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十年后

　　十年后。

　　京城南街上的安靖医馆刚开了门，药香就随着晨雾漫了出来。

　　岑姒穿着一身素色布裙，挽着袖口，正低头将新到的草药分类归置。

　　十年过去，她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润沉稳，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得像含着光。

　　“岑大夫，早啊！”药铺门口传来熟悉的招呼声，是住在隔壁的张婆婆，手里还提着一篮刚蒸好的包子，“给你带了两个豆沙包，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岑姒笑着抬头，接过包子：“谢谢您，张婆婆。您最近腿还疼吗？上次给您开的药膏还够吗？”

　　“够够！抹了您的药膏，我这老寒腿好多了，晚上也能睡安稳觉了。”张婆婆乐呵呵地说着，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岑大夫，听说你要成亲了？”

　　岑姒尴尬得红了脸，她刚要开口，就见街那头驶来一辆精致的马车，车帘掀开，穿着华服的唐云婳笑着跳下来：“岑姒！我可算来了，你这医馆的药香，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

　　岑姒迎上去，帮她拂了拂裙摆上的尘土：“公主殿下，您怎么又来了？您整日往我这跑，驸马该瞧我不顺眼了。”

　　“他敢？”唐云婳嗔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我跟你说，上次你给我母妃开的安神汤特别管用，她最近睡眠好了不少，父皇还说，要请你进宫给太医院的太医们讲讲调理之法呢！”

　　“进宫讲学就不必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前辈，我哪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岑姒笑着摆手，将唐云婳引到内堂的竹椅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刚泡好的菊花茶，“您要是不嫌弃，尝尝这新采的杭白菊，清热解乏的。”

　　唐云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一亮：“这茶不错，比宫里的贡茶还合我口味。对了，刚才我在门口好像听见那个婆婆说，你要嫁人了？嫁给谁？我表哥何时跟你去提亲了？”

　　岑姒刚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耳尖又红了几分，无奈道：“什么呀，你别胡说。”

　　“胡说？我可没有，听说我那几个堂兄弟可都把聘礼准备好了，只等着咱们安靖郡主点头呢。”唐云婳笑着道。

　　岑姒那可是京城里才貌双全的奇女子，更别说，整个皇室都宠着她，这样的香饽饽，谁不想尝尝啊。

　　“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岑姒放下茶杯，指尖轻轻蹭过杯沿，耳尖的红意还没褪去，“那些都是外面的传言，我娘前几日是提过一句，说有几位世伯想为自家子侄说亲，但我都还没见人，哪来的聘礼备好？”

　　唐云婳见她窘迫，笑得更欢了，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我可没胡说！上次宫宴上，我三堂兄还跟我打听你呢，说你开医馆救了不少人，想请你去他家府上给誉王妃看看腿疾，我看他那心思，哪是请你看病，分明是想借机见你！”

　　“公主您刚嫁人，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吗？怎么还管起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了？”岑姒又气又笑，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唐云婳，“这是给贵妃新配的安神香丸，比之前的汤药更方便携带，睡前含一颗，能睡得更安稳。您还是多操心操心您公主府的事，别总盯着我的婚事了。”

　　“那可不行，我得帮我表哥守着啊，别他忙着查案，回来后媳妇被人拐跑了，那我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他啊。”

　　唐云婳看着岑姒红润的脸颊，揶揄道：“听说我表哥这两天就要回京了，有些人不用抓心挠肝地想了。”

　　“谁想了？”岑姒白了她一眼，“我医馆这么多事儿，每天忙都忙死了，哪有空想别人啊。”

　　“我表哥可不是别人，好姒姒，你就心疼心疼他吧，他也不小了，如今还孤家寡人一个，你就早点嫁给他吧。”

　　“谁要心疼他？”岑姒拿起桌边的药筛，假装专注地筛着刚晒干的金银花，耳尖却悄悄红到了耳根，“他孤家寡人是他的事，我医馆里要抓药、要诊病、要整理医案，哪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

　　唐云婳凑到她身边，盯着她不停颤动的眼睫，笑得眉眼弯弯：“好好好，是闲事。可我听说，我表哥这次回京，特意从江南带了上好的苏木和当归，说是你之前提过医馆里这两种药材快用完了，还说……”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岑姒的肩膀悄悄绷紧，才接着道，“还说要跟你请教一些外伤的事儿，他查案没少让你帮忙，你们夫唱妇随，天作之合，还等什么呢？”

　　“那是他作为大理寺卿，查案需要，哪像你说的那样？”岑姒嘴硬道，看了想到这些年沈临渊的默默守候，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是是是，没关系。”唐云婳忍着笑，伸手从药篮里捏了一颗晒干的枸杞，放进嘴里，“可我还听说，我舅母已经让人在绣吉服了，还说等你们定了亲，就把城西那块地给你种药材呢！”

　　“唐云婳！”岑姒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瞪了她一眼，脸颊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你再胡说，我就把你赶出去，以后你再也不能来我这白嫖药材了！”

　　唐云婳吐了吐舌头，突然她神情一凛，“表……表哥？”

　　岑姒背对着门口，朝着她翻了个白眼，“休想骗我。”

　　唐云婳努力地给她挤眼睛，可岑姒继续摆弄着那些药材。

　　“岑姒！”

　　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沙哑，却精准地撞进岑姒的心里。

　　她手里的药筛哐当一声落在桌上，金银花散了几颗在衣襟上，却浑然未觉，只觉得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唐云婳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发抖，见沈临渊走进来，立刻起身打招呼：“表哥，你可算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吧？我正跟岑姒说你们何时成婚的事儿呢?”

　　“别听她胡说，我没……”

　　“是啊，姒姒，我们何时成婚呢？”沈临渊勾着唇，满眼的爱意快要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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