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他的主场

　　整个礼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尖叫和几乎掀翻屋顶的掌声，所有人都被这突破天际的张力、暧昧和伊恩那惊世骇俗的台词和动作彻底征服，或者说震懵了。

　　洛英被这致命的控诉、这无法挣脱的怀抱、这近在咫尺的俊脸和那双饱含深情和撩拨的眼神激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那对炸毛的猫耳还在忠实又剧烈地表达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莱西眼前发黑，被社员掐着人中才勉强没晕过去，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狂热的、兴奋的、满脸写着“磕到了”的观众们，几乎要将舞台点燃。

　　这根本不是他预想中的《倚剑长歌》，但……这效果，这反响……

　　莱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猛地挣脱了搀扶他的社员，踉跄着冲到控制台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一把抓起那本被翻得卷边沾上了他冷汗的剧本，看也不看，带着一种决绝，远远地扔进了角落的杂物堆里。

　　“不管了！”

　　莱西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对着旁边同样傻眼的灯光和音效师吼道。

　　“灯光！给我把主光再聚焦一点！氛围光往粉紫色调！要更梦幻！更暧昧！音乐！刚才那段缠绵的琴音循环起来！音量大点！还有干冰！给我加量！把桃花林的氛围给我造到极致！”

　　他豁出去了！

　　既然伊恩这祖宗已经把台子搭到了外太空，观众也买账买疯了，那他这个社长能做的，就是倾尽所有资源，把这场“狐妖调戏猫少主”的大戏，烘托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巅峰！

　　至于后面怎么收场……

　　莱西痛苦地闭上眼，不敢想，不敢想。

　　舞台上，被禁锢在伊恩怀里的洛英，终于忍不住。

　　“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洛英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低沉得如同压抑的闷雷，带着明显的怒意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羞恼。

　　他试图挣扎，但伊恩揽在腰间的手臂如同铁箍，紧扣手腕的力量也巧妙得让他无法发力挥剑。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伊恩听到这压抑着怒火的质问，脸上那掌控一切的魅惑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受伤的委屈。

　　他微微松开了一点禁锢的力道，但并未完全放开，只是让洛英能微微后仰，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汽，眼尾泛红，嘴角委屈地向下撇着，连头顶的狐狸耳朵都可怜巴巴地耷拉下来。

　　“小少主，你为何要如此说无殇？我只是……只是真心实意地想与你亲近些。从未有过半分想要伤害你、算计你的非分之想啊……”

　　一滴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悬在他长睫之上，欲落未落，将我见犹怜诠释到了极致。

　　这变脸的速度和精湛的演技，让台下又是一片心碎的抽气和好心疼的低呼。

　　洛英额头青筋直跳，他闭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胸腔里那团被撩拨得蠢蠢欲动、从未有过的陌生情愫强行压回深处。

　　再次睁眼时，他强迫自己恢复属于“剑门少主”的冰冷与理智，尽管耳根的绯红和头顶依旧警惕竖立的猫耳出卖了他。

　　“真心实意？呵……你是狐妖，是天生便以蛊惑人心、玩弄情感为乐的妖物。我一路游历至此，沿途村落凋敝，人丁稀薄，人人谈及此地，无不色变。皆道有一魅惑众生的狐妖盘踞于此，以桃花幻境为诱饵，行吸食精魄、杀戮生灵之实。桩桩件件，皆指向你！你或许此刻无心伤我，但你过往的所作所为，累累血债，早已与我秉持的正道背道而驰，正邪不两立，此乃天理！”

　　这番义正言辞的指控，终于带回了些许斩妖除魔的肃杀感。

　　伊恩听着这冰冷的指控，眼中的水汽更甚，但那水光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戏谑和嘲讽。

　　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声音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悲愤和一丝妖物特有的理直气壮。

　　“小少主，你只知我是狐妖，可知我狐妖一族，吸食精气以维系生命，乃是天道循环，刻在骨血里的本能。如同人类需要吃饭喝水。我确实吸食过精气，但我所杀所食，皆是那些心术不正、欺压良善、手上沾满血腥的恶徒，他们死有余辜。我不过是为这污浊世间清除些渣滓，顺便……让自己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里，活下去罢了……”

　　伊恩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直视洛英。

　　“难道……就因为我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就因为我与生俱来的生存之道，你便要对我如此疏离，视我为洪水猛兽，加以这般冷酷无情的负面看法吗？”

　　这番生存本能论带着妖物特有的逻辑，竟让洛英一时语塞。而就在这时——

　　伊恩忽然伸出手指，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洛英那依旧竖立着、透着警惕和不安的黑色猫耳尖。

　　洛英身体猛地一颤。

　　伊恩的指尖还残留着那毛茸茸的触感，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神情。

　　似笑非笑，带着一丝怀念，又夹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

　　他看着洛英那双因这突然触碰而再次泛起波澜的眼睛，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疲惫和哀伤。

　　“你这只懵懂的小猫儿啊……你生而为猫，得天独厚，只需靠着那些山间的走兽、普通的谷物，便可轻松果腹，无忧无虑地长大，修炼成仙……”

　　伊恩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你又如何能真正懂得……我这天生便需以他人生命为食粮，才能苟延残喘的狐狸的悲哀与挣扎？”

　　伊恩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余下一种深入骨髓令人心悸的哀伤和苦涩。

　　“可是啊，小少主。是你先招惹我的啊。”

　　伊恩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情感，混合着百年的怨怼与不甘。

　　“是你在百年前那场纷乱中，如同闯入我死寂世界的惊鸿之光！是你让我在这片冰冷的桃花林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我等了你整整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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