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看您睡着的样子

　　赫尔赛斯认为，自己跟托雷基亚寥寥几次的见面根本没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熟络，而且以托雷基亚对他的想法和状态，也没有成为朋友的想法。

　　“在想什么呢……赫尔赛斯大人……”

　　赫尔赛斯陷在私人居所那张宽大而柔软的床榻中，星核材料构筑的居所隔绝了光之国的恒定辉光，只余下沉静的黑暗，最适合他沉入那近乎永恒的浅眠。

　　银白的长发铺散在深色的枕上，如同流淌的月光。

　　冰凉、带着细微颤抖的指尖，毫无征兆地、轻柔地划过祂的脸颊。

　　那触感如同宇宙深寒的冰晶，瞬间刺破了沉眠的薄纱。

　　赫尔赛斯那双深邃的紫眸倏然睁开，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睡意，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另一张脸。

　　托雷基亚。

　　不是雾崎那副优雅的人类皮囊，而是他原本的蓝黑色奥特形态。

　　他半跪着，撑在赫尔赛斯身体两侧的床铺上，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笼罩姿态，冰冷的铠甲边缘几乎触碰到赫尔赛斯身上柔软的丝质睡袍。

　　他那双标志性的猩红眼灯在黑暗中燃烧着，亮度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透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亢奋。

　　这份隐匿和空间掌控力，即使对赫尔赛斯而言，也带着一丝意外。

　　托雷基亚似乎被赫尔赛斯瞬间睁开的眼眸惊了一下，撑在床上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微微低下头，暗色的面甲贴近，带着一种冰冷的、能量不稳的紊乱气息，拂过赫尔赛斯的脸庞。

　　“啊……抱歉……”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歉意与兴奋的颤抖：“把您……吵醒了？”

　　猩红的眼灯紧紧锁住赫尔赛斯刚醒来、尚带着一丝茫然的紫眸，那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对方每一寸轮廓，从铺散的白发，到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再到那双仿佛能容纳整个宇宙、此刻却只映着他扭曲倒影的紫色深潭。

　　距离被压缩到了极致。

　　托雷基亚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与赫尔赛斯沉静温和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里无声地碰撞、交融。

　　他试探性地，再次抬起那只刚刚划过赫尔赛斯脸颊的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似乎想再次触碰，却又在即将落下时停住，悬在半空，如同在膜拜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只是……想看看您睡着的样子……”

　　托雷基亚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一种病态的痴迷：“一定……很美……比那些燃烧的星系……更接近‘虚无’的本质……”

　　他的逻辑混乱，话语跳跃，但那份渴望靠近、渴望被注视的扭曲心意却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赫尔赛斯眼中的睡意迅速褪去，被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平静取代。

　　他没有动，没有推开，也没有回应那份扭曲的暧昧，平静地看着上方近在咫尺的托雷基亚，看着那猩红眼灯中翻涌的疯狂、脆弱与不顾一切的试探。

　　仿佛在审视一个闯入梦境的不稳定变量。

　　就在托雷基亚悬停的指尖因渴望而微微下压，即将再次触碰到赫尔赛斯的脸颊，他冰冷的呼吸几乎要交融在一起时——

　　“嗡——！”

　　一声沉闷的、如同空间本身被撕裂的爆鸣在房间内炸响！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裹挟着狂暴却精准无比的念力冲击，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赫尔赛斯床榻侧方的空间节点中狂暴冲出！速度快到超越视觉的极限！

　　姬矢准。

　　他显然是在感应到赫尔赛斯私人空间被强行入侵的瞬间撕裂空间赶来！

　　身上还穿着入睡前的深色单衣，平日沉稳内敛的眼眸此刻漫着警惕与杀意。

　　“滚出去。”

　　姬矢准的声音也很平静，但狂暴的念力精准地、如同无形的攻城巨锤般，狠狠轰向笼罩在赫尔赛斯上方的托雷基亚！

　　托雷基亚反应极快，在念力冲击及体的刹那，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幽蓝残影，以一种超越物理极限的诡异姿态向后急退！

　　轰隆——！！！

　　念力冲击狠狠砸在托雷基亚刚才所在的位置，将那张由特殊星核材料打造的坚固床榻都震得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能量余波在空气中荡开肉眼可见的涟漪。

　　托雷基亚的身影在房间另一侧的阴影中重新凝聚，显得有些狼狈，蓝黑色的铠甲上残留着念力灼烧的痕迹。

　　他猩红的眼灯死死盯着挡在赫尔赛斯床前的姬矢准，里面翻涌着被强行打断的暴怒、怨毒以及一丝……扭曲的嫉妒。

　　姬矢准一击逼退托雷基亚，甚至没有看对方第二眼。

　　他挡在床边，身体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将赫尔赛斯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赫尔赛斯全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颤抖，与刚才的冷漠判若两人

