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铁翼下的德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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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突然变得断断续续,机舱内的灯光忽明忽暗。

  威龙从浅眠中惊醒,安全带勒进肩膀的疼痛提醒他情况不妙。

  舷窗外的云层不再是平稳的棉絮状,而是翻滚着如同煮沸的沥青,偶尔闪过狰狞的紫色闪电。

  飞机在伊朗高原上空遭遇气流时,第一下颠簸就把红狼手中的纸牌震得四散飞舞。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颠簸让机舱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放在前排座椅背袋里的安全手册和呕吐袋雨点般砸落。

  “见鬼!”

  红狼突然大喊一声,他的手像闪电一样迅速地抓住了那张差点飞走的黑桃 A。

  “这他妈比骑疯牛还刺激!”

  他兴奋地喊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笑容。

  就在这时,机舱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让人感到有些晕眩。

  紧接着,氧气面罩“啪嗒”一声掉落在了乘客们的头顶上,仿佛在提醒大家情况有些不妙。

  几个戴着头巾的妇女开始低声祈祷,她们的声音在嘈杂的机舱里显得有些微弱。

  而婴儿的啼哭声则与金属疲劳发出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机长广播。”

  扬声器里传来了索马里机长紧张的声音,“我们正遭遇强气流,请立即回到座位并系好安全带。”

  然而,蜂医却显得异常淡定。他不紧不慢地系紧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洗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普通气流罢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伊朗高原的夏季对流而已,死不了人的。”

  乌鲁鲁则趴在舷窗上,好奇地往下张望。

  他突然指着地面上隐约可见的火光,喊道:

  “我打赌毫米榴弹炮的杰作!”

  威龙解开安全带,摇摇晃晃地走到他们这一排:

  "加我一个?"

  "前辈也玩牌?"

  深蓝惊讶地挪出位置,"我以为你只会看作战地图。"

  红狼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犬齿:

  "来来来,我教你美国南部乡村打法——'德州疯狗',输的人要喝一整瓶塔巴斯科辣酱!"

  飞机又是一个剧烈下坠,空乘员用波斯语急促地广播着什么。

  牧羊人趁机把牌收了回来:

  "还是玩我们加州的'黄金猎人'吧,规则简单——谁先出完牌谁就能从银行拿金块。"

  "哪来的金块?"

  骇爪从后排探过头。

  牧羊人神秘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巧克力金币:

  "洛杉矶机场买的,纯正比利时巧克力,以前社区牧师最喜欢送这种巧克力给大家吃,可惜去年他死于白血病。"

  就这样,在飞机颠簸得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舟时,威龙小队却围成一圈开始了牌局。

  周围的乘客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一个戴眼镜的阿萨拉记者甚至偷偷拍下了这一幕——

  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在危机时刻淡定玩牌,背景是舷窗外电闪雷鸣的夜空。

  "四个7!"

  红狼甩出一把牌,"吃我的'疯狗突袭'!"

  牧羊人不慌不忙地摆出同花顺:

  "黄金矿工专治疯狗。"

  威龙学着他们的样子出牌,却把规则搞混了,引来一阵善意的嘲笑。

  蜂医趁机收走了桌上的"金块",被红狼一把按住手腕:

  "医疗兵也作弊?"

  "这叫战术迂回。"

  蜂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机舱的应急灯光。

  飞机突然一个急转,所有人都被甩向左侧。

  无名眼疾手快地抓住飞向过道的巧克力,却把牌撒了一地。

  "三条A!"

  红狼在又一次颠簸中甩出三张牌,得意洋洋地喊道,"给钱给钱!"

  乌鲁鲁笑骂着扔过去几张皱巴巴的美金:

  "妈的,你小子肯定出老千!"

  露娜从前排探出头:

  "你们疯了吗?飞机都快散架了还玩纸牌?"

  "怕什么!"

  乌鲁鲁满不在乎地洗着牌,"我在东南亚的加里曼丹岛坐过比这更破的飞机,机翼上还有哈夫克的弹孔呢!"

  机舱里的其他乘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在生死关头还能谈笑风生的怪人。

  一位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看头巾样式像是阿塞拜疆族人)怯生生地问:

  "你们……不害怕吗?"

