。

  她着一身劲装,腰间还佩着短剑,英气逼人。

  五岁的李泰被她单手抱在怀中,正兴奋地挥舞着小木剑。

  “夫君,今日朝会可有新鲜事?”

  吕玲绮爽朗地问道,将儿子放下。

  李泰立刻扑向父亲,被李翊一把抱起。

  “先进屋再说。”

  李翊环视众妻儿,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夜幕降临,相府正厅内灯火通明。

  食案上摆满了佳肴——

  蒸羊羔、炙鹿肉、鱼脍、韭卵、腌菹。

  还有应景的椒柏酒和五辛盘。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治儿,给弟弟们分饼。”

  麋贞轻声吩咐道。

  虽非亲生,但李治对这位养母十分敬重,立刻照办。

  李平则坐在麋贞身侧,不时为她布菜。

  酒过三巡,甄宓抚琴一曲《鹿鸣》,清越的琴音在厅内回荡。

  袁莹忍不住随着节拍轻轻哼唱,吕玲绮则击筑相和。

  孩子们睁大眼睛听着,连最调皮的李泰也安静下来。

  曲毕,众人鼓掌称赞。

  李翊却只是勉强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细心的麋贞察觉异样,柔声问道:

  “夫君似有心事?”

  “今日乃除夕佳节,何故闷闷不乐?”

  李翊放下酒杯,轻叹一声:

  “非是故意扫兴。”

  “只是过完年,为夫需陪陛下去一趟河南巡县,恐要离家数日。”

  袁莹闻言撅起小嘴:

  “又要出门?”

  “去年中秋夫君便因军务未能归家,今岁新春才过便要远行么?”

  “莹妹勿恼。”

  甄宓轻抚袁莹的手背安慰道,“河南距洛阳不远,夫君不日便可归来。”

  李翊摇了摇头,慨叹道:

  “巡县事小,陛下此行,实为考察鲁王、梁王封地。”

  “二王就藩河南已近五载,陛下欲亲往视察。”

  麋贞若有所思:

  “此乃人之常情。”

  “陛下年事已高,关心皇子封地,理所应当。”

  “只怕不仅如此。”

  李翊眉头紧锁,“今日朝会,我向陛下提及灭吴之策……”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下来。

  吕玲绮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甄宓的眉头微微蹙起、

  袁莹更是惊呼出声:

  “又要打仗?”

  打仗就要死人。

  战争的爆发,物价也会跟着上涨。

  最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不到万不得已,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乐见战事的呢?

  李翊沉声说道:

  “灭吴之事非同小可。”

  “即便陛下首肯,也需数年筹备,务求一击必中。”

  “否则徒耗国力,苦的只是百姓。”

  “然今日我仅略提此事,陛下便断然回绝。”

  众女面面相觑。

  吕玲绮最先反应过来:

  “陛下莫非欲将此功业留给诸皇子?”

  “正是。”

  李翊点头,“陛下虽未明言,但其意已明。”

  “鲁王、梁王皆与太子是手足兄弟,梁王更是皇后所出,与太子一母同胞。”

  “陛下欲使二王建功立业,稳固国本。”

  “毕竟汉室江山,终究是刘家人的。”

  甄宓轻叹一声:

  “夫君为国之重臣,所思所虑皆为国事。”

  “然陛下身为人君,亦需为子孙计。”

  “此乃帝王之道,实属无可奈何。”

  “我记得梁王不也是夫君的外甥么?”

  吕玲绮直言道:

  “他若能立下赫赫战功,于咱们老李家亦有益处。”

  李翊苦笑一声:

  “玲绮所言不差。”

  “只是……”

  他目光逡巡一圈,环视众妻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我总觉风雨欲来。”

  “本想待朝局稳定之后,便辞官归隐,与你们共享天伦。”

  “然观今日之势,恐怕……到我死后也未必能见着那一天了。”

  “大过年的,夫君可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袁莹急忙打断,眼圈已有些发红。

  甄宓起身为李翊斟酒,柔声道:

  “夫君为国事操劳,心神俱疲。”

  “今日除夕,暂且放下朝堂纷扰,与家人共度良宵可好?”

