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他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了小时候。

　　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面挂着，在偌大的别墅里，显得盛辉。

　　数千颗切割完美的水晶在光线下折射出耀眼般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整面墙被改造成落地窗，两边挂着的，是用华贵金线经过繁琐绣制而成的厚重窗帘。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冽的香气，包括昂贵的檀木家具，待客的顶级红茶。

　　全部都是钱的冰冷味道。

　　他还记得自己总是赤着脚，悄无声息的走过冰冷的地板。

　　唯一常有人声的地方，是父亲的书房。

　　整面整面的墙被深色胡桃木书柜占据，一排排皮革书面摆放在书架上，金色的书名在昏暗光线下隐隐闪烁，看起来精贵异常。

　　他的卧室大得惊人，铺设着柔软的纯白貂绒地毯，一张灰黑色的大床摆放在房间正中央。

　　床头柜上摆放这一个有台灯那么大的黄金地球仪，实心的。

　　父亲的书房就在他的房间隔壁。

　　那是个深夜，他再次赤着脚路过书房门口时，听到了里面压抑而激烈的对话。

　　母亲的声音低哑，带着哽咽：“小童的病真的等不了了，医生说最多只有三个月好活了……那可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啊！”

　　她的哭声像是已经被压抑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沉重压抑。

　　父亲的声音依然威严，如同厚厚的密不透风的一堵墙，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动摇：“我知道你着急，但那一定要牺牲小言吗？她也是我们的孩子……”

　　“可是只有小言和小俊的型号能匹配得上小童！”母亲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还有几分因为太过愤怒而变了调，“难道你想让小俊救小童？！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个也不能少！”

　　他听见母亲失控的哭泣声，以及父亲沉重的叹息。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对小言公平吗？她还那么小…….”

　　“那我的小童呢？他就活该等死吗？”母亲的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刀，“我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想用自己的命也用不了啊！只能委屈小言了。”

　　“老李啊……小言只是一个领养的孩子，我们不能为了一个领养的孩子，而失了亲生骨肉啊！”

　　那一刻，李鹿俊站在门外，只觉得脚下的冰冷顺着双腿蔓延至心底，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他们居然想要用姐姐来救妹妹？

　　知道这个事实后，他马不停蹄的跑回房间，趴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一直都知道妹妹李鹿童有心脏病，哪怕父母瞒着他，可这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第二天清晨，李鹿俊在家庭餐厅里见到了姐姐。

　　她正安静地坐在长长的雕花餐桌尽头，小口地喝着牛奶。

　　她的身上总是环绕着一股常年化不开的寒气，冰冷得让人难以靠近。

　　“姐姐。”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哭过了。

　　李鹿言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尽管笑容很淡，但他知道姐姐是喜欢他和小童的：“小俊，快来吃早餐啊，今天有你喜欢的可颂。”

　　他坐下，慢慢的咀嚼着食物，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姐姐。

　　她今年刚满十二岁，只比他大两岁，却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他和小童。

　　这样一个姐姐，怎么会不是亲生的？怎么会只是他的养姐呢。

　　父亲进来了，穿着熨帖的西装，面色如常，仿佛昨夜书房里那个疲惫动摇的男人只是李鹿俊的幻觉。

　　母亲跟在他身后，妆容依旧精致，仿佛昨日争吵，不过是他的幻觉。

　　早餐在安静中进行着，只剩下餐刀碰撞的声音。

　　“小言，”

　　母亲突然开口，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吃完早餐来一下妈妈房间好吗？妈妈新买了几条丝巾，你看看喜不喜欢。”

　　李鹿言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妈妈。”

　　李鹿俊的心猛地一沉。

　　他能猜到母亲要说什么。

　　那种突如其来的“好意”，那种带着补偿性质的礼物，包括昨天意外听到的对话。

　　他不敢想。

　　他看见父亲切着培根的手停顿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们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一边计划着牺牲姐姐，一边又用廉价的丝巾来安抚她？

　　早餐过后，他假装回房间，却悄无声息地跟在姐姐身后。

　　母亲的房间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隙。

　　他听见母亲夸奖着李鹿言的乖巧懂事，说她是家里的福星。

　　说没有她这个家得散。

　　随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小童的病，转向了情况的危急，转向了那个“唯一”的解决办法移植。

　　李鹿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天然的距离感：“妈妈，我能为小童做什么吗？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愿意。”

　　母亲的声音哽咽了，充满了“不忍”与“痛苦”，以及对李鹿言的愧疚：“言言，好孩子……医生说，需要……需要你的一颗心脏。

　　我知道这很委屈你，你还这么小，但是小童她……她等不了了……”

　　长长的沉默。

　　李鹿俊几乎能想象出姐姐此刻的表情，一定是苍白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但这可是一颗心脏！

　　换了就会没命。

　　李鹿俊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母亲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李鹿言回过头，看到他。

　　她乌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绪，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死寂。

　　那是一双没有生机的眸子，仿佛她什么都不在乎。

　　“我不同意！”

　　李鹿俊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指着母亲，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如此失态地大吼，“你们不能这样对姐姐！凭什么要用她的命去换小童的命？！”

　　母亲的脸上那点伪装的温柔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如这个家一般：“小俊！滚回你房间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怎么没有我的事？！”他的声音几乎崩溃，带着颤抖。

　　“她是我姐姐！”李鹿俊倔强地站着，毫不退步，“而且，为什么不是我去？

　　我和小童是亲兄妹，我的型号难道就不匹配吗？

　　为什么一定要是姐姐？”

　　喜欢全球畸变：我靠水果刀杀穿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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