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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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过后的古牙皇城弥漫着潮湿的腥气,那是一种混合了海水咸涩、焦木烟熏与未散尽的血腥味的复杂气息。

  残垣断壁间,宫人们正默默清理着战场,他们佝偻着背,像一群灰色的幽灵在废墟中穿行。

  偶尔有人从瓦砾中翻出一具尸体,便会引发一阵压抑的啜泣,但很快又被监工的呵斥声打断。

  轩辕庄站在金銮殿的废墟上,靴底踩着一块碎裂的龙纹地砖。

  他指尖轻抚九洲逍遥石表面新生的裂痕,那些细如发丝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石中残存的能量如呼吸般明灭,仿佛在回应他的触碰。每一次光芒闪烁,都像是有生命在石中挣扎,想要告诉他什么秘密。

  “这些裂痕……”元杰青走过来。

  轩辕庄转身,看见她怀中抱着元森黠的北溟如意笼,银针组成的星图仍在笼中缓缓流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不是破损,而是封印松动的征兆。”元杰青补充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笼身上的一道凹痕,那是元森黠生前最后一战时留下的。

  轩辕庄猛然抬头,九洲逍遥石在他掌心突然变得滚烫。

  “什么意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七天前那场恶战的画面仍在他脑海中闪回:元森黠将银针刺入心脏的决绝,骨皇触手上那些哀嚎的人脸,还有外公乐天世康在金光中浮现的虚影……

  “影蚀之卵虽毁,但骨皇的邪气已渗入地脉。”元杰青的指尖划过古牙鲸首琴的琴弦,奏出几个沉重的音符,那声音如同闷雷在胸腔中震荡。

  “三日前,古牙岛东边的海域渔民捞起一具浮尸,眼窝里生着鱼卵。”她顿了顿,又说,“更可怕的是,那具尸体穿着羽林卫的制服,是七天前战死的士兵。”

  阴影中,乐天梦珜无声浮现。

  “你怎么来了?”元杰青惊恐地问道,她身边的轩辕庄瞪大了惊愕的眼睛。

  “我好比是元杰青的影子,随时随地跟随着。”乐天梦珜说,“现在是需要的时候,我出来了。你们听我说。”

  乐天梦珜此刻眼中泛着幽蓝微光,机械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星轨测算显示,七十二时辰内,残余邪气将在归墟之眼汇聚。”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光痕,形成一张立体海图,其中有一个血红色的漩涡正在缓慢旋转。

  乐天梦瑶从殿外走来,素白的裙摆沾着泥水,在青石地面上拖出一道蜿蜒的湿痕。

  “古牙正螺的残党正在集结,”她急匆匆地说,将一卷泛黄的海图递给轩辕庄,“他们相信四太子的魂魄仍在归墟徘徊。”

  这时,她看到了乐天梦珜,她知道这个乐天府智能管家的使命,他一现身,就是最关键的时候到来,她听父亲说过。

  轩辕庄展开海图,羊皮纸发出脆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碎裂。这是外公当年封印影岛的路线,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暗礁、漩涡和星位。

  他的指尖触到图中央那个巨大的漩涡标记时,九洲逍遥石突然剧烈震动,裂痕中渗出蓝色的光雾。

  三太子的脚步声打断交谈。

  新登基的年轻帝王解下腰间玉牌,金鳞冠冕下的面容疲惫而凝重:“探马来报,星泪海滩的潮水变成了黑色。”

  他指向窗外,远处东方的海平线上,隐约可见一片不祥的暗色正在蔓延。

  轩辕庄握紧九洲逍遥石,石身突然映出遥远的地球上大青山的景象——轩辕族祭坛上的星砂正在莫名震颤,祖父轩辕足翁手持星木杖,对着水镜焦急地说着什么,但声音被某种力量阻隔,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翕动。

  夜色渐深,古牙皇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

  白日里忙碌的宫人早已散去,只剩下巡逻的羽林卫踏着整齐的步伐在宫墙间穿行。他们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群没有生命的金属傀儡。

  轩辕庄独坐在太庙偏殿,借着烛火仔细研究乐天梦瑶给的海图。

  烛光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

  羊皮纸上墨迹斑驳,标注着二十年前乐天世康封印影岛时行经的每一处暗礁与漩涡。

  最引人注目的是图中央那个巨大的漩涡标记——归墟之眼,旁边用小字批注:“阴阳交界,生死轮回”。

  这八个字让他后颈的汗毛竖起,仿佛有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一道黑影从梁上掠过。

  轩辕庄本能地按住逍遥石,却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夜枭落在窗棂上,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鸟的爪上绑着一个细竹筒,筒身刻着北溟如意笼的花纹。

