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集:账房里的新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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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照人心民国十七年的秋夜,雨丝像扯不断的银线,斜斜打在“苏记账房”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声响。苏文砚刚把最后一本棉纱进货账摊开,指尖就触到了桌角那盏西洋台灯的金属底座,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往上爬。
这台灯是上月账房先生老周从上海带回来的,玻璃灯罩擦得锃亮,通上电后,暖黄的光铺在账本上,连“壹佰贰拾叁”里“叁”字的竖钩都看得清清楚楚。老周总说:“文砚少爷,这灯比您那油灯亮十倍,核账再也不用眯着眼了。”
可苏文砚还是从抽屉里摸出了那盏小油灯。铜制的灯座磨得发亮,灯芯是新换的棉线,他小心翼翼地往灯盏里倒了点菜籽油,火柴划亮的瞬间,跳动的火苗把他的影子映在账本上,忽明忽暗。
“台灯照的是字,油灯照的是心。”他又想起爷爷当年说这话时的模样——也是这样的秋夜,爷爷坐在这张梨木桌前,油灯放在手边,账册堆得像小山。那时他才八岁,踮着脚看爷爷拨算盘,算珠碰撞的脆响里,爷爷会突然停下手,指着油灯说:“文砚你看,这灯芯不能太旺,太旺了油烧得快,还容易燎着账册;也不能太弱,太弱了看不清楚字,算错了数,就是亏了主顾的信任。”
那时他似懂非懂,只觉得爷爷手里的算盘珠比油灯还亮。直到爷爷走的那年,也是秋天,临走前把这盏油灯交到他手里,说:“苏记的账房,算的不是钱,是良心。以后不管用什么新东西,这油灯得留着,夜里核账,它亮着,就像我在旁边看着,你不敢算错,也不能算错。”
窗外的雨又大了些,风裹着雨珠敲在窗棂上,台灯的光稳稳定定,可苏文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翻开棉纱账的第一页,上面记着“九月初三,收张记布庄棉纱二十匹,银圆壹佰伍拾圆”。这是老主顾张老板的货,张老板上个月还来账房坐过,说家里闺女要出嫁,想多进些棉纱做嫁妆。
核到第五页时,苏文砚的指尖顿住了。账本上写着“九月初十,付李记纱厂银圆贰佰叁拾圆”,可他记得李记的掌柜来结款时,说过纱价降了两成,按原来的价钱算,多付了三十五圆。他赶紧翻出当时的收据,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果然,收据上的金额是壹佰玖拾伍圆,账本上的数字抄错了。
若是用台灯,他或许不会这么快发现——台灯的光太亮,字看得太清楚,反而少了那份逐字逐句的仔细。可油灯的火苗晃啊晃,像是在提醒他:“慢着点,再看看。”他想起爷爷当年核账,总要用手指着字,一个一个念出来,油灯的光跟着他的手指动,连小数点后的零都不会放过。
苏文砚拿出红笔,在错处画了个圈,旁边批注“多付叁拾伍圆,明日联系李记退回”。刚写完,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周举着油纸伞走进来,裤脚湿了大半。
“文砚少爷,这么晚了还没歇?”老周看见桌上的油灯,皱了皱眉,“您怎么又用这油灯?台灯多亮啊,刚才我在楼下都看见您这屋的灯了,昏昏暗暗的,多伤眼睛。”
苏文砚把油灯往桌边挪了挪,让出台灯的光:“周叔,您过来看看,这页账抄错了。”
老周凑过来,借着台灯的光一看,拍了下大腿:“哎哟,这我昨天抄的时候没注意,把收据上的数抄错了!还好您发现了,不然李记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他顿了顿,看着那盏油灯,又说,“不过也是奇了,您用这油灯,倒比我用台灯仔细。”
苏文砚笑了笑,把油灯的灯芯调了调,火苗又稳了些:“爷爷当年说,这油灯照的是心。心细了,账自然就对了。您看这灯,油少了就添点,芯歪了就拨正,就像咱们核账,发现错了就改,不能糊弄。”
老周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帮着苏文砚把剩下的账核完。台灯的光和油灯的光叠在一起,照在账本上,也照在两个人的手上——苏文砚的手握着笔,老周的手拨着算盘,算珠的脆响里,夹杂着油灯偶尔“噼啪”的轻响,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暖意。
