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你怎么也哭了

　　最后粒粒还是没管为什么这么好喝的水要叫尿，她实在忍不住，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肩膀先是缩在一起然后张大嘴巴哈了一口。

　　“真的真的——好好喝！！！”

　　喝完她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处境，猛地回头，刚才还在不远处的姐姐妹妹们早就不见了，只剩她一个人。

　　她又慢慢低头，慢动作似的，心虚瞄一眼顾己，又赶紧往下看。

　　“你们这里，都是女孩子么？”顾己问。

　　顾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故意放温柔了自己的声音，她知道，自己这样说话孩子会放松警惕。

　　果然。

　　粒粒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扣着奶茶杯盖，咬着吸管点了点头。

　　顾己：“你们在这里开心吗？”

　　粒粒点头，过了会又摇头，她说：“我不知道。”

　　“你想离开，看外面的世界，对么？”

　　“嗯。”粒粒下意识点头回答，但紧接着，她的后背猛地弓起来，像个炸了毛应激的猫咪，眼瞳都竖了起来，“姐姐说，想骗我们去外面的，都是坏人！！！”

　　顾己笑，她仍然语气温柔：“我没有要骗你出去，我看你们在学校，你们都学了什么呀？”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些曾经学习的书籍，还好都没扔。

　　把教材铺开在粒粒面前的时候，她张大了嘴巴，眼睛里面写满了迷茫。

　　“这是…啥？”

　　“教材啊。”

　　“教材是什么？”

　　“你在学校呆着当小学生，你不知道什么是教材呀？”顾己打趣她。

　　粒粒挠挠头，“我知道！”

　　顾己指着一道基础二年级小学数学题：“那你说，这道题怎么解？”

　　粒粒挠头的手缓缓放下来，放到嘴巴上，开始啃啃啃。

　　肉眼可见的尴尬。

　　“知道？”顾己挑眉。

　　“………”她咬着下唇，脸肉眼可见被憋红了，又往自己身后看看，试图寻找场外求助。

　　顾己伸出手挡住她的视线，“你的妹妹姐姐们也不一定知道。”

　　粒粒眉头越来越皱，眼看着要哭出来了，顾己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知道也没关系，你想学不？”

　　小姑娘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显得她的眼睛更亮了，“我…我真的能学？”

　　“你都在学校了，还穿了这么漂亮的校服，为什么不能学呀？”

　　“因为我们这个校服和学校是——”

　　粒粒猛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没往后说。

　　顾己也没问，她知道，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些女孩在这，要怎么出去，一定不能着急。

　　一朵花，无法用心急浇灌。

　　她伸出手，向粒粒发出邀请，“我们去教室学怎么样？”

　　粒粒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相信她，将小手放在了顾己的掌心。

　　余光里，顾己能看见很多身影在不远处看着她俩，带着探究和警惕。

　　宽敞教室里，顾己站在黑板上，粒粒坐在第一排正中心的位置。

　　顾己将自己的名字写到黑板上的瞬间，粒粒的脸上写满了崇拜，小声嘟囔了一句，“比村里的教书先生写的字漂亮多了！”

　　她先从最基础的认字开始教，粒粒学得很认真，学得也很快。

　　这里没有黑夜，只有白天，她们也都不需要睡觉，时间流逝在这里并不存在，这里就像是一处完美的女孩乌托邦。

　　窗外出现了别的女孩。

　　但无一例外，这里的女孩都年纪很小，几乎都在青春期。

　　她们从一开始的警惕，到最后趴在窗户外渴望地听着顾己讲课，一点也不觉得累。

　　有的胆子大的走了进来坐在后面，到最后，整个教室都坐满了。

　　她讲的很慢，把基础知识一点点说给她们，还给她们布置了随堂测验，想看看她们的知识储备具体有多少，拿到卷子，顾己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一窍不通，大字不认。

　　俗称：文盲。

　　顾己的鸡皮起了一身，几乎在那一瞬间，在这些女孩明亮的眼睛里，她知道最后一道结界存在的意义——保护这些女孩。

　　制造这个结界的人是为了让这些女孩免受苦难，让她们能够幸福的沉浸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

　　只是剥夺女孩们的好奇心，也是一种残忍。

　　顾己一时间无法评价制造结界的背后之人到底是好是坏，她只能一点点教她们。

　　她没说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即便有几个女孩忍不住小心翼翼问：“现在女孩子可以读书吗？”

　　顾己也只是说，这要你们自己去看。

　　她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这个世界还没有变得很好，起码，还没有真正的能够像爱男孩一样爱女孩。

　　也许顾己可以虚构出一个完美的世界，给她们构建出一个没有瑕疵的钻石，可那是假的。

　　她也曾经被世界短暂抛弃。

　　她明白，有瑕疵的锋利的刀，比精美的蛋糕糖，更能抵御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粒粒带着顾己参观了学校，和一般的学校一样，有保洁，有宿管，就是没有老师。

　　“几几老师，以前我一直以为学校就是没有老师的。”

　　她小手很凉，抓着顾己的小拇指轻轻晃。

　　顾己轻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小姑娘，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脑袋顶还有两个旋。

　　粒粒的脚步变慢了，“因为女孩子是不让进学校的，学校的老师是不会喜欢女孩子的，我们一直都这么以为。”

　　“我们这里所有的女孩子都没进过学校，有一些姐姐厉害一点，她们路过学校，看了两眼，有女孩子在上学的，所以我想，也许只是我们不被允许上学，因为我们是赔钱货，是贱丫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换彩礼的工具，反正，我们不是人。”

　　她稚嫩的声音和这一段话配合在一起振聋发聩。

　　粒粒抬头，最开始被吓到没流出来的眼泪，此刻滴落在顾己的手背，“几几老师，我学了好多，你教我们知识了，我知道写自己的名字了，我们都会了，所以，我们也是人了，是不是？”

　　顾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她鼻子酸得要命。

　　眨眨眼，眼泪竟然砸了下来。

　　“几几老师，你怎么哭了？”

　　顾己蹲下来，“那你怎么也哭了？”

　　“我很开心，以前娘说我就算学了也学不会什么，可是你夸我学得快，写字也好看。”

　　“我不是夸你，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哭是因为，你很棒，你们都很棒，你们是最棒最棒的女孩。”
　　http://www.bixia5.cc/book/10397/18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bixia5.cc。笔下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bixia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