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6章 最终的导演（大结局）

　　盘古殿前的闹剧，最终以沈武许诺了一顿“汇聚洪荒三千道则精华的全龙宴”而告终。

　　十二祖巫心满意足地各自散去，嘴里还骂骂咧咧，讨论着一会儿是清蒸龙筋还是红烧龙髓，那模样，完全不像是刚拯救完世界的英雄，倒像是刚从菜市场吵赢了架回来的街坊。

　　沈武整理了一下被扯得歪七扭八的领口，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走到盘古殿的门口，靠着那冰冷而巨大的石门坐下，殿内空旷，殿外风清。

　　祝融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

　　他本想点一簇火，烤个手，结果念头一起，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在他掌心凭空生出。这火焰没有一丝温度外泄，却让周围的空间都泛起了涟漪。他能感觉到，这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力量，这火焰里，包含了世间一切关于“燃烧”、“炽热”、“变化”的概念。

　　他呆呆地看着掌心的火焰，仿佛在看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另一边，共工下意识地想去摸腰间的酒葫芦，手一动，不远处的溪流竟自动分出一股水流，如一条听话的银蛇，盘旋着飞到他嘴边。他尝了一口，那水中蕴含的，是万物“流动”、“滋润”、“包容”的本源。

　　“这……”共工也愣住了。

　　“我能听到……每一粒尘埃的呼吸。”后土闭着眼，轻轻抚摸着身下的土地，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敬畏，“我能感觉到……东方的一株草刚刚破土，西方的一只老狼正在死去。它们的喜悦与悲伤，都在我心里流淌。”

　　帝江抬起手，虚空在他指尖褶皱，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千米之外，又一步回来，仿佛空间只是他脚下的地毯。

　　其余祖巫，也纷纷发现了自身的异变。他们不再是单纯地掌握法则，他们……成为了法则本身。

　　他们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使用者，而是这个世界运行的一部分。

　　“看来你们发现了。”沈武的声音悠悠传来，“恭喜各位，升职了。”

　　十二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里面充满了困惑、惊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种变化，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别这么看我。”沈武摊了摊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简单来说，旧世界的服务器崩溃了，我用盘古之心当主板，用你们十二个当核心处理器，重装了个系统。”

　　“说人话！”祝融脾气最急。

　　“人话就是，”沈武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以前，你们是顶级玩家，拿着GM给的屠龙刀。现在，你们是游戏引擎本身。你是‘热力学第二定律’，他是‘流体动力学’，后土妹子是‘生命循环与能量守恒’模块。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不能没有祝融，就像鱼不能没有水，太阳不能没有光。”

　　“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

　　祖巫们沉默了。这个解释，比不解释还让他们头大。但他们听懂了最后一句话。

　　他们成了规矩。

　　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让他们脸上的嬉笑神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

　　他们是巫，生于莽荒，不懂天数，不敬鬼神。但他们是盘古正宗，从诞生之日起，就背负着守护这片大地的本能。如今，这份本能，成了他们的道，他们的存在。

　　“那我以后……还能打架吗？”祝融憋了半天，问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沈武笑了：“当然能。只不过你一拳出去，可能打出的是一场日冕风暴。共工一发怒，可能就是一场席卷四海的海啸。你们得学会，控制自己。”

　　他看着这十二个茫然的“新神”，语气变得柔和：“去感受吧，去熟悉你们新的身体，去适应这个新的世界。别怕，你们不是孤单的。这个游戏，还有千千万万的玩家陪你们一起玩。”

　　祖巫们对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化作十二道流光，融入了天地之间。

　　从此，洪荒有四季轮转，有风雨雷电，有空间之序，有时间之矢。那不再是冰冷的法则，而是十二位护世魔神的呼吸与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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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的变化，润物无声，却又翻天覆地。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解散了早课，他看着下方那些惴惴不安的弟子，平静地宣布，废除阐教门规九百条，只留一条：“顺天应人，为善去恶。”

　　广成子等一众金仙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位最重规矩、最讲体面的师尊，竟会说出如此“离经叛道”之言。

　　元始天尊没有解释。他看着宫外那自由生长的草木，看着远处山涧里为了争夺一颗果子而打得不可开交的两只猴子，他那万古不变的圣心之中，第一次觉得，这种“无序”的生机，竟比一成不变的“秩序”要顺眼得多。

　　碧游宫内，酒气冲天。

　　通天教主正拉着那个之前为爱侣而哭泣的年轻弟子拼酒。

　　“师尊……弟子……弟子不胜酒力……”

　　“屁话！”通天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喝酒？给老子喝！今天谁不喝趴下，谁就滚出碧游宫！”

