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章:偌大京城,只剩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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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走,我便要死了。”

  风声湮没了吴俊源极轻的声音,“从前我不知为何有人因男女情爱深陷其中,不知何为肠寸断。”

  他神情专注,分明看起来一切如常。

  谢宁却好像听见了他心碎的声音。

  “抱歉,好兄弟!”

  吴俊源转了过来,风吹得他眼底有些发红,“往后偌大的京城,波诡云谲的算计,只能你一个人来扛了。”

  “那你要去哪儿呢?”

  心底倏然空了一块。

  谢宁语气问的非常轻。

  “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去处,哪怕走累了到你们谢氏族学,当个教书的先生也是很好。”

  三年前杨或曾断言,他们两人一生所求皆是虚妄。

  一句谶言。

  仿佛处处料定。

  吴俊源道:“浮世三千,人总有所依,谢宁,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了。”

  “无论是你,我大哥和我的家人,我都不能承受失去你们的痛苦。”

  谢宁舌底艰涩,心痛难言。

  世人皆说人定胜天。

  可命运的手掌一旦翻覆,便叫人终心境生置于水火之中。

  乾元帝棺椁迁往太庙那天。

  谢宁站在百官之首。

  看着浩浩荡荡漫天的白。

  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他从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与这个世界早已融为一体。

  穿越之前的种种,才是他可望不可及,永远回不去的美梦。

  登基大典,开年二月初二举行。

  年号景隆。

  可见新帝中兴大宴之决心。

  吴俊园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离开,归期不定。

  半月后,赵斌交接京中事物,返回西北。

  偌大个京城,天下群雄汇聚于此,谢宁的心境总是惶惶,不管上朝还是处理政务,人总是显得非常倦怠。

  好似去年一场逼宫,抽走了他所有的精神。

  为此,景隆帝还找过他好几次,言语之间都是在劝他振作,对去年辛苦照料先帝经历宫变的理解。

  新帝登记,要表现个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大宴朝政依旧遵循乾元年间留下的政务规则,景隆元年开年朝廷的重点仍旧是丝绸,去年接下那么多各国丝绸订单,多有拖欠。

  眼看着太皇太后寿辰又要到了。

  今年又赶上新帝登基,朝廷上下忙得一派欣欣向荣,中书省更是忙得人仰马翻,而中书省大学士,谢宁终于停假来衙门报道,也是不干活,就在那儿一坐,手里捧着本闲书,一看一整天。

  甚至有时候看累了,他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一睡就是一下午。

  所有人都忙得跟狗一样,他可好,到了下卯的时辰起身就走,一整天下来话也不说,事儿也是半点不办。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摔了一捧文书,重重仍在桌子上。

  动静大得引得所有人看过来。

  谢宁正看画本子聚精会神,被惊动抬眸看了那官员一眼。

  那侍郎正要说话,可一跟他眼神对上,立马泄气。

  人家谢大学士是朝廷六元,是新帝心腹,他们是什么?

  论背景,没有人家深厚。

  论荣宠,人家是六元,他们是什么?他们只是一群,低头干活的苦哈哈。

  每当到这个时候,季俊山便会跑出来打圆场,“天太热了,哈哈,一会儿谢府的冰粉就到了,咱们大家吃点解解闷降降温。”

  一名世家党派官员哼了哼,说:“季大人每日忙着谢大人的公务,还要惦记着谢大人家中,给同僚送冰粉,您可真是操心。”

  季俊山脸色一僵。

  终究没跟他们打嘴仗。

  他跑到谢宁跟前坐下,无奈到不行地说:“谢兄,中书省的公务,你好歹做些吧,要不你告假回家再歇一段儿也行,这边的事务都由我来帮你顶着。”

  谢宁抬头看他眼眸懒洋洋的,“刚消了半月假,再请陛下不给批了。”

  季俊山:“……”

  就是说说而已合着您真想这么干啊!

  季俊山摇摇头一点招都没有走了。

  中书省里面位居高官的谢大学士,整日偷懒同僚们都颇有微词,只有高识檐是最淡定的。

  刚才这一幕落到他的眼里,他只是冷淡一笑。

  放了值,谢宁又是一声招呼地拎着画板子起身就走。

  看得中书省衙门众人大为愤怒。

  高云杰气哼哼的道:“这盘菜可真能装啊,若是嫌中书省衙门太累回家种地岂不是快活。”

  高识檐掀开眼皮看他一眼,勾了勾嘴唇什么都没说。

  偌大的谢府,主子就一家四口。

  也只有回到家谢宁的心情还能充盈一些,他的二儿子已经能翻身了,对比大儿子登登的省心,老二简直就是个喇叭精,没事儿就哭。

  不抱他哭。

  长得不好看的嬷嬷靠近他哭。

  而且一哭起来毫无预兆,灵帧起手,惊天动地,一次没半个时辰下不来,若非谢府的房子雕梁画栋,谢宁都怀疑房子都能被哭塌了。

  “还哭呢?”

  谢宁回家就见胡文翰拎着一本书,靠在长廊和照壁上被登登拉着一脸生无可恋。

  “爹爹你回来啦!”

  谢宁弯腰捞起儿子,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温和笑道:“怎么没进去陪你娘和弟弟?”

  “娘受不了啦!”

  “弟弟太能哭了!她怕我耳朵坏,就让我先出来了,先生在给我讲故事,讲的是庄子·盗跖,尾生抱柱的故事……”

  “先生说,人即使面对困难也要坚守承诺,但是太过执着也会酿成悲剧,说话算话固然重要,但因为太犟啦,反而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谢宁温润一笑。

  “你从前都管他叫胡伯伯,现在怎么还改叫先生了?”

  登登说:“是娘亲告诉我的,先生授我以诗书,教我好多道理,我就不能再叫他胡伯伯啦!”

  “这样不庄重!”

  膝盖高的小人儿,仰着脸说庄重。

  当真是无比可爱。

  胡文翰看着登登哑然失笑。

  谢宁对着他道:“快要吃饭了不进去?”

  胡文翰头痛,摇头:“不了,我还不饿。”

  如是这般咸鱼的日子又过了一阵,就在中书省同僚对谢宁即将忍无可忍的时候。

  御史台魏宣,突然在早朝的时候,上奏:“启禀陛下,臣魏宣有本要奏!”

  魏宣在御史台本就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之前最佳战绩便是小马拉大树,参奏博武侯李家与谢宁倒卖军饷,没成功成为朝中臭狗屎之后,沉寂了很长时间。

  以至于朝臣们,都忘了御史台还有他这号人在。

  赵奕一时没想起来大殿尾部出列的人是谁,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魏卿家,你有何事要奏?”

  魏宣大声道:“臣参奏中书省大学士,谢宁谢大人,会试之时匿丧,逃避丁忧,我大宴孝悌为道,谢大人身居高位却至今隐瞒,实乃败坏朝廷风气,不遵孝义!”

  “臣!还请陛下,请敕下法司究问,以正纲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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