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玄冰秘辛·星宫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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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冰髓乳”,晶莹玉瓶中的蔚蓝液体,散发着诱人的生机与刺骨的寒意,静静置于冰桌之上,如同一个冰冷的诱惑。面具阁主的问题则更加直接,如同无形的冰锥,刺向萧烬最深的秘密。
冰室之内,寒气缭绕,空气仿佛凝固。
萧烬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异色的瞳孔深处,波澜微起,又迅速归于一片沉静的死寂。他剧烈消耗后的身体依旧虚弱,经脉中残余的寒毒仍在隐隐作痛,但意识却在极致的压力下变得异常清明。
说实话?将璇玑的身世、海神祭坛、归墟泪的秘密和盘托出?
不可能。对方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其手段狠辣,组织严密,对“星痕”的探究欲远超寻常。暴露所有底牌,无异于将自身与璇玑的生死完全交于他人之手。
全然撒谎?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
同样危险。对方眼光毒辣,对“星痕”、“蓝血”似乎有所了解,更身处这诡异神秘的冰魄阁,必然掌握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一旦被识破,刚刚争取到的这点微妙“生机”可能瞬间化为乌有。
沉默,或许是短暂的盾牌,但无法解决问题,反而可能激怒对方。
电光火石间,萧烬已然有了决断。
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先是落在冰桌上那瓶“万年冰髓乳”上,沙哑开口,声音如同粗糙的砂纸摩擦:“…此物…当真…能稳她心脉?”
避实就虚,先确认最紧迫的需求,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面具阁主冰冷的目光扫过璇玑眉心那微弱的蔚蓝光泽,淡淡道:“冰髓乳乃万丈玄冰核心孕育万年而成,性极寒,却内蕴一丝先天生机,对稳固神魂、滋养本源有奇效。她体内力量虽濒临崩毁,但其根基似乎与极寒之水元有缘,此物于她,利大于弊。至少,可保她三日之内,生机不散。”
她的解释颇为详尽,似乎意在取信,也彰显其对此物的自信。
萧烬枯槁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抬起,指向那玉瓶:“…如何…用?”
“外敷眉心,内服三滴。以自身温和水元引导化开,切记不可动用你那混乱刚猛之力,否则适得其反。”阁主语气平淡,却将用法和禁忌说得清楚。
萧烬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他没有立刻去取,而是将目光重新转向面具阁主,那双异色的瞳孔中,疲惫与警惕交织,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破碎:
“…她…名璇玑。” “来自…一座…海边小城。” “这痕…”他目光落在璇玑眉心,“…是旧伤…为护我…所致。” “我…”他顿了顿,左眼的赤金火焰微弱跳动了一下,“…功法反噬…便是…这般模样。” “遇仇家…追杀…误入…归墟…逃至此…”
话语断续,信息模糊,九分真,一分假,关键之处含糊其辞,留下大量空白。点出了璇玑的名字和“星痕”是为护他而成,点明自身功法有问题且被追杀,隐去了海神祭坛、洛桑、礁石、归墟泪等所有核心秘密,将一切归结为被追杀误入险地。
说完,他便闭上了嘴,不再多言,只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暗红的血沫,显露出极度的虚弱和痛苦,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生命。
表演得恰到好处。
面具阁主静静地听着,面具下的眼眸深邃如古井,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她并没有立刻质疑或追问,只是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似乎在细细剖析萧烬话语中的每一个细节。
冰室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萧烬压抑的咳嗽声和璇玑微弱的呼吸声。
许久,阁主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海边小城?旧伤?功法反噬?仇家追杀?” 她轻轻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何等小城,能养出身负‘星痕’、流淌‘蓝血’之人?” “何等旧伤,能伤及道基根本,呈现‘星痕’崩毁之象?” “何等功法反噬,能让人身负三种截然相反的本源之力,陷入如此诡异的平衡与枯槁?” “又是何等仇家,能逼得你们闯入归墟海眼这等绝地?”
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点出了萧烬话语中的漏洞和不合常理之处。
但她并没有疾言厉色地逼问,而是话锋突然一转:“你可知,她眉心的痕迹,并非寻常伤痕?”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璇玑眉心,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是‘星痕’。” “是古老‘星宫’一脉,继承者独有的印记!”
星宫!