　　他环视一圈劫后余生的万仙，朗声大笑：“都给老子听好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以前，是老子带着你们去截那一线生机。现在，天道变了，道在人心！你们的七情六欲，你们的爱恨痴缠，就是你们自己的‘一’！都给老子滚下山去，去爱，去恨，去争，去抢！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么，再滚回来见我！”

　　三十三天外，蜗皇宫。

　　女娲的目光，落在人族。

　　她看到，火云洞中，神农并没有选择成为与世长存的圣皇，而是走遍了人族的每一个部落。他没有传授高深的仙法，只是教他们搭建更稳固的房屋，教他们辨认五谷，教他们用草药治愈疾病，教他们用文字记录自己的故事。

　　一个新生的婴儿，会因为母亲的歌谣而微笑。

　　一对年轻的男女，会因为一个笨拙的许诺而脸红。

　　一位老去的战士，会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向孙子们吹嘘当年的勇武。

　　这些凡人，如此脆弱，如此渺小，生命短暂如夏花。但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情感，他们的文明，却通过那名为“传承”的薪火，汇聚成了比圣人气运更璀璨的人道洪流。

　　女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属于母亲的，欣慰而骄傲的笑容。

　　西方净土，画风突变。

　　须弥山下，准提圣人正踩在一块石头上，拿着一个用菩提树枝削成的大喇叭，唾沫横飞。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西方极乐世界发展银行盛大开业！道友，你是否还在为缺少功德法宝而烦恼？你是否还在为修行瓶颈而忧愁？没关系！我行推出‘功德贷’业务，三百年免息，随借随还！助你证道无忧！”

　　“另有‘忘情水’、‘孟婆汤’、‘还阳丹’等周边产品火热促销！量大从优！支持分期付款！师兄，师兄！那边那个道友看上咱们的舍利子了，快，给他介绍一下咱们的‘金身典当’业务！”

　　接引圣人那张万年不变的苦瓜脸，在看到蜂拥而至的“客户”时，嘴角难以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他觉得，西方大兴之日，好像……真的不远了。

　　天庭。

　　帝俊和太一并肩站在南天门，俯瞰着下方那片烟火人间。

　　妖族没有灭亡，反而因为心念的解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有的妖在深山里开辟了自己的洞府，潜心修炼；有的妖混迹在人族城郭，开起了酒馆，当起了说书先生；甚至还有两只化形的兔子精，在集市上为了抢一根胡萝卜，当街吵得不可开交。

　　“兄长，你说，咱们还算妖皇吗？”太一挠了挠头。

　　帝俊沉默了许久，忽然笑了。

　　“算，怎么不算。”他看着下方那乱糟糟却生机勃勃的世界，“只不过，以前我们想统治他们的身体，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征服他们的心。”

　　一场更难，但也更有趣的霸业，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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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不知多少个元会过去。

　　洪荒世界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大地上，人族的城池星罗棋布，修士们御剑飞行，往来于各大仙山坊市。妖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度，与人族互通有无，时有摩擦，偶有联姻。四海之内，龙族开办了“四海水运”，负责跨海运输，生意兴隆。

　　天道清明，灵气充沛，万物竞发。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时代。

　　不周山之巅，沈武躺在一块青石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惬意地看着云卷云舒。

　　他就像一个写完了最终版本代码，看着游戏成功上线，在线人数节节攀升后，终于可以安心摸鱼的程序员。

　　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他未曾预料到的“BUG”。

　　比如，有个叫白素贞的蛇妖，竟然为了报恩，和一个叫许仙的凡人搞到了一起。

　　比如，一只猴子从石头里蹦了出来，拜师学艺，嚷嚷着要“踏碎凌霄”。

　　再比如，有个阐教的三代弟子，不好好在山上修行，天天琢磨着怎么用自己的法宝，去帮助凡人搞基础建设。

　　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但也……好玩得要命。

　　他伸手入怀，拿出了那本已经许久未曾翻开的《大梦天书》。

　　这本陪伴他一路走来的金手指，此刻静静地躺在他掌心，朴实无华。

　　他轻轻地，翻开了书页。

　　书页无风自动，掠过一幕幕他曾经推演过的未来，掠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终，停在了崭新的一页。

　　这一页，一片空白。

　　就在沈武的注视下，四个由大道本源凝聚而成的古朴大字，缓缓在书页中央浮现。

　　【创造宇宙】

　　沈武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他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目光越过云海，看向那无尽的混沌虚空。

　　在那里，似乎有无数个像洪荒一样，等待着被“设计”，被“开启”的世界。

　　他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露出了一个属于游戏制作人，在完成一个得意项目后，望向下一个目标的，充满期待与热情的笑容。

　　“这个剧本结束了。”

　　他轻声自语，合上了大梦天书。

　　“那么，下一场游戏……该玩点什么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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