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章 朕教你何为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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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府邸,书房。檀香已灭,冷灰凝结。
顾秉谦枯坐如雕塑,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在烛火下映出深浅不一的阴影,宛如一尊行将开裂的泥像。
他在等。
等那场席卷京城的兵变,为他送来一顶梦寐以求的冠冕。
然而,风中传来的声音,却在一点点撕碎他的幻梦。
起初是模糊的声浪,渐渐地,那声音变得锋利而具体。
不再是千军万马的奔腾咆哮。
而是战马在烈火中被活活烤熟,发出濒死挣扎的凄厉悲鸣!
是无数兵器在绝望中胡乱挥舞,最终无力坠地,发出徒劳的脆响!
更是……某种油脂被烈焰引燃,发出“噼里啪-噼里啪啦”的,令人牙酸的剧烈爆响!
紧接着。
一股浓烈到足以让活人窒息的焦臭味,如同一条无形的、淬满了剧毒的阴蛇,顺着门窗的缝隙,阴狠地、蛮横地钻入了他的鼻腔!
那是人肉与马肉被烈火炙烤,油脂迸溅,皮膜卷曲的味道。
其中,还混杂着桐油与猛火油那独有的,刺鼻到令人作呕的化学气息!
顾秉谦那双始终半眯着,仿佛古井无波的老眼,在此刻猛然睁开!
浑浊的眼球中,第一次迸射出火山喷发般的惊骇与震怒!
“不……不可能!”
他霍然起身!
动作之迅猛,带起的劲风竟将桌案上的烛火吹得一阵狂舞,光影摇曳,犹如鬼魅!
他身后那张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太师椅,被他巨大的力量撞得向后“吱嘎”一声,滑出数尺之远!
一步!
仅仅一步,他便如一头被激怒的苍狼,冲至窗前!
他用一种近乎癫狂的粗暴姿态,狠狠推开了那扇由江南名匠耗时半年,精心雕琢而成的紫檀木窗!
呼——!
一股夹杂着灼人热浪与浓郁血腥的夜风,如同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那股热浪,几乎要将他的眉毛和胡须都点燃!
那股血腥,让他几欲窒息,胃里翻江倒海!
他骇然望去。
瞳孔,在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只见遥远的东方,那本该是紫禁城太和殿的巍峨轮廓所在,此刻,却被一片冲天而起的、诡异的橘红色火光彻底取代!
整片夜空,都被映照得如同末日降临!
那火光,如同一头挣脱了上古锁链的洪荒巨兽,张开了足以吞天噬地的血盆大口,肆无忌惮地咆哮着,撕咬着,仿佛要将这片天幕都烧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朱雀长街!
那条京城最繁华,最宽阔,足以并排行驶八辆马车的御道,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条流淌着火焰与死亡的熔岩之河!
即便隔着数条街巷,他仿佛也能看见无数人影在火海中挣扎、翻滚,最终化作焦炭!
他仿佛也能听见,那成千上万的精锐战马,在火海中发出的人世间最凄厉、最绝望的悲鸣!
“火攻……陷阱……”
顾秉谦脸上的血色,在这短短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化作死人般的惨白。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由万载玄冰铸就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一寸寸捏紧。
让他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成了一种求而不得的酷刑。
那个小皇帝……
那个在他眼中,孱弱、无能、只配当个傀儡的小皇帝!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在天子脚下,在这座传承数百年的国都之内,纵起如此滔天大火?!
他难道不怕将这京城百万生民,连同这巍峨的宫殿,一同付之一炬,化作一片焦土白地吗?!
疯子!
他是个彻头彻尾,不计任何后果,甚至不惜玉石俱焚的疯子!
这根本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权衡与算计!
这分明是……一个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魔,才会使用的残忍手段!
“首辅大人!首辅大人不好了!!”