这个词再次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
萧烬心中剧震,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虚弱和茫然,只是那双异色的瞳孔极其轻微地收缩了一下,仿佛在努力理解这个陌生的词汇。
面具阁主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更像是自顾自地述说,声音缥缈,带着一丝追忆般的冰冷: “星宫,并非宗门,而是一个极其古老而神秘的血脉传承。传说其先祖乃巡天神女,掌诸天星象,司瀚海水元,能与无尽星空共鸣,引星辰之力滋养万物,亦能召星河之威涤荡邪祟。” “其血脉特殊,眉心自有‘星痕’天生,血液并非鲜红,而是蕴含星辰之力的湛蓝,故称‘蓝血’。” “星宫传承者,皆是女子,世代居于无尽海深处的隐秘之地,守护着某种古老的使命,极少现世。其力量强大而特殊,被誉为‘瀚海之星’,受诸多古老海族敬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璇玑那惨白却精致的面容。 “但早在数千年前,星宫便已彻底销声匿迹。有传言说,她们因干涉天命,遭了天谴,举族湮灭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星空灾劫。也有传言说,她们是被某种无法抗衡的恐怖存在抹去…真相早已淹没于时光长河。” “如今无尽海,知晓‘星宫’之名者,已寥寥无几。更无人见过真正的‘星痕’与‘蓝血’。”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萧烬脸上,冰冷中带着审视: “现在,你告诉我,你身边这位来自‘海边小城’的姑娘,身负早已失传的‘星痕’,流淌着传说中的‘蓝血’…这,只是‘旧伤’?”
压力再次回到萧烬身上。
对方透露出的信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星宫?巡天神女?瀚海之星?璇玑的身世,竟然牵扯到如此古老而神秘的势力消亡之谜?
他心脏狂跳,但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慌乱。
萧烬脸上适时的露出震惊、茫然、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璇玑,枯槁的手指颤抖着,似乎想触碰那“星痕”,又不敢,声音更加沙哑:“…星…宫?不…不可能…她从未提起…她只是…”
他猛地抬头,看向面具阁主,左眼的赤金火焰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摇曳:“…阁下…是否…认错了?或许…只是相似的…伤痕?”
质疑,而非承认。将问题巧妙地抛回给对方。
面具阁主冷哼一声:“‘星痕’之特异,绝非外力所能模仿。其与周天星辰、浩瀚水元皆有微妙共鸣,否则方才也不会引动‘海眼之眸’异动。我冰魄阁传承之中,恰好有关于‘星痕’的零星记载,绝不会错!”
她语气笃定,随即又带着一丝嘲讽:“至于她从未提起?若她真是星宫遗脉,自身恐怕也未必清楚其身世真相。星宫消亡已久,若有遗孤流落在外,不知自身来历,再正常不过。”
这个解释,反而意外地“完美”契合了萧烬所知的情况——璇玑确实对自己的特殊之处和身世知之甚少!
萧烬适时地陷入沉默,脸上露出挣扎、困惑、以及一丝相信了的神色,喃喃道:“…怎么会…她明明…” 表演得恰到好处,将一个突然得知惊人真相的同伴该有的反应,展现了出来。
面具阁主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暂时接受了他的“不知情”,语气稍缓:“至于你…”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他心口。 “你所修功法,虽诡异凶险,陷入如此绝境,但能维持平衡不死,亦是非同小可。更难得的是,你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竟能一定程度上分担‘星痕’崩毁带来的部分冲击…这也是她能撑到此刻的原因之一。” “这股力量…似乎与记载中星宫世代守护的某件圣物…有某种相似之处?但又截然不同,更加…混沌与死寂。”
她的话语中再次透露出惊人的信息,似乎将萧烬的归墟泪之力,与星宫守护的圣物联系了起来,但又无法确定。
萧烬心中骇浪滔天,面上却只能继续保持虚弱和茫然,苦笑道:“…功法…乃家传…残缺不全…炼成了…这般模样…不知…什么圣物…”
将所有推给残缺功法的反噬,是最佳借口。
面具阁主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破绽,但最终,她缓缓移开了目光。
“罢了。”她似乎暂时放弃了追问,“无论你们是谁,从何而来,既然身负‘星痕’,便与我冰魄阁…或者说,与我阁守护的某个古老誓言,产生了关联。”
她转身,走向冰桌,拿起那瓶“万年冰髓乳”,递到萧烬面前。 “给她用上吧。这是目前唯一能稳住她伤势的东西。” “至于你的问题…”她目光扫过萧烬枯槁的身躯和那条被冰冻的右臂,“…待她情况稍稳,我会让人送来一些寒玉膏,虽不能根治你那混乱的伤势,或可缓解寒毒,恢复些许行动力。”
突如其来的善意?还是某种代价的预付?
