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无礼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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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辉看她脚步加快,想着她会不会因为看不清脚下而摔跤。

  现在他确定了朱琼枝就是个近视眼,度数应该还不低,所以总是眯眯眼看人。

  只要不是想认真看清什么,眼睛睁大了就显得有点呆。

  现在她就是又呆又恼又委屈的模样,毕竟赵辉既有过不愿做驸马的态度,骆雪的存在还被她知道了。

  而更重要的是她最后这段话里传达出来的信息。

  四岁失怙又失恃,那自然是生母殉葬生父一事。成了孤儿,又在宫里目睹了靖难军攻入宫城,建文后宫遭到清洗,这些都是童年阴影。

  什么汉王就要当面,安危系于他一身……兴许朱琼枝只想着能与他恩爱、安稳过完这一生。

  看来今天借拜祭徐皇后召他入宫说说话,不只是为了儿女情长。

  一路再无话,只是各怀心事地到了宫城里西面的柔仪殿,徐皇后棺椁停于此。

  从永乐五年开始,由于朱棣执意将来葬在北京,所以徐皇后的梓宫一直停留在南京。

  五年多以来,朱棣也并未再立皇后。

  仁孝皇后葬期确定后,京里京外的人有不少都必须来祭奠拜别。

  而奉旨在这接待祭奠之人的,是汉王朱高煦。

  时间已经是腊月底,该祭奠的都来祭奠过了。

  毕竟过完年后正月十七,皇后梓宫就要启程往北京下葬。

  现在赵辉作为妹夫和公主一同来祭奠,参加完朝贺仪的朱高煦又被他爹传令在这里守着。

  他心情本来就很不好,因为老大又要开始监国,而他要扶母后到北京安葬,只能先提前离开南京。

  现在穿上孝服跪在一侧向前来拜祭的人答礼,看着一身驸马冠服的赵辉,朱高煦细细打量着他。

  这个驸马位置,他用了不少心思,现在却落空了。

  只是小姑姑一进门就哭了起来,他只能跪伏在那同样哭出声来相和——礼该如此。

  赵辉在灵前跪拜,听朱琼枝哭得真心实意,不知道有没有骆雪和赵辉其实不愿做驸马的原因。

  “皇嫂!皇兄已为琼枝选了驸马,琼枝请皇兄准允,和他一起来拜祭你了。”

  朱琼枝绕过几筵到了棺椁旁她泪如雨下,心里对未来不免迷茫。

  徐皇后永乐五年殡天之后,后宫后位空悬,其实并不安宁。

  朱琼枝虽然身份超然,却又回到了常怀忧虑的日子。

  朱棣北征,忙于国事,侄子们暗中为大位角力。

  从她为徐皇后守孝满之后的十七岁起,朱琼枝就一直就担心哪天忽然要与哪家勋臣之后成婚。

  太子虽已册立,但汉王心思人尽皆知,她实在忧虑可能再次经历靖难那样的大恐怖。

  仗着亦妹亦女的实际身份和年龄差距,她对朱棣撒娇暗示心意,只求选个不起眼的驸马,别被汉王或太子倚重。

  现在驸马是没什么根基,不起眼了。但皇兄选的这个人固然很聪明,却谨慎到根本心不甘情不愿来做这驸马。

  对她敬重固然是谨慎表现,可将来终归要共度余生啊。

  她如此表明心迹,那家伙对她敬重有余,却无几分爱慕之意,只说什么君臣有别。

  一不知道他的聪明谨慎是不是真能应付得了将来凶险,二不知道他将来能不能对自己好。

  朱琼枝就这么伤心地哭诉着徐皇后当年的点点滴滴,朱高煦听着听着忽然也真的心酸难过起来。

  母后对他当然也很好,可总是劝他们两兄弟要敬爱大哥。

  现在大哥又要监国了,这小姑父的人选父皇又定了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家里没什么权柄,难以助他。

  娘不在了,爹不爱了。

  “皇嫂放心,琼枝必定时时重读《内训》、《劝善书》,不忘皇嫂谆谆教诲。”

  朱琼枝以这番话结尾,擦着眼泪来从棺椁那里到了赵辉身旁一起跪好:“驸马,与我一同拜祭皇后娘娘吧。”

  朱高煦倒有点奇怪,伏着看了看小姑姑。

  母后虽说著了《内训》和《劝善书》,那都是教导女子好好遵守妇徳、辅佐丈夫的。

  小姑姑这话倒像是对这小子说的,他何德何能?