  轩辕庄的心跳加速,手指微微发抖地取下竹筒。

  里面是一封血书,字迹歪斜扭曲,像是用指甲蘸血写成:“四太子未死,归墟相见。——故人”。

  这分明是元森黠的笔迹!将军临终前用噬心蛊转化的星图,难道还藏着什么讯息?他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推门的瞬间,他撞见了元杰青。

  她怀中抱着一个檀木匣子,面色凝重如铁:“我检查北溟如意笼时发现的。”

  匣中是一枚残缺的玉珏,上面刻着半幅星图,“这应该与九洲逍遥石的裂痕有关。”她的指尖在触碰到玉珏时微微颤抖,仿佛那冰冷的玉石会灼伤皮肤。

  乐天梦珜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廊柱旁,眼中的蓝光扫描着玉珏:“材质检测为星泪结晶,与逍遥石同源。”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机械音调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三人来到观星台。夜风凛冽,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当玉珏靠近九洲逍遥石时,那些看似杂乱的裂痕突然亮起蓝光,竟与玉珏上的星图完美拼接!缺失的部分显示出一条隐秘的路线,直指归墟之眼深处某个位置。

  “这是……”元杰青的声音哽住了,“星轨锚点的位置!”她的眼中闪过震惊与恍然,“元森黠用噬心蛊转化的星图,不仅是封印,更是一把钥匙!”

  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皇城西门方向腾起滚滚黑烟,隐约夹杂着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脆响。

  乐天梦瑶持剑冲上观星台,软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古牙正螺的残党袭击了星象监!”她的声音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淹没。远处,星象监的穹顶在火光中坍塌,溅起无数火星,如同逆飞的流星。

  众人赶到时,星象监已陷入火海。

  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人脸皮发紧。

  十几个身着血鲛卫服饰的刺客正在屠杀官员,他们脖颈处的鳃裂喷着黑血,眼中闪烁着癫狂的蓝光。

  轩辕庄挥动九洲逍遥石,五彩光刃横扫而过,却见那些刺客不躲不闪,任由光刃穿透身体,伤口中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液!

  “小心!是影蚀傀儡!”乐天梦瑶的软剑如银蛇出洞,瞬间绞碎三个敌人的头颅。

  但那些无头躯体仍在活动,断颈处伸出章鱼般的触手,在空中疯狂舞动。

  乐天梦珜突然跃至众人前方,双臂交叉形成一道蓝色光幕。

  就在僵持之际,一阵清越的琴音破空而来。

  音波所过之处,傀儡们如遭雷击般僵直。

  元杰青站在高处,古牙鲸首琴悬浮身前,七根琴弦自行拨动,奏响《镇魂歌》的变调。

  “快!去归墟之眼!”她咬牙喊道,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们在拖延时间!”

  轩辕庄猛然醒悟。这些傀儡根本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要阻止他们发现星象监地窖里的东西!

  他冲破火场,热浪炙烤着他的皮肤,浓烟呛得他眼泪直流。地窖入口被一块燃烧的横梁挡住,他一脚踹开,木屑四溅。

  地窖中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中央摆着一口水晶棺,棺中浸泡着四太子被斩下的头颅!

  那颗头颅双目圆睁,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头颅下方连接着无数血管般的黑色丝线,正通过地缝延伸向远方,方向正是归墟之眼!

  “血引之术!”随后赶来的乐天梦瑶面色惨白如纸,“他们想用古牙皇族血脉重开归墟!”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软剑。

  乐天梦珜的声音从地窖入口传来,隐隐约约:“能量读数激增,预计十二时辰内达到最高值。”

  众人冲出星象监时,整个皇城的阴影都在蠕动。屋檐下的暗影扭曲变形,仿佛有无数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三太子带羽林卫赶来,年轻皇帝的金鳞冠冕在火光中摇曳:“刚刚接到急报,星泪海滩的黑潮中出现了四太子的旗鱼座驾!”

  轩辕庄低头看向九洲逍遥石,石中的裂痕正在扩大,隐约可见另一端的景象:地球上的大青山祭坛上,轩辕足翁手持星木杖,正对着一面水镜说着什么。

  但声音被某种力量阻隔,只能通过口型辨认出四个字:“星泪……启阵……”

  夜风骤起,带着海水特有的咸腥。

  轩辕庄握紧玉珏和九洲逍遥石,望向东方漆黑的海平面。

  在那里,一场比影蚀之卵更可怕的危机正在酝酿。

  他想起元森黠的血书,想起水晶棺中四太子那诡异的微笑,想起外公海图上“阴阳交界,生死轮回”的批注。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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