核完账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在院子里的梧桐叶上,亮晶晶的。苏文砚把油灯吹灭,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又看了眼台灯——他没关,让那暖黄的光留在桌上,像是在陪着那盏油灯。
第二天一早,苏文砚就去了李记纱厂。李记的掌柜听说多付了三十五圆,又惊又喜:“苏少爷,您这账算得也太细了!换了别家,说不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苏文砚笑着说:“王掌柜,苏记的规矩,错了就得改,不能亏了主顾。”他想起抽屉里的油灯,又补充了一句,“夜里核账时,灯亮着,心里就有数,不敢马虎。”
从李记回来的路上,苏文砚路过布庄,看见张老板正在给闺女挑布。张老板看见他,热情地打招呼:“文砚少爷,过来坐会儿?我闺女说,就喜欢苏记的棉纱,软和,做嫁妆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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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砚走过去,摸了摸货架上的棉纱,确实柔软。他想起账本上记的那些数字,突然觉得,那些数字不是冰冷的,而是带着温度的——有张老板对闺女的疼爱,有王掌柜对生意的诚信,还有爷爷留下的那盏油灯,一直照着他,不让他偏离“良心”这两个字。
回到账房,苏文砚又把油灯拿了出来,放在台灯旁边。他打开一本新的账册,在第一页写下:“民国十七年秋,灯照字,亦照心。账可改,心不可欺。”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台灯的光依旧明亮,油灯的灯芯安静地躺在灯盏里,像是在等着夜里的火苗。苏文砚知道,以后不管账房里添多少新东西,这盏油灯他都会留着——因为它照的不是字,是心,是爷爷的叮嘱,是苏记的本分,也是做生意最该守住的那份真诚。
往后的日子里,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不管是核账还是写契约,苏文砚总会在台灯旁点上那盏小油灯。有时候老周会问:“文砚少爷,您这油灯都用了这么多年了,要不要换个新的?”
苏文砚总会摇摇头,指着油灯说:“不用换,这灯芯换了,油添了,就还是原来的灯。就像咱们做买卖,工具换了,规矩不能换;方法新了,良心不能丢。”
老周听了,总会点点头,然后学着苏文砚的样子,借着油灯的光,仔细核对每一笔账。有时候账房里会来年轻的伙计,看见油灯会觉得新奇,苏文砚就会给他们讲爷爷的故事,讲油灯的规矩,讲“台灯照字,油灯照心”的道理。
渐渐地,账房里的油灯成了苏记的一个记号。老主顾来对账,看见油灯就会笑着说:“看见这灯,就知道苏记的账错不了。”新主顾来,也会好奇地问起油灯的来历,苏文砚就耐心地讲,讲着讲着,新主顾就成了老主顾。
又到了秋天,苏文砚的儿子苏明轩也八岁了。和当年的他一样,明轩总喜欢踮着脚,看父亲在梨木桌前核账。有一天,明轩指着油灯问:“爹,这灯没有台灯亮,您为什么不用台灯呀?”
苏文砚停下笔,把明轩抱到椅子上,指着油灯说:“明轩你看,这灯是爷爷留给爹的,爷爷说,台灯照的是字,油灯照的是心。夜里核账,油灯亮着,就像爷爷在旁边看着,爹不敢算错,也不能算错。”
明轩似懂非懂地看着油灯,又看了看父亲,突然伸出小手,摸了摸灯座:“爹,那以后我长大了,也能用这盏灯核账吗?”
苏文砚笑了,把油灯往明轩面前推了推:“当然能。等你长大了,这灯就传给你,你要记住,不管用什么新东西,这油灯得留着,它照的不是字,是心。心要是亮了,账自然就对了,生意也就做长久了。”
明轩点点头,小手握着灯座,眼睛里映着油灯的火苗,亮晶晶的,像极了当年的苏文砚。
那天夜里,苏文砚核完账,看着身边熟睡的明轩,又看了看桌上的油灯和台灯。台灯的光稳稳定定,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两种光叠在一起,照在账册上,也照在父子俩的脸上。
他想起爷爷当年的话,想起这些年守着油灯核账的日子,突然觉得,这盏油灯不仅仅是一个物件,更是一种传承——是苏记的规矩,是做生意的本分,是做人的良心。只要这油灯还亮着,苏记的账就不会错,苏记的信誉就不会丢,苏记的日子,就会像这油灯里的火苗一样,一直暖下去,一直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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