  在即将扶梓宫往北京去之际,朱高煦并没有多少拿周新立了威的喜悦,反而对未来更加没底气。

  若是小姑姑挺看重这小子……

  想着父皇对小姑姑的疼爱,他在回了礼之后就站了起来:“驸马能来拜祭母后,本王很感激。驸马也是武臣出身,往后要多亲近。”

  赵辉弯着腰向他行礼:“皇后娘娘辛劳教养,公主殿下视若生母。我忝尚公主,对皇后娘娘一般敬重。王爷将扶皇后娘娘梓宫赴北京,诚孝必定感动天下。”

  “你有心了。”朱高煦点了点头,“听说你父亲悍勇,你武艺如何?”

  “仅可强身护体,不及王爷之万一。”赵辉谦虚着。

  “要多练练!”朱高煦竟好意叮嘱,“你和小姑大婚,我是不能观礼了,到时必有贺仪。待我回来再与驸马亲近,到时万勿推辞!”

  “岂敢,岂敢!”

  赵辉敷衍着,心里只狂呼“你不要过来啊!”

  “小姑姑,我看赵驸马有猛将之姿。”他又对着朱琼枝说道,“等侄儿到时奏请父皇重用驸马!”

  “高煦!”朱琼枝直呼其名,又恢复了之前在朱棣面前的那种娇嗔神态,“我还没大婚,你就想着让驸马上阵厮杀吗?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推脱之意很明显。

  “小姑姑别恼,重用之处多了,又不是一定上阵厮杀?”朱高煦对赵辉露出了个友善的笑容,“我大哥只喜欢文臣,小姑父将来的好差使还得我去求父皇,侄儿是一片好心嘛!”

  他的年龄比朱琼枝大上好多,但现在却一口一个小姑姑,又喊出了小姑父。

  “万万不敢当,赵辉多谢王爷关照。”赵辉心想你特么太糙了点,这么明晃晃和你大哥打擂台,“我定勤练武艺,进学不辍。来日方长,我和公主先向陛下复命去了。”

  “好说,好说!”

  朱高煦目送他们离开,心里想着最近收集到的讯息。

  不管怎么说,他祖上都是厮杀汉,还有不少父辈的旧卒仍在军中打熬。

  虽然不是更合适的那些亲信,但既然小姑这么看重他,将来也说不定派不上大用场。

  若是大哥这次监国劳累之下身体更差了些,父皇不见得还像现在这么想。

  到时候有小姑这个受宠的妹妹敲敲边鼓,胜算也多一分。

  要不然他何必对这小子如此和善?

  离开了柔仪殿许久后,朱琼枝又小声着急地开口:“你说什么勤练武艺进学不辍?”

  语气里有埋怨,赵辉立即同样埋怨:“你提什么《内训》!就是拜祭嘛,哭一哭拜一拜走个过场。就算你觉得我是良配,别让他当面看出来啊。都知道陛下疼爱你,这下好了,他知道你对我很满意,马上就示好了!”

  朱琼枝没料到他忽然不讲礼了,又被他说什么自己对他很满意。

  不该提《内训》的?

  “我知道夺嫡凶险!你那三个侄子,我们都不得罪,不接近,不帮忙!”赵辉看着她又问,“是不是只能视近不能视远?”

  “你……我……”

  朱琼枝顿时大窘,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现在两人离得近,她眼里恼羞之意很分明。

  “你别动,我量量你头多大。”

  赵辉说罢就欺身上前,朱琼枝大吃一惊。

  他在回程时忽然与之前大相径庭,称呼改成了你我,一点敬重都没了,还开始说她的不是!

  现在赵辉逼近,朱琼枝惊慌失措退后靠墙,心中恼得很:为什么要量量头多大?

  又嫌她近视,无礼至极!

  赵辉就这样伸出手掌横在她眼前,比了比,大概认了认她眼睛两侧的头宽是从自己指尖到哪里。

  本就在宫墙之间,朱琼枝退也不能退很远,赵辉动作又快。

  那两个侍女已经在那边急了:“驸马不得无礼!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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