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收利息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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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那无声的口型，和那滴混合着光与影的复杂泪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阿朵和李默的心上。
李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再也忍不住，几步冲了过去，想要扶起那个跪在地上的，曾经的大哥。
“林哥！”
“别碰他！”阿朵的声音，及时地制止了他。
李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林烬那副，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散架的，怪异的身体，一时间，手足无措。
“我……我们该怎么办？”李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助。
阿朵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林烬，用他那非人的意志，从规则的暴走中，夺回了一丝清明。
他没有被怪物吞噬。
但他，也随时可能，再次被吞噬。
他们现在，是林烬在这片疯狂的意识海洋中，唯一的“锚”。
“他说，前面有‘食物’。”阿朵的目光，投向了林烬所指的，那片更深的黑暗，“他说，要我们，帮他。”
“帮？怎么帮？”李默茫然地看着她，“我们扶都不能扶他一下。”
“不，我们可以。”阿朵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现在，就像一柄，出鞘的，即将失控的魔刀。我们，要做他的‘刀鞘’，和‘引路人’。”
她走到林烬的面前，蹲下身，直视着那双，一只是漩涡，一只是碎镜的，恐怖的眼睛。
“林烬。”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站起来。我们带你，去收‘利息’。”
跪在地上的林烬，身体微微一震。
他那双混乱的眼睛里，属于他本人的那丝清明，似乎，更亮了一些。
他看着阿朵，又看了看旁边的李默。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那具破碎的身体，缓缓地，颤抖着，站了起来。
“走。”
一个，依旧沙哑，但却无比清晰的字，从他嘴里吐出。
阿朵和李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
他们没有再犹豫。
阿朵走在林烬的左边，李默走在右边。
他们没有去搀扶，而是与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形成了一个，保护，又或者说是“监视”的阵型。
就这么，三人再次，踏上了征途。
这条路，比之前任何一段，都要难走。
林烬此刻的状态，就像一个行走的“规则灾变源”。
他身体周围的空间，都是扭曲的。
李默只是稍微靠近了一些，就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被塞进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个被冤杀的将军，充满了怨恨。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个失去了爱人的诗人，悲伤得想哭。
他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舌尖，靠疼痛来维持清醒，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是李默，我是棺材铺的李默，我妹妹叫林曦……不对，我妹妹不叫林曦……我操，我妹妹叫啥来着……”
阿朵的状况，稍好一些。
她的意志，如同一柄千锤百炼的刀。
但她也感觉，自己的这柄“刀”，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地，侵蚀，扭曲。
她必须时刻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才能抵御那股，来自林烬身上的，无形的“污染”。
这是一种，比任何战斗，都要消耗心神的，折磨。
而走在中间的林烬，则是最痛苦的。
他每走一步，体内的四种规则，就会对撞一次。
他每呼吸一次，他的灵魂，就会被撕裂一次。
他只能靠着心中那唯一的执念，像一个最顽固的，最偏执的疯子，死死地，守着自己意识的，最后一寸阵地。
“林哥……你……你还记得吗？”李默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想用说话，来帮助林烬，也帮助自己，维持清醒，“你还记得林曦吗？扎羊角辫的那个……你答应要给她买糖葫芦的……”
“林曦……”
林烬的喉咙里，发出了梦呓般的，低沉的声音。
这个名字，像一道圣光，像一剂神药。
每当这个名字响起，他眼中那即将失控的混乱，就会被强行压下去一分。
他们就以这样一种，诡异而又悲壮的姿态，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缓缓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
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条，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河流”。
那条河里，流淌的，不是水。
而是一种，类似于液态的，由无数破碎信息和记忆碎片，构成的，混沌的洪流。
那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危险的，规则禁区。
“林哥，绕路吧，这玩意儿看着就邪门。”李默脸色发白。
然而，林烬却停下了脚步。
他那双诡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条“信息之河”，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压抑的低吼。
他眼中的“饥饿感”，在这一刻，暴涨到了极致！
“食物……”
他吐出了两个字。
然后，不顾李默和阿朵的惊呼，一步，踏入了那条河流之中！
“滋——！”
在那接触的瞬间，林烬的身体，仿佛被泼了浓硫酸，冒起了大量的，白色的烟雾。
那条河流，蕴含着亿万年来，无数被遗忘的信息，它在试图，将林烬这个“异物”，彻底“格式化”，溶解成最基本的信息单位！
但，它失败了。
林烬体内的那四种规则，在感受到外界威胁的瞬间，竟奇迹般地，暂时联合了起来！
黑色的怨恨，灰色的寂灭，幽暗的悲伤，晶莹的镜之规则，形成了一个四色的，混乱的漩涡。
那条信息之河，非但没能溶解林烬，反而，被那个漩涡，强行地，拉扯，吞噬！
无数的信息碎片，被林烬那破碎的身体，贪婪地，吸收了进去！
他身体上的裂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些流光溢彩的信息洪流，所填满，修复！
他那几乎要崩溃的规则平衡，在得到了这股庞大的，“中和剂”后，竟开始，缓缓地，稳定了下来！
他在“进食”！
几息之后，林烬从那条，已经变得黯淡了许多的河流中，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气息，虽然依旧恐怖，但那股即将失控的狂暴感，已经消失不见。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的混乱，也消退了大半，恢复了一丝，属于人的神采。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是多重叠加，但已经清晰了许多。
“利息……很近了。”
“那些，躲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主人’……”
“我，闻到你们的味道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已经恢复了些许神采的，恐怖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层层的黑暗，穿透了规则的迷雾。
在他的视界中，整个“归墟之眼”的，真实面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那根本不是什么自然形成的空间。
那是一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无数规则锁链，构筑而成的，环形监狱！
而在那座监狱的，最中心，最高处的一座监视塔上。
一只，巨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在林烬的目光，与那只眼睛，对上的瞬间。
那只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
它，被发现了。
林烬，这个在它眼中，挣扎了许久的“蛊”，这只，它一直饶有兴致观察的“虫子”。
终于，抬起头，看到了，屏幕前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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