就在他心神俱裂之际,管家顾安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张老脸涕泪横流,神情扭曲,带着哭腔,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败了!首辅大人……我们败了啊!宫城那边……那边不是在打仗,那边是炼狱!是阿鼻地狱啊!!”
顾安的话音未落。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府邸大门的方向传来!仿佛平地惊雷,震得整座府邸都为之颤抖,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下!
那扇由百年铁木打造,厚达半尺,镶嵌着碗口粗铜钉的朱漆府门,竟被人用一种野蛮到极致的、无可阻挡的恐怖力量,从外面硬生生撞得粉碎!
漫天木屑,如同暴雨般四散纷飞!
烟尘弥漫中,数十名顾府豢养的,自诩精锐的护院,甚至连腰间的佩刀都来不及拔出,就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撞得凌空飞起!
他们在半空中口喷鲜血,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如同一个个破烂的麻袋般,重重地砸在府内的汉白玉影壁之上,瞬间毙命,红白之物涂满了一整面墙。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
烟尘之中,一道浑身浴血的高大身影,踏着破碎的门板,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身穿玄黑色的天策卫特制飞鱼劲装,只是那象征着皇权亲军的布料,早已被一层又一层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浆浸透、覆盖,变得坚硬而粘稠,在月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暗光。
浓稠的血浆,顺着他的衣角、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上。
“滴答。”
“滴答。”
每一声,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在顾府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
他左手,提着一柄依旧在往下淌血的百炼横刀,刀锋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碎肉。
他的右手,则像拎着一颗烂西瓜般,提着一颗人头。
一颗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惊骇、狂怒与难以置信的人头。
正是叛军主将,赵屠!
秦天。
他来了。
他像一个刚刚从修罗杀场中散步归来的死神,为这场顾秉谦自以为盛大的叛乱,带来了终结的判决。
在他身后,一道道沉默的,同样浑身浴血的黑色身影,如潮水,如鬼魅,无声无息地涌入。
天策卫!
他们每一个人,都像一尊从地狱血池中刚刚爬出的杀神。
眼神中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冰冷的,绝对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
顾府豢养的那些所谓心腹、私兵,在这些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搏杀出来的帝国凶器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
抵抗?
那根本不叫抵抗。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屠戮。
刀光闪过,人头飞起。
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在亮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不过是几十个呼吸的工夫,整个前院,便已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秦天踩着满地的尸骸与没过脚踝的温热鲜血,一步一步,走到了书房门口。
他看也未看瘫软在地的管家顾安,目光越过他,直直地锁定在书房内那个面如死灰的身影上。
而后,他将赵屠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像扔一件肮脏的垃圾一样,随手扔了进去。
咕噜噜……
头颅在光洁的地板上翻滚着,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最后,精准地停在了顾秉谦的脚下。
那双圆睁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死死地盯着他昔日的主人。
“顾首辅。”
秦天的声音,沙哑,冰冷,仿佛九幽之下的寒风,吹得人骨头发颤。
“陛下有旨。”
他微微顿了顿,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补上了那句迟来的宣判。
“宣你……入宫觐见。”
……
何岁没有在金銮殿审判顾秉凶。
他甚至没有将这个国贼押付大理寺,或是刑部,给他任何在百官面前开口辩解的机会。
两个天策卫的校尉,像拖一条死狗一般,将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一路拖上了承天门的城楼。
黎明前的风,最是刺骨,如刀子般刮在人脸上。
何岁就站在城楼的垛口前,穿着一身专为杀伐而制的玄色龙袍,凭栏而立,衣袂与发丝在猎猎寒风中狂舞。
他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下方那条已经化作人间炼狱的朱雀大街上。
大火已渐渐熄灭,只剩下缕缕黑烟,在一片焦黑扭曲的废墟中顽固地升腾。
被箭雨钉死在街道上的叛军尸体堆积如山,汇聚的鲜血灌满了街道的每一条缝隙,在低温下开始凝固,变成了暗红色的、诡异的冰晶。
“噗通。”
顾秉谦被两个校尉粗暴地扔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般瘫软着。
他缓缓抬起那张死灰色的脸,盯着何岁那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高而伟岸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挤出了他最后的倔强与不甘:
“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
“但……史笔如刀!青史之上,后世自有公论!”
