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看不见的线

　　整个洼地的黑土，在这股音浪的冲击下，纷纷炸裂，化作漫天尘埃！

　　林烬的身体，因为这瞬间的情绪爆发，那刚刚达成的脆弱平衡，瞬间被打破！

　　他那完好的右半边身体，皮肤寸寸龟裂，黑色的怨恨之气，混合着鲜血，疯狂地向外喷涌。而他那半边破碎的石化身躯，更是“咔嚓”作响，无数碎片剥落下来，露出了底下三种规则之力疯狂对撞的，混沌的光芒。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即将崩溃的身体。

　　他只是疯狂地，催动着自己右眼中的“规则种子”。

　　他的“规则视界”，在这一刻，开到了极致！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都化作了由无数规则之线构成的，庞大的网络。

　　他疯狂地，搜寻着，辨别着，每一根从李默和阿朵消失的地方，延伸出去的线。

　　空气，是正常的。

　　空间，是稳定的。

　　时间，没有被扭曲。

　　一切，都正常得可怕！

　　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这说明，带走他们的，不是什么强大的力量，而是一种，他所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观测到的，“规则”！

　　就像一个人，永远无法看到，也无法触摸到，“明天”这个概念本身一样。

　　不……一定有痕迹！

　　林烬的意识，在疯狂地咆哮。

　　他强行压下体内即将爆炸的力量，将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了那一片空地上。

　　一遍，两遍，十遍，百遍！

　　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着那里的每一寸空间，每一粒尘埃。

　　终于，就在他自己都快要被那股狂暴的力量撑爆的最后一刻。

　　他“看”到了。

　　在那片虚无之中，一根比蛛丝还要纤细，比尘埃还要微小的，散发着淡淡的，如同镜面反光般的，晶莹剔透的“线”，正缓缓地，消散在空气中。

　　那根线，不属于他所知的任何一种规则。

　　它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恶毒的玩笑。

　　林烬死死地，“盯”住了那根即将彻底消失的线。

　　他伸出了自己那只正在不断崩裂的右手，朝着那根线，狠狠地，抓了过去！

　　那一抓，林烬抓了个空。

　　那根晶莹剔透的，如同镜光般的细线，在他手指触及的前一瞬，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噗——”

　　林烬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暴动，猛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灰色石屑与黑色怨气的鲜血。他单膝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件宽大的黑袍，已经被从皮肤裂缝中渗出的血液浸透。

　　该死！

　　他的内心，在疯狂地嘶吼。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抓住那条线的尾巴，解析出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可是，它消失了。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混合着滔天的愤怒，冲击着他的心神。

　　“放弃吧……”

　　“你救不了任何人……”

　　“你连自己都快死了……”

　　他体内那属于“怨恨之源”的意志残响，如同阴魂不散的魔鬼，在他脑海中低语，试图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

　　“闭嘴！”

　　林烬用尽全力，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

　　“轰！”的一声，坚硬的黑土被他砸出一个深坑，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剧烈的疼痛，让他混乱的意识，清醒了一丝。

　　不能乱。

　　现在绝对不能乱。

　　阿朵和李默，是被一种未知的“规则”带走的。对方的目的，还不明朗。如果只是单纯的抹杀，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这更像是一次……“捕获”。

　　或者，是一次“邀请”。

　　一个针对他，或者他们三个的，充满恶意的邀请。

　　林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那根线消失了，但它存在过。只要是“规则”，只要在这个世界存在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哪怕再微弱。

　　空气中没有，空间里没有……那么……

　　林烬的目光，落在了脚下的黑土之上。

　　这片由无数“规则的骸骨”所构成的土地！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他不再犹豫，将自己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再次按在了冰冷的黑土上。

　　“吞噬！”

　　这一次，他不是为了汲取“燃料”来修复身体。

　　他像一个最顶尖的品鉴师，将自己的感知，通过“吞噬”这个行为，无限地延伸出去，探入这片大地的“记忆”深处。他不是在“吃”，而是在“听”！

　　无数破碎的，混乱的规则残响，再次涌入他的识海。

　　【……锈蚀……】

　　【……崩塌……】

　　【……荣耀……已死……】

　　【……光……被遗忘……】

　　这些信息，就像一个庞大图书馆里，被撕碎后又胡乱堆在一起的书页。林烬的意识，化作一道闪电，在这片信息的废墟中疯狂穿行，寻找着他想要的，那唯一的一页。

　　那个晶莹剔透的，如同镜光般的味道！

　　有了！

　　林烬的意识猛地一震，他“闻”到了！

　　就在刚才，就在不久之前，一股极其微弱，但又无比清晰的，陌生的规则气息，像一滴水银，滴落在了这片由无数规则残渣构成的“沙滩”上。它没有被吸收，也没有消散，而是留下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如同倒影般的“印记”。

　　那印记的感觉……是扭曲的，是折叠的，是虚幻的。

　　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照着一个不同的，却又真实存在的世界。

　　“镜子……”

　　林烬在心中，喃喃自语。

　　他猛地抽回了手，抬起头，看向自己脑海中的那幅“泪海图”。

　　在他汲取到那股“镜之规则”残响的瞬间，“泪海图”上，那条通往归墟之眼核心的主干道旁，一条之前从未出现过的，隐藏的岔路，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那条岔路，没有明确的标识，只有一个由无数破碎的，不断变幻的几何图形，所组成的，混乱的标记。

　　看到那个标记，林烬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一条“路”。

　　这是一个“领域”，一个由那种“镜之规则”所构筑的，独立的空间。

　　阿朵和李默，就在里面！

　　找到了！

　　林烬那双诡异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体内的三股力量，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股无可动摇的意志，竟暂时停止了冲突，缓缓地，汇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那破碎不堪的身体，在三色光芒的流转下，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诡异的“重组”。

　　那些从石化身躯上剥落的碎片，被黑色的怨恨丝线重新拉回，黏合在原来的位置，缝隙中，闪烁着代表悲伤的幽暗光芒。

　　那些从血肉之躯上崩裂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新生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筋络在缓缓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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