萧烬艰难地抬起尚能活动的左手,接过了那冰冷的玉瓶。触手寒意刺骨,却能感受到内部那磅礴的生机。
“…多谢。”他沙哑道,语气复杂。
面具阁主不再多言,转身向冰门外走去。
就在她即将出门的刹那,她脚步微顿,背对着萧烬,声音依旧清冷,却抛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记住,冰魄阁能在这归墟边缘立足,靠的不是仁慈。” “救她,是因为‘星痕’于我阁有意义。” “而你…” “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冰门无声关闭,门外禁制光芒一闪而逝。
冰室内,再次只剩下萧烬与昏迷的璇玑,以及那刺骨的寒冷。
萧烬靠在冰墙上,久久未动,手中紧紧攥着那瓶冰髓乳,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脑海中,飞速消化着方才得到的信息。
星宫遗脉…古老誓言…海眼之眸…星宫圣物…
冰魄阁的目的似乎渐渐清晰——她们并非单纯的好奇或善意,而是因为璇玑的“星痕”触动了她们守护的某个与“星宫”相关的古老誓言或利益!
这意味着暂时安全,却也意味着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或者试图反抗,对方会毫不犹豫地翻脸。
而他自己那归墟泪的力量,似乎也被对方隐约察觉异常,与那所谓的“星宫圣物”扯上了关系,这究竟是福是祸?
前途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但至少,眼下有了稳住璇玑伤势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挣扎着挪到冰床边。
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瓶,一股极寒却又生机勃勃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依照那阁主所言,先是极其小心地倒出少许蔚蓝色的髓乳,用指尖蘸了,轻柔地涂抹在璇玑眉心那道蔚蓝色的“星痕”之上。
髓乳触及皮肤,瞬间化作一层极薄的蔚蓝冰膜,覆盖在“星痕”表面,其内蕴含的生机缓缓渗透进去。
璇玑的身体微微一颤,眉心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稳定了一分,呼吸似乎也稍稍有力了些。
有效!
萧烬心中稍安。他又小心地倒出三滴髓乳,滴入璇玑微微张开的、毫无血色的唇中。
随后,他强忍着自身的剧痛和虚弱,将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轻轻按在璇玑的小腹气海位置,极其缓慢地、调动起体内那混沌气旋中微乎其微的一丝温和的蔚蓝水元之力,小心翼翼地渡入其体内,引导化开那三滴冰髓乳的药力。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很快他便大汗淋漓(虽然汗水瞬间被冻结),身体摇摇欲坠。
但他死死支撑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璇玑体内那冰髓乳的药力终于缓缓化开,融入其枯竭的经脉和识海。她眉心的蔚蓝冰膜渐渐融入“星痕”之中,光泽内敛,却更加稳固。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丝令人心悸的死灰气却消散了,生机虽然微弱,却不再如同风中残烛。
暂时稳住了!
萧烬长长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他靠在冰床边,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休息片刻时——
冰门外,再次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之前那阁主或双刺女子,步伐更轻,更…迟疑?
吱呀——
冰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一张略显稚嫩的、带着怯生生的表情的小脸探了进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同样穿着幽蓝色的水靠,但款式更为简单,脸上也没有面具,只有额间戴着一枚小小的冰晶额饰。
她手里端着一个冰玉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散发着淡淡药香和寒气的墨绿色药膏,以及一小壶清水和几块看不出材质的干粮。
小姑娘看到室内的情况,尤其是萧烬那枯槁可怕的模样和冰冷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托盘摔了。
“我…我…阁主让我送…送寒玉膏和吃食过来…”她声音细小如蚊蚋,带着明显的恐惧。
萧烬目光微凝,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姑娘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门口,立刻就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缩回头,飞快地跑掉了。
冰门再次关闭。
萧烬看着门口的托盘,又看了看怀中情况稍稳的璇玑,再感受了一下自身那依旧糟糕的状态。
他挣扎着爬过去,拿起那碗墨绿色的寒玉膏。
药膏散发着刺鼻的寒气,但其中似乎确实蕴含着某种能中和寒毒的药力。
沉默了片刻。
他用手指挖起一点药膏,放入口中。
极寒,苦涩,但入腹之后,那股缠绕在经脉中的阴寒刺痛感,确实减轻了一丝。
不是毒药。
他这才稍微放心,将药膏敷在右臂的冰冻处,又内服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门边,拿起那块冰冷的干粮,机械地咀嚼起来,目光却透过冰门,望向外面幽蓝的洞窟。
冰魄阁…星宫遗孤…古老的誓言…
这深藏在归墟边缘鲛人古迹中的神秘组织,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那个戴面具的阁主,又到底想从他和璇玑身上,得到什么?
他知道,暂时的安全只是表象。
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这冰冷的洞窟深处酝酿。
而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至少,要拥有带着璇玑从这里杀出去的一线可能。
他闭上眼,一边艰难地消化着食物和药力,一边全力催动那微弱的混沌气旋,开始争分夺秒地疗伤和恢复。
玄冰室内,寒气依旧,寂静无声。
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以及那暗流涌动的杀机与秘密,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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