听到这话,何岁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笑了。
那笑声很轻,在呼啸的寒风中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成年人看孩童胡闹般的、居高临下的怜悯与嘲弄。
【史笔如刀?真是天大的笑话。写史的那帮人,很快就都会变成朕的狗。你拿什么跟朕谈史笔?拿你那颗马上就要搬家的脑袋吗?】
“成王败寇?”
何岁摇了摇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蒙童,充满了戏谑。
“顾大人,你误会了。”
“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两个有资格在棋盘上争夺天下的对手的。”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淬了寒毒的冰锥,狠狠刺入顾秉谦的耳膜。
“而你……”
何岁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也配与朕……谈这两个字?”
顾秉谦的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剧震!这句话带来的羞辱,远比死亡的恐惧更加刺骨!
何岁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开始像一个极有耐心的老师,慢条斯理地,批改一份写满了低级错误的、愚蠢至极的答卷。
“朕来问你,你自诩权谋过人,可你做的哪一件事,称得上‘王’的手段?”
他踱步到顾秉谦面前,一脚,轻轻地踩在了顾秉谦的手指上,然后缓缓碾动。
“咔嚓。”
骨骼碎裂的轻响,伴随着顾秉谦一声压抑的闷哼。
“其一,你想用‘牵机引’的余毒控制朕,让你那个蠢货女儿以色事人,毒杀朕于无形。”
何岁嗤笑一声,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满脸都是不屑。
“下毒?这是后宫怨妇争风吃醋的阴私伎俩,是上不得台面的脏活!”
“真正的王者争霸,是煌煌大道,是阳谋碾压!你倒好,把国之大事,玩成了深宫宅斗!格局太小,手段太脏,而且……”
“还他娘的蠢到家了!大婚之夜的交杯酒里下毒?生怕朕不知道你们父女俩是一窝什么货色吗?”
一旁的秦天闻言,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这才明白,陛下与顾家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死局!而自己,竟还妄图在其中摇摆!
何岁松开脚,又向前走了两步,随手从一名天策卫腰间抽出一柄带血的横刀,掂了掂。
“其二,你唆使那些自命清高的腐儒,在午门外行那血谏逼宫的蠢事,想用所谓的舆论和道德来杀朕?”
他用刀尖,轻轻拍了拍顾秉谦惨白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抖如筛糠。
“笔杆子?笔杆子杀人,太慢,也太软。”
“你根本不懂,真正的王者,不是被笔杆子左右,而是让天下所有的笔杆子,都心甘情愿地为他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你连那帮酸儒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没看透,就想驱使他们为你卖命?天真!”
秦天心头剧震,看向陛下的眼神已如仰望神明!
他这才明白,自己所谓的兵法韬略,在真正的帝王心术面前,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杀人,只是最下乘的手段!诛心,才是帝王之术!
何岁扔掉横刀,一把揪住顾秉谦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拖到城墙的垛口边,狠狠地将他的头按在冰冷的城砖上,逼他向下看。
“其三!漕运之乱!你想用民意来胁迫朕,更是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狂风灌入顾秉谦的口鼻,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见了吗?!”
何岁的声音如同雷霆,在他耳边炸响:
“这就是你引来的水。”
何岁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将顾秉谦的尊严和骄傲砸得粉碎。
他的面色愈发惨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但他还想挣扎,还想辩驳。
可何岁,已经不耐烦了。
他松开手,任由顾秉谦瘫倒在地。然后,他蹲下身,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冰冷到极致的、仿佛魔鬼低语般的声音,开始了他的终极“教学”。
“朕今天心情好,免费教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谋逆。”
“你若真有枭雄之志,就该在朕废后第二天,不搞什么披麻戴孝的血谏闹剧。”
“你不是要献祭你女儿的命吗?那就献祭得彻底一点!”
