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面子和里子

　　我爱罗在发烧。

　　他梦到了许多恐怖的东西：

　　一尾守鹤、战争、罗砂、死亡、鲜血、罗砂、坠落……

　　父亲严厉的面庞穿插在恐怖的梦境之中，非但没有让我爱罗感到安心，反而让他哆嗦的更厉害。

　　“爸爸……”

　　罗砂听到儿子的呼唤，坐在他身边，摸了摸我爱罗的额头，小声说：

　　“我在这。”

　　结果他刚说完，就听我爱罗又说：

　　“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罗砂呆立当场。

　　“扑哧。”

　　背后传来笑声，罗砂扭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千代婆婆正吃着甜豆子，溜达到了门口。

　　“他是烧糊涂了。”罗砂辩解说。

　　千代婆婆笑了笑：“呵呵。”

　　罗砂解释说：“您年纪大，可能不懂，「呵呵」在年轻人圈子中，不是一个好的意思。”

　　千代婆婆斜眼看了他一眼：“我懂。”

　　罗砂：“……”

　　千代婆婆：“呵呵。”

　　罗砂摇摇头，摸了摸我爱罗滚烫的额头，犹豫了片刻，还是把他抱了起来。

　　“我去找林青，我爱罗的状态很不对劲，尾兽查克拉十分混乱。

　　不是说宇智波能操控尾兽吗？我让他试试看，能不能镇压一尾的力量。”

　　千代婆婆点点头：“对对对，尾兽的事情就得找宇智波。”

　　庭院到大名府邸的距离不算远，以忍者的脚程，十分钟不到就能抵达。

　　可就在罗砂背上我爱罗，准备出门时，庭院内的灯全部熄灭了。

　　不仅是庭院，视线所及，尽是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烛灯，还亮着微弱的光芒，就在这份摇曳微光的映照下，一个人影自小院深处，缓缓走来。

　　罗砂只觉这道身影有点眼熟，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光头。

　　“法一？”

　　罗砂先是吃惊，随后看到法一和尚背着的琵琶，再联想到对方擅长的人柱力操控忍术，以及我爱罗奇怪的状态，登时明白过来：

　　“是你在搞鬼？！”

　　法一和尚双手合十，对罗砂和千代婆婆鞠躬行礼。

　　“不是搞鬼。”

　　法一和尚看向罗砂，眼神中带有出家人特有的悲天悯人：“是送你们一场机缘。”

　　罗砂和千代婆婆没有和法一和尚打机锋的想法。

　　一个操纵砂金，一个召唤傀儡。

　　他们倒想看看，等把眼前的秃驴揍个半死，他还会不会再说这种模棱两可的屁话。

　　罗砂刚要动手——

　　“你不想杀大名吗？”

　　漫天砂金悬在半空。

　　罗砂舔了舔嘴唇：“展开说说。”

　　法一和尚没有再卖关子，三言两语将当前的情况讲述给了罗砂。

　　“……如今全城反抗，但还不够。

　　以林青的力量，他要是想，有一定几率能快速镇压叛乱，把事态控制住。

　　我们需要一个能够短暂拖住林青的「东西」。”

　　法一和尚抬手指向了我爱罗。

　　“一尾守鹤暴走，全城骚乱，林青击溃一尾，却来不及阻止叛乱……这事就成了。”

　　罗砂明白了他的打算。

　　一旦彻底乱起来，仇恨就会滋生，信奉觉醒思潮的人在仇恨推动下拼命，林青是救还是不救，反抗的武士，林青杀还是不杀。

　　等到死了诸多无辜平民，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林青，指望林青像对付上任水之国大名般，砍下德川大名的脑袋。

　　林青是砍，还是不砍。

　　罗砂猛地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今天上午，在城门口遇到的杀人难题吗？”

　　可是上午，林青能够把手中的刀丢出去，现在……

　　不行。

　　林青必须做出选择。

　　因为不做选择，在许多人眼中，亦是一种选择！

　　“这是大名设下的局？”罗砂问。

　　法一和尚冷哼一声：“他也配？一个贪生怕死，选择投降的蠢猪罢了。

　　罗砂，把我爱罗交给我，你就能实现杀死大名的理想。”

　　用我爱罗的命，去换德川信玄的命？

　　罗砂把我爱罗从背上放下。

　　千代婆婆眉头紧锁，低声呼唤罗砂的名字，让他不要犯傻。

　　但罗砂在沉默。

　　法一和尚见罗砂没说话，如今时间紧迫，他就权当对方默认同意，取下琵琶，坐在地上。

　　他左手按下琴弦，右手猛地拨弄，就听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脆响，乐曲响起。

　　法一和尚的袈裟撕开一道裂缝，露出胸口无数经文，一条条乌黑锁链自他胸口奔涌而出。

　　这就是法一和尚专精的封印术：

　　「仙除离吸」

　　以乐声发动，锁链会追踪方圆百米内的尾兽查克拉，刺入人柱力体内，对尾兽进行操控。

　　可以说，在这个忍者还要结印，不能一拍手，喊啥来啥，人柱力还算是核武器的时代，法一和尚是真正的战略级别人才。

　　也正是因为这点，罗砂才会渐渐把他边缘化——

　　毕竟人柱力是自己儿子，谁会希望村子里，有一个专门对付自己儿子的家伙？

　　不去刻意针对，已经是罗砂能做到的极限。

　　但对于和分幅师傅学了大半生，就等着大展宏图的法一和尚来说，罗砂的所作所为，就是彻彻底底的背叛。

　　「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儿子，这就是你之前排挤我，而付出的代价。」

　　「这就是因果报应！」

　　锁链疾驰而去，就要给我爱罗来一个三刀六洞，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一揽，把所有的锁链扯到了手中。

　　罗砂扯着锁链，缓缓抬起头。

　　“过去在村子里，你们拿我当挖矿的。”

　　“现在在村子外，你们把我当成林青跟班。”

　　“可你不会真忘了——”

　　罗砂神色睥睨，一扫往日的平凡：

　　“我是四代风影！”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大名？又为什么要追随林青？”

　　“我就是为了，让我的家人、村子的人，不再受欺负，不用再受穷遭罪。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为了杀一个狗屁都不如大名，要我儿子的命去换？”

　　罗砂抬起手，无数砂金悬在空中，凝聚成数千把锋锐钢针。

　　他冷冷凝视法一和尚：

　　“你今天得死在这了。”

　　与此同时，大名府邸内，一众权贵、名流在黑暗中陷入骚乱。

　　所有人都在跑。

　　或是想要躲到安全的地方，或是指挥武士布置防线。

　　侍从们赶忙点燃蜡烛，可刚送过来，就在人们奔走间带起的风下，又被吹灭。

　　只有德川信玄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他把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大致猜了一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讲述给了林青。

　　“你不怕死？”林青问。

　　德川信玄说：“人越是在失意的时候，越是不能失态。”

　　“面子和里子，总得有一个吧。”

　　林青轻叹一声：“是啊。”

　　顺民意杀了大名，是面子。

　　镇压虚假的叛乱，是里子。

　　“所以，林青先生。”

　　德川信玄捧起酒杯和林青轻轻碰杯：

　　“你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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