  蜂医递给她一片晕机药:

  "没事的,习惯就好。他们在阿萨拉前线时,一边拆炸弹一边打麻将。"

  "各位乘客请注意,"机长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再次响起,"由于德黑兰机场交火,我们将延迟降落并消耗多余燃油。"

  舷窗外,一道刺目的白光划过天际,紧接着是橘红色的爆炸火球。

  地面上,数条火线交织成网——

  那是不同阵营的防空火力在夜空中留下的痕迹。

  "哈夫克的导弹阵地。"

  骇爪眯起眼睛,"看弹道是从卡拉季方向发射的。"

  蜂医吹了声口哨:

  "咱们这是要硬闯战区啊?早知道该买战争保险。"

  骇爪冷静地检查着随身装备:

  "根据国际航空条例,这种情况下机长应该备降其他机场。"

  "问题是,"威龙收起散落的纸牌,"整个伊朗现在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风暴持续了将近一小时。

  当飞机终于冲出云层时,舷窗外出现了伊朗高原的轮廓——

  刚才他们看到的其实是靠近伊拉克的战斗场景。

  威龙收起牌局,凑近窗户——

  地面上,数十处硝烟如同丑陋的疮疤,点缀在荒凉的山丘间。

  远处还能看到一队装甲车正沿着公路行进,车身上的标志被刻意涂污,难以辨认属于哪方势力。

  "GTI上周拿下了伊斯法罕。"

  牧羊人低声说,"但哈夫克还控制着北部山区。"

  蜂医吹了声口哨:

  "所以现在伊朗是谁的地盘?"

  "谁的地盘都不是。"

  骇爪敲击着键盘,"就像叙利亚、也门、阿萨拉……成了大国博弈的棋盘。"

  经过四十分钟的盘旋,飞机终于开始下降。

  德黑兰的夜景如同一张被孩童胡乱戳破的黑纸——

  零星的电厂维持着几处微弱的灯光,大部分区域陷入黑暗,只有爆炸的火光不时照亮断壁残垣。

  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满目疮痍,许多高楼只剩骨架,道路上布满弹坑。

  梅赫拉巴德机场的跑道两侧堆满了报废飞机的残骸,像一座巨大的金属坟墓。

  起落架接触跑道的瞬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传来——

  飞机正在布满弹坑的跑道上艰难滑行。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即将降落德黑兰梅赫拉巴德机场。"

  空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由于……呃……当地局势,请所有乘客留在座位上,直到飞机完全停稳。"

  起落架接触跑道的瞬间,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

  飞机像匹受惊的野马般颠簸着滑行,最终停在一栋被炸毁的航站楼旁。

  "欢迎来到地狱。"

  红狼扒着舷窗,看着跑道上横七竖八的飞机残骸,"该死,这地方比阿尔及尔还糟。"

  威龙透过舷窗看到惊人的一幕——

  数百名乘客扛着大包小包,如潮水般涌向刚刚停稳的飞机。

  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士兵们挥舞着步枪,朝天鸣枪示警,却无法阻止绝望的人群。

  "什么情况?"

  深蓝瞪大眼睛,"这些人要干什么?"

  前排的伊朗老太太叹了口气:

  "抢座位啊,年轻人。这是两周内唯一一班飞往迪拜的航班。"

  舱门刚打开,潮水般的难民就涌了上来。

  戴黑色贝雷帽的革命卫队士兵用枪托击打着试图冲上飞机的人群,俄制AK-74的枪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

  "待在座位上!"

  威龙厉声命令,"等革命卫队清出通道再下机。"

  一个满脸血污的年轻人突然扒住舱门,用英语哭喊着:

  "带我走!任何地方都行!"

  两名士兵冲上来将他拖走,枪托砸在背上的闷响让机舱里的孩子大哭起来。

  蜂医想站起来帮忙,被乌鲁鲁一把按住:

  "别插手,这不是我们的战场。"

  下机过程缓慢而艰难。

  "所有外国公民先下机!"

  一个戴着绿色臂章的军官吼道,"革命卫队特别通道!"