　　“赫尔赛斯，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那眼神里的担忧和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赫尔赛斯是易碎的琉璃。

　　赫尔赛斯在姬矢准冲出的瞬间，紫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猩红，如同沉睡的混沌被短暂惊扰。

　　但这抹异色瞬间隐去，又恢复了平日的深邃温和，他缓缓坐起身，银白的长发滑落肩头。

　　他轻轻抬手，安抚地按在姬矢准因极度紧张而绷紧的手臂上。

　　“我没事，准。” 赫尔赛斯的声音平稳依旧，带着奇异的抚慰力量，瞬间让姬矢准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放松了一丝。

　　他的目光越过姬矢准肩，投向托雷基亚。

　　紫眸中没有了睡意，没有了茫然，只剩下如同宇宙深空般的平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

　　托雷基亚接触到这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猩红的眼灯剧烈闪烁，疯狂、不甘、被守护者隔开的愤怒与那病态的痴迷在眼底激烈交战。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辩解，想继续他那扭曲的“交流”。

　　但最终，在姬矢准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意和赫尔赛斯那包容、平静目光下，他喉咙里只发出一声压抑的、不甘的怒哼。

　　幽蓝的能量在他周身剧烈涌动，空间开始扭曲。

　　他看了被姬矢准严密守护的赫尔赛斯最后一眼，身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在空间的涟漪中迅速淡化、消失。

　　只留下一室冰冷的混乱余韵，以及那句无声的、癫狂的誓言在虚空中回荡——

　　‘我会……再来的……赫尔赛斯……’

　　确认那令人厌恶的气息彻底消失，姬矢准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懈下来，但身体依旧保持着守护的姿态，微微喘息着。

　　他转过头，看向赫尔赛斯，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自责：“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

　　赫尔赛斯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自责。

　　他伸出手，温热的手掌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抚上姬矢准因紧张而汗湿的额发，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受惊的孩子。

　　“别担心，他伤不了我。” 赫尔赛斯的紫眸温和地注视着姬矢准：“只是……下次，或许该在卧室也加个空间锚定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甚至有一丝极淡的、近乎纵容的调侃，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袭击，只是一只不请自来的野猫跳上了床铺。

　　姬矢准感受着头顶那温暖而坚定的触碰，看着赫尔赛斯平静温和的脸庞，心中的惊骇和恐慌才慢慢平息。

　　“赫尔赛斯……”他显得犹豫，不过另一种情绪占有绝对的上风：“我能…能和你…一起睡吗？”

　　他必须确保赫尔赛斯不会像以前一样被……

　　这次他也晚了，托雷基亚如果想对赫尔赛斯动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赫尔赛斯闻言，没立刻回答，只是往床榻内侧挪了挪，腾出半边铺着柔软丝绒的位置，然后拍了拍身侧的被褥，动作自然得像在招呼一只归巢的鸟：“过来吧。”

　　姬矢准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却又立刻收敛了那份急切，像是怕动作太大会惊扰到赫尔赛斯。

　　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小心翼翼地挨着床沿躺下，身体绷得笔直，只敢让半边肩膀贴着被褥，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稍微越界就是冒犯。

　　黑暗里，能清晰听到他攥着衣角的细微响动——即使得到了许可，他还是本能地克制着，不敢靠得太近。

　　赫尔赛斯侧过身，看着他这副明明担心得要命，却还硬撑着保持距离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紧绷的手臂。

　　“放松点。”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温和：“你这样僵着，反而会吵到我。”

　　姬矢准像是被这句话点醒，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了些。

　　他试探着往赫尔赛斯的方向挪了挪，最终只是让两人的肩膀轻轻靠在一起，再不敢多动。

　　他偏过头，能看到赫尔赛斯银白的长发在暗中泛着微光，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沉静温和的气息，刚才因托雷基亚带来的恐慌，终于一点点沉了下去。

　　“赫尔赛斯。”他低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点未散的后怕：“以后我就在外面守着，你的空间锚定，我来帮你布…”

　　“不用。”赫尔赛斯打断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指尖划过他微凉的耳垂，果不其然看到他耳尖又悄悄泛红。

　　“这不是有你在么。”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姬矢准瞬间安静下来。

　　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往赫尔赛斯身边又挪了挪，直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

　　他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转而轻轻攥住了赫尔赛斯垂在身侧的指尖，力道轻得像怕一捏就碎。

　　赫尔赛斯没挣开，任由他攥着，甚至还轻轻回握了一下。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同步。

　　姬矢准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赫尔赛斯的睡颜，眼神里满是珍视与安心——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清晰的温度，能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任何异样，再也不会让托雷基亚有可乘之机。

　　赫尔赛斯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睫轻轻颤了颤，却没睁开眼，只是往他身边又靠了靠，声音带着点困意的含糊：“别一直盯着了，睡吧，准。”

　　“嗯。”姬矢准低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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