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龙凤胎

　　东方毓宁的孕期稳稳当当地进入了第三个月。

　　太医署最有经验的妇科圣手被南宫烨“请”到了琰贸港，寸步不离地候在总督府。

　　一番仔细的诊脉后，老太医抚着胡须，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对着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的南宫烨和一旁好奇眨巴着眼睛的东方毓宁拱手道：

　　“恭喜王爷，贺喜王妃！王妃娘娘脉象滑利有力，如盘走珠，胎气稳固，呃，胎安泰，已然坐稳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坐稳了！

　　这三个字如同天籁，让整个总督府紧绷了三个月的气氛瞬间松弛了大半。

　　下人们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南宫烨一直悬在喉咙眼的心，也终于稍稍往下落了一寸。

　　他紧紧握着东方毓宁的手，掌心竟然有些潮湿，天知道这三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简直比当年率军深入敌后还要煎熬。

　　然而，这松弛没能持续多久，新的异常就出现了。

　　胎是坐稳了，东方毓宁的食欲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变得异常能吃。

　　以前虽然也是个吃货，但总有个度。

　　现在却是看到什么都想吃，从前觉得腻的肥肉，现在馋得流口水；

　　以前无感的酸果子，现在一天能啃一篮子；

　　大半夜突然想吃三百里外某家铺子的芝麻饼，南宫烨都能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买……

　　这还不算最奇怪的。

　　最让人心惊的是，她这么吃，除了肚子一天天像吹气球般鼓起来，身上其他地方居然没怎么长肉！

　　脸颊还是那么小巧精致，胳膊腿依旧纤细，从背后看甚至看不出是个孕妇。

　　可那肚子……才三个多月，竟然隆起得十分明显，看上去竟比寻常妇人五个月的肚子还要大些！

　　南宫烨那颗刚刚放下一寸的心，瞬间又提到了顶点，甚至比之前悬得更高！

　　眉头整日紧锁，周身的气压低得连最沉稳的管家都不敢轻易靠近。

　　他盯着东方毓宁的肚子，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喜悦，而是掺杂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恐惧。

　　宁儿的身子本就娇小，这么个长法……那孩子得有多大？

　　生产之时……他简直不敢想象那场景！

　　每一次想象都如同凌迟般折磨着他的神经。

　　东方毓宁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118！】

　　她终于在某个吃饱喝足、摸着圆滚滚肚皮的午后，忍不住在心里呼叫系统，

　　【我这肚子……是不是大得有点离谱了？我才三个多月啊！而且我怎么光长肚子不长肉？

　　这科学吗？你赶紧给我扫描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比如……巨大儿？或者……别的什么？】

　　她有点担心了。

　　虽然相信南宫烨会给她找最好的大夫和稳婆，但这种超出常识的情况，还是系统扫描最靠谱。

　　吃瓜系统118立刻响应：

　　【叮！收到宿主指令！开始对宿主身体进行深度扫描分析……滋滋……扫描中……】

　　系统似乎卡顿了一下，随即，电子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哇靠！宿主！重大发现！超级大瓜！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东方毓宁心里一咯噔：

　　【啥？啥意思？我真有问题？】

　　【不不不！】

　　118激动得数据流都快紊乱了，

　　【不是有问题！是天大的惊喜！宿主，您这不是一胎！您这是揣了俩！双胞胎！

　　而且还是龙凤胎！一男一女！难怪肚子这么大！营养都被两个小家伙吸收了啊！所以您才只长肚子不长肉！】

　　龙凤胎？！

　　两个？！

　　东方毓宁瞬间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整个人都懵了！

　　【两……两个？！】

　　她在心里结结巴巴地重复，

　　【真的假的？118你没扫描错吧？！】

　　【千真万确！】

　　118信誓旦旦，

　　【两个独立的胎心！强壮有力！发育指标略超同期单胎宝宝，非常健康！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您这是买一送一啊！积分都不够奖励这次的大瓜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般在东方毓宁脑海中炸开！

　　她一直以为只有一个，还在担心孩子太大不好生，没想到居然是两个！

　　龙凤胎！

　　她一下子就有儿有女了？！

　　巨大的喜悦让她差点当场笑出声，但紧接着，一个更要命的问题砸了下来——

　　南宫烨！

　　他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吓死？！

　　而此刻，正因为她肚子过大而焦灼不已、站在窗边试图用冷风吹散心头燥郁的南宫烨，清晰地听到了她心中那石破天惊的呐喊！

　　“龙凤胎？！”

　　“两个？！”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中了他的天灵盖！

　　他猛地转过身，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比窗外皎洁的月光还要白上三分！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原本只是浓郁的担忧，此刻彻底被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所吞噬！

　　一个孩子，他已经担心得夜不能寐，觉得是在鬼门关前打转。

　　两个？！

　　双胞胎？！

　　宁儿那么娇小的身子，要同时孕育两个孩子？！

　　生产之时，要承受双倍的风险和痛苦？！

　　这哪里是惊喜？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阎王爷递来的催命帖！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看向东方毓宁那明显凸起的腹部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对未出世孩儿本能的爱，但更多的，是对怀中爱人即将承受的巨大风险的极致恐惧和抗拒。

　　他的宁儿……他的命……

　　东方毓宁还沉浸在双胞胎的喜悦和如何告诉南宫烨的纠结中，一抬头，就撞进了南宫烨那双盛满了惊涛骇浪、几乎要碎裂的眼眸。

　　他脸色难看至极，薄唇紧抿，下颚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钢铁。

　　“阿烨哥哥？”

　　东方毓宁吓了一跳，心里的喜悦瞬间被担忧取代，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挣扎着想从软榻上起来。

　　“别动！”