“你应该立刻以‘妖后乱政,秽乱宫闱’为名,暗中联络宗室。”
“裹挟那些早就对你顾家阳奉阴违的勋贵,一同入宫,行那‘清君侧’之实!”
“趁着朕羽翼未丰,手上无兵,直接用雷霆手段,把朕废了,甚至杀了!那时候,你胜算至少五成!可你,偏偏选了最软弱无力,也最愚蠢的一条路。”
【可惜啊,你没那个胆子。前怕狼后怕虎,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再者,你若想从根上烂掉朕的江山,就不该动漕运。那是民生之本,动则天下皆知,惹一身骚,蠢!”
何岁的声音愈发冰冷,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意味。
“你该学江南那些盐枭,动盐铁!”
“暗中勾结各路盐商铁商,让他们囤积居奇,操控价格!让国库税收锐减,让边军的兵器甲胄都变成一堆破铜烂铁!让百姓吃不起盐,让军队打不了仗!到那时候,不用你动手,朕的江山自己就从内部烂穿了!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阳谋!你懂吗?!”
“至于这最后的兵变……”何岁站起身,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更是蠢得让朕发笑。”
“三万兵马直扑京城?这是莽夫所为!是最低级的造反手段!你把京城当什么了?不设防的妓院吗?想来就来?”
“真正的篡位,是让朕‘意外’死在某个狩猎场,或是‘病逝’于某次南巡的路上!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你以首辅之尊,携百官之意,从宗室里扶持一个三岁的稚童登基!让你女儿垂帘听政,挟天子以令诸侯!”
“到那时,这天下,才是你顾家说了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变成一个天下皆知的……乱臣贼子!”
何岁直起身,重新望向远方那即将破晓,透出一丝鱼肚白的天际,声音恢复了那种神明般的淡漠与疏离。
“顾秉谦,你的野心,远大过你的才华。你的狠毒,也远配不上你的欲望。”
“你连做一个合格的国贼,都还差得太远。”
【本以为是个曹操、司马懿级别的对手,搞了半天,是个连袁术都不如的冢中枯骨。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何岁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令人厌烦的苍蝇。
“这盘棋,你……没资格下了。”
“噗——!!!”
顾秉谦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放大,又猛地收缩成最细小的针尖!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看穿、被完全否定、被当成傻子一样戏耍了半生的……极致的羞辱!
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底牌,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执棋人。
殊不知,从一开始,他和他那三万大军,都只是对方棋盘上,一颗注定要被随手碾碎的弃子。
一口心血,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城砖。
他双目圆睁,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涣散,随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人未死,心已亡。
何岁看都未看他一眼,对身后的秦天淡淡道:
“传朕旨意。”
“查抄顾府,凡参与叛乱者,三族之内,尽数收监,听候发落。”
“顾氏党羽,着锦衣卫指挥使周淳,按名册捉拿,凡有牵连者,一律革职下狱,严加审问!”
“至于他……”
何岁的目光,在那张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冰冷无情。
“押赴菜市口,午时三刻,当众斩首。其头颅,于城门之上,悬挂三日,以儆效尤!”
……
午时三刻,菜市口。
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满朝文武,被勒令到场观刑,一个个在烈日下身着朝服,面色惨白,双股战战,噤若寒蝉。
京城的百姓,更是自发地围了过来,将整个法场围得水泄不通,议论声、叫骂声,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当顾秉谦被剃去须发,扒去官服,穿着一身肮脏的囚服,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被押上行刑台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天的议论。
“天呐!那……那是顾首辅?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相?”