  李翊看着满堂妻儿,终于展颜:

  “宓妹说的是,是为夫扫兴了。”

  他举起酒杯,“来,共饮此杯。”

  “愿来年风调雨顺,家国安康!”

  “家国安康!”

  众人齐声应和,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宴席将散时,李治忽然问道:

  “父亲,灭吴之事,果真势在必行么?”

  李翊沉吟片刻,答道: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

  “吴主孙权虽明面上称臣纳贡,然毕竟行割据之实。”

  “况江东根基深厚,若不彻底平定,终为后患。”

  “那为何不速战速决?”

  李平也忍不住好奇地插嘴。

  “兵者,国之大事也。”

  李翊耐心地解释,“灭国之战,需天时地利人和。”

  “粮草、兵员、器械,缺一不可。”

  “更需等待敌方内乱,或我方有必胜把握才行。”

  “贸然出兵,反易招致大败。”

  夜深了,孩子们被乳母带去安寝。

  李翊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满天星斗出神。

  “夫君。”

  甄宓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为李翊披上一件狐裘、

  “夜深露重,当心着凉。”

  李翊握住她的手:

  “宓妹怎么还未歇息?”

  “见夫君心事重重,妾身难以安眠。”

  甄宓仰头望着星空,“夫君可是仍在忧虑灭吴之事?”

  李翊沉默良久,才低声道:

  “我非忧虑灭吴,今天命在汉。”

  “魏吴灭亡,只是时间问题,我从未将这些割据势力放在眼里过。”

  “只是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是难如登天。”

  “我所虑者,乃朝局耳。”

  “陛下年迈,太子仁弱。”

  “倘使诸王各怀心思,若有一日……”

  甄宓轻轻捂住他的嘴:

  “夫君慎言。”

  “此等话语,即便在家中也不可轻出。”

  李翊苦笑道:

  “也就在你们面前,我才能稍卸心防。”

  甄宓靠在他肩头:

  “无论发生什么,妾身与姐妹们都会陪伴夫君左右。”

  “朝堂风云变幻,唯有这个家,永远是夫君的港湾。”

  李翊心中一暖,正欲回应,忽听身后传来袁莹的娇嗔:

  “好啊,你们二人深夜私会,做的好大的事。”

  “也不叫上我们!”

  转头看去,

  袁莹拉着麋贞,吕玲绮抱着酒壶,三女笑吟吟地站在廊下。

  “既然都睡不着,不如共饮一杯守岁酒如何?”

  吕玲绮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李翊大笑:

  “好!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五位身影在月光下举杯共饮,笑声回荡在相府的夜空。

  远处,洛阳城的钟声敲响了新年的第一声。

  ……

  章武六年,正月初一。

  洛阳皇宫正殿。

  晨曦初露,殿上已列满文武百官。

  李翊立于文官之首,紫袍玉带,面容肃穆。

  “陛下驾到!”

  随着黄门侍郎一声长喝,刘备身着十二章纹冕服缓步登上玉阶。

  虽已年近六旬,但他步伐稳健,目光如炬。

  群臣跪拜,山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

  刘备抬手示意,声音洪亮,“今日元日大朝,朕有要事宣布。”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李翊垂首而立,却能感觉到数道目光正暗暗投向自己。

  “朕决意于正月十五后启程巡幸河南诸县,体察民情,考察吏治。”

  刘备环视群臣,下令道:

  “首相李翊随驾参赞军政,中护军赵云领羽林卫护驾。”

  李翊出列行礼:

  “臣领旨。”

  赵云也随之叩首:

  “末将定当尽心护卫。”

  刘备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

  “朕离京期间,由太子监国。”

  “加封鲁肃为太子太傅,荀攸为太子少傅,共同辅政。”

  这一安排出乎不少人意料。

  李翊余光瞥见几位大臣交换着眼色,他们似乎都有些惊讶。

  因为印象中,这还是太子第一次总揽全国军政。

  “陛下圣明!”