　　南宫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快步上前，动作却极其轻柔地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我没事……宁儿，你……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不敢问，甚至不敢去想那个“两个”的问题。

　　他怕一开口，就会失控。

　　她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软软地道：

　　“我很好啊，能吃能睡，就是肚子大了点，有点累赘。阿烨哥哥，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南宫烨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闭了闭眼，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能不担心？

　　这个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深潭，虽然南宫烨和东方毓宁心照不宣地没有立刻公开。

　　但那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和王爷更加寸步不离、紧张到极致的守护姿态，还是很快被最亲近的几人察觉了。

　　南宫老夫人首先觉得不对劲。

　　她拉着大儿媳东方栖梧嘀咕：

　　“栖梧啊，你看阿烨那孩子，脸色怎么比宁儿这个孕妇还差？宁儿肚子是大些，可气色红润，精神头也足，他怎么跟天要塌了似的？”

　　东方栖梧也微微蹙眉，她心思细腻，观察更入微：

　　“娘说的是。而且……您不觉得宁儿这肚子，确实大得有些异常吗？才三个多月……”

　　婆媳俩对视一眼，心里都隐隐升起一个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很快，沈霄云和南宫玥也看出了端倪。

　　南宫玥趁着一次陪东方毓宁散步的机会，小心翼翼地问：

　　“小姨母，您这胎……是不是特别辛苦？我看皇叔他……”

　　东方毓宁看着身边关心则乱的亲人，知道瞒不住了，而且也没必要瞒。

　　她叹了口气，决定主动公布这个“惊喜”。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家人在花厅喝茶吃点心时，东方毓宁摸了摸肚子，故作轻松地开口：

　　“那个……有件事要跟大家说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南宫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东方毓宁笑了笑，尽量让语气欢快：

　　“太医说……我肚子里，可能不止一个宝宝。”

　　花厅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老夫人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桌上，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

　　“不止一个？宁儿，你的意思是……双生胎？！”

　　东方栖梧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和担忧。

　　沈霄云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南宫玥，又看向脸色煞白的南宫烨，瞬间明白了皇叔近日为何那般反常。

　　南宫玥则是又惊又喜又怕：

　　“天啊！小姨母！这……这是大喜事！可是……可是您的身子……”

　　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喜悦有之，但更多的，是和南宫烨一样的、无法抑制的担忧。

　　双胞胎在这个时代，对母亲而言，意味着极高的风险。

　　“哈哈，是啊，惊喜吧？”

　　东方毓宁努力维持着笑容，想去握南宫烨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冰凉彻骨，甚至在微微发抖。

　　她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果然，自从猜测被证实，南宫烨的焦虑症直接升级到了最高级。

　　他几乎成了东方毓宁的专属挂件，除了如厕，即使这样，他也要守在最外面，确保能随时听到动静，其余时间，眼睛几乎一刻都不从她身上离开。

　　她走路，他必须扶着，仿佛她随时会摔倒。她吃饭，他盯着，生怕她噎着或者吃不对。

　　她睡觉，他更是警醒得像头守护领地的雄狮，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让他瞬间清醒，确认她的呼吸是否平稳。

　　他甚至开始暗中查阅大量医书，寻找关于双胎生产的案例和风险，越看脸色越沉，周身的气息也越发冰冷。

　　晚上，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

　　南宫烨从身后，极其小心地环抱着东方毓宁，手臂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侧，既想给她支撑，又不敢用力，生怕压到那孕育着两个生命的、圆滚滚的肚子。

　　他的手掌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那凸起的弧度，感受着里面两个小生命偶尔调皮地动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爱怜、期待、担忧、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宁儿，”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疲惫，

　　“你辛苦了……我……”

　　他哽了一下，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只要一想到生产时可能发生的万一，他就恐惧得浑身发冷。

　　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要他的宁儿承受一丝一毫的风险。

　　东方毓宁转过身，在朦胧的夜色中，借着月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眼底无法掩饰的红血丝。

　　她心疼极了。

　　这个在外人面前强大如神祇、冷酷如冰山的男人，此刻因为她，脆弱恐惧得像個孩子。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冷峻的脸庞，声音柔软而坚定：

　　“阿烨哥哥，我没事的，真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你看我，能吃能睡，精神好得很。宝宝们也很乖。”

　　她凑过去，在他紧抿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试图安抚他的不安：

　　“我跟你保证，我就生这一胎，以后都不生了，好不好？我们就只要这两个宝宝。

　　把他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生下来，抚养长大。你答应我，别担心了，好不好？”

　　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倒影，听着她软语安慰，南宫烨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水中，又酸又胀。

　　他何德何能，能拥有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湿意，回吻住她，这个吻充满了无尽的怜惜和克制到极致的爱意。

　　“好。”

　　他哑声应道，将她更紧却又无比轻柔地拥入怀中，

　　“都听宁儿的。就这一胎，以后都不生了。”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极致温柔：

　　“宝宝，睡觉。夫君守着你。”

　　“嗯。”

　　东方毓宁安心地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小哈欠，很快就在他沉稳的心跳声中进入了梦乡。

　　她却不知道，拥着她的男人，在她睡着后，依旧睁着眼睛，眸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里面是丝毫未减的担忧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决心。

　　他的宁儿，绝不能有任何意外。

　　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确保生产那日万无一失。

　　任何可能的风险，都必须被提前扼杀。

　　而睡梦中的东方毓宁，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和系统118的每一次心声交流，其实都被身边这个爱她入骨的男人听得一清二楚。

　　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有他在，她就无比安心。

　　【118，】

　　她在梦里嘟囔，

　　【两个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要好好想想……】

　　南宫烨听着她无意识的梦呓，紧抿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极其微小的、温柔的弧度。

　　他的宁儿，他的两个孩子。

　　他拼尽所有，也要护他们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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