“怎么会……这可是谋逆的滔天大罪啊!他怎么敢的啊!”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没看见那边站着的都是锦衣卫吗!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顾秉谦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地扫过台下。
他看到了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唯唯诺诺的同僚。
此刻,他们都用一种混合着恐惧、怜悯与庆幸的复杂眼神看着他,生怕与他沾上一点关系,纷纷低下头去。
就在此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
大内缉事监提督王顺安,也就是何岁身边的小安子,手持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走上了监斩官身旁的高台。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尖利而洪亮,足以让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开始宣读。
那不是诘屈聱牙的官样文章。
而是何岁亲笔书写,用最简单,最直白,最粗俗的白话写就的罪状诏书!
“皇帝何岁给你最后的话:”
“国贼顾秉谦,你给朕竖起耳朵听好了!也叫天下人都听听清楚,你这个老狗贼,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你!身为内阁首辅,吃着我大玥皇朝的俸禄,住着我大玥皇朝的府邸,却不思报国,反他娘的蓄谋造反!”
“你贪墨国库白银三千七百万两!三千七百万两啊!百姓们!这笔钱,能让我大玥朝廷上下用三年!能让我边关将士的铠甲兵器换三遍!能让黄河决堤的大堤修十次!”
“而这些本该是修河堤、赈灾民的救命钱!却被你这狗贼拿去养了三万私兵,就为了抢朕屁股底下的这张龙椅!”
“你!卖官鬻爵,明码标价!一个知县五千两,一个知府两万两!你把朝廷当成了你家的生意场!把国之栋梁,换成了一群只知给你送钱的走狗!搞得天下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你!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但凡不听你话的忠臣良将,要么被你排挤致仕,要么被你诬陷入狱!我大玥朝堂,快成了你顾家的一言堂!”
“还有!”
小安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你暗通北蛮,出卖军情!致使我雁门关三万将士,被蛮族屠戮殆尽,尸骨无存!三万条人命!就因为你的私心,枉死沙场!”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昨日,更是丧心病狂,调兵围攻京城,焚我朱雀天街,致使生灵涂炭!”
“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猪狗不如之国贼!”
“朕!饶你不得!天下!饶你不得!”
小安子每念一句,台下的百姓便发出一阵惊天的哗然与怒骂!
他们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但他们听得懂白银,听得懂人命,听得懂卖国!
“杀了他!杀了这个老狗贼!”
“卖国贼!还我儿子命来!”
“剐了他!千刀万剐!”
顾秉谦那张由权势和名望构筑了几十年的光鲜脸面,在这一刻,被这些粗俗直白的罪状,撕得粉碎,被万民的唾骂,踩在脚下,碾得稀烂!
他不再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他只是一个贪婪、恶毒、无耻的卖国贼!一个万民唾弃的千古罪人!
“时辰到——!行刑——!”
监斩官扔下令牌,发出一声高喝。
刽子手一口烈酒喷在鬼头刀上,寒光在烈日下闪过一道刺目的弧线。
手起,刀落。
随着那颗曾经搅动风云的头颅滚落在地,这个从立国之初便盘踞在大玥朝堂,根深蒂固,权势滔天的庞大家族,在这一日,轰然倒塌。
朝中那些顾氏党羽,一个个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不等锦衣卫上门,便纷纷跪地,痛哭流涕,上表请罪。
整个朝堂,为之一清。
……
同一时刻。
何岁独自一人,依旧站在承天门的城楼上。
他迎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感受着那股曾经被架空,如今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叮!】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准时响起。
【检测到终极灭国危机(顾氏之乱)已彻底解除!】
【主线任务:“血染城门”已完成!】
【任务评级:S (完美之上)!】
【正在结算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龙气值:5000点!】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天子望气术”(中篇)!】
【恭喜宿主,国运大幅提升,解锁全新系统功能:“敕封神位”!】
何岁看着眼前跳动的光幕,眼神深邃如海,波澜不惊。
“搞定一个,还有一群。”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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