  李翊率先高呼,群臣随即齐声附和。

  朝会散去后,李翊正欲离开,却被小黄门唤住:

  “李相留步,陛下宣您至宣室殿议事。”

  宣室殿内,刘备已换下朝服,着一身素色深衣,正在翻阅竹简。

  见李翊进来,他放下手中简册,笑道:

  “子玉来了,坐。”

  李翊恭敬行礼后跪坐于席:

  “陛下单独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刘备沉吟片刻:

  “此次巡县,名义上是考察民情,实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翊一眼,“朕欲亲眼看看永儿、理儿的封地治理得如何。”

  李翊心下了然。

  鲁王刘永、梁王刘理皆已就藩。

  此番考察,实为刘备为身后事做准备。

  “陛下用心良苦。”

  李翊谨慎回应,“二王就藩以来,河南百姓安居乐业,足见二王贤明。”

  刘备叹息一声:

  “太子仁厚有余,决断不足。”

  “永儿刚毅,理儿聪慧,皆可辅佐兄长。”

  “然则……”

  他忽然话锋一转,“子玉昨日所提灭吴之策,朕思之再三,仍觉时机未至。”

  “此事,容后再议罢。”

  李翊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拱手作揖:

  “陛下圣虑深远,是臣操之过急了。”

  “非也。”

  刘备摆了摆手,柔声安慰道:

  “卿为国事殚精竭虑,朕心甚慰。”

  “只是……”

  他目光深远,对上李翊,郑重其事地说道:

  “朕已经老了,有些话朕不便说,有些事朕不便做。”

  “有很多需要改变的事,朕已无力改变,也来不及改变了。”

  “爱卿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所以这些话朕只对你一人说。”

  “朕敬你为师,但朕毕竟比你年长。”

  “你权且当朕是你兄长,将来很多事还需赖爱卿操持。”

  “你——”

  “能明白朕的意思么?”

  李翊沉默良久,刘备这话说的清楚又模糊。

  但李翊隐隐觉得,

  刘备已经不单单只是在说皇子们权力交接的事了。

  李翊与军中很多功勋大臣都有不浅的交情。

  这些大臣自然是忠心刘备的,但他们的势力实在太过庞大。

  他们死后,所留下的政治遗产也太多丰厚。

  老刘是一个忠厚人,

  他不止一次强调,自己永远不会像高祖皇帝对待韩信那样,对待手下兄弟。

  但念及刘备那句,“有些事不便做。”

  在联合刘备让李翊独揽全国军政大权,将自己捧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刻,打出感情牌。

  那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臣……明白!”

  李翊重重地说出这三个字。

  眉宇间一川不平,仿佛有一个千斤重担一下子押在了自己身上似的。

  离开皇宫时,李翊在宫门外遇见等候多时的赵云。

  “子龙有事?”

  李翊拱手问道。

  赵云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相爷,请借一步说话。”

  二人行至宫墙拐角处,赵云确认无人偷听,才开口:

  “相爷可知,近日朝中有不少大臣频频聚会?”

  “哦?”

  李翊眉梢一扬,轻笑,“未知也。”

  赵云面色沉重,正色到:

  “他们表面上谈论经学,实则……唉。”

  他压低声音,“有人提议应重用以颍川、兖州士人为代表的河南士族。”

  “削弱徐州,河北系官员。”

  李翊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冷笑一声:

  “陛下才刚刚任命子敬,公达辅政,他们就坐不住了?”

  赵云叹道:

  “这本不该是云应过问的事,只是如今国贼尚未剿除,天下亦未太平。”

  “朝中诸大臣却多怀私意,云实在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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