  威龙小队拿起随身行李,跟着其他外国旅客艰难地挤下舷梯。

  机场跑道上的混乱超乎想象——

  抱着孩子的妇女在哭喊,老人被挤倒在地,商人们挥舞着成捆的钞票试图贿赂工作人员。

  "这边!"

  军官领着他们穿过人群,走向一栋相对完好的建筑,"先进行护照检查!"

  所谓的"护照检查"只是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后面坐着个满脸倦容的边境官。

  他草草地翻看每个人的证件,连印章都懒得盖就挥手放行。

  远处,一架被炸毁的波音747斜插在机库废墟上,尾翼上的伊朗国旗还在燃烧。

  “那好像是……”

  "我们的下一班转机。"

  乌鲁鲁苦笑着指向那团火球,"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提取行李的区域更加混乱。

  传送带早已停用,行李被随意堆放在角落,几十个人在疯狂翻找自己的物品。

  威龙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跪在地上,对着被压碎的行李箱嚎啕大哭。

  他们刚要向机场外移动,一队穿着混杂制服的武装人员突然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年轻人扛着火箭筒,左臂上同时缝着GTI和哈夫克的徽章——

  典型的当地民兵标志,可能只是和革命卫队有合作。

  "证件!"

  年轻人用蹩脚的英语吼道,"特别检查!"

  威龙正要交涉,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退下!这些是外国人!"

  一个穿着革命卫队制服的高大男子大步走来,胸前别着中伊两国国旗的徽章。

  民兵们悻悻地让开道路。

  威龙注意了一下,那个人的肩章是上尉。

  上尉来到威龙面前,用略带口音且不太流利的英语问道:

  “中国?GTI?”

  威龙与上尉对视一眼,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上尉见状,立刻做出一个让他们跟上的手势,并说道:

  “领事馆车,这边。”

  威龙和他的同伴们紧跟着上尉,一同穿过了由铁丝网围成的临时通道。

  这条通道看起来有些简陋,显然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进入通道后,他们发现德黑兰机场已经完全变成了革命卫队的军营。

  沙袋被堆砌成一座座机枪阵地,年轻的士兵们手持武器,神情紧张地盯着各个方向,仿佛随时都可能面临敌人的袭击。

  在一个沙袋垒成的机枪阵地后面,威龙注意到一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小兵。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一本《古兰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些话语,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威龙不禁对眼前的情景感到好奇,于是他压低声音,向身旁的威龙问道:

  “现在伊朗……到底……谁说了算?”

  然而,尽管威龙的声音很小,上尉还是听到了他的问题。

  上尉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真主。”

  他指了指天空,"地上的话……教士集团控制德黑兰,GTI占着南部油田,哈夫克在西北部山区,库尔德人在西部自立门户,俾路支人在东南部抢劫……"

  跟着阿巴斯穿过停机坪,威龙注意到机场外围正在进行激烈的交火。

  远处传来火箭弹的呼啸声,随后是一声巨响,黑烟腾空而起。

  但奇怪的是,机场工作人员对此熟视无睹,继续着各自的工作。

  "南城区又在打了。"

  上尉见怪不怪地解释,"GTI支持的'自由军'和哈夫克资助的'真主旅'抢一个面粉厂——该死,他们原来都是政府军——政府军和革命卫队不一样,你们应该知道吧?"

  他们进入仓库,里面堆满了印着各国标志的物资箱。

  上尉打开其中一个标着"农机配件"的木箱——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威龙小队在香港行动所需的装备:

  伪装成普通行李箱的武器箱、当地服装、通讯设备……

  “GTI的驻德黑兰办事处和我们提前通报过,如果你们缺了什么,就把这些拿走,不缺他们就自己用了。”

  红狼检查着手枪消音器:

  "现在……伊朗……"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反正当地人无法回答。

  "德黑兰到底谁说了算?"

  上尉苦笑着摊手:

  "GTI和哈夫克都有,只不过我们的势力最大就是了。"

  他指了指窗外,"看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威龙看到机场围墙上并排喷涂着GTI的标志和哈夫克的太阳徽记,中间还被涂上了一个大大的革命卫队口号——

  "真主至大"。

  "在这里,活下去就是胜利。"

  上尉领着他们走向特别通道,"跟我来,带你们去贵宾室休息,等领事馆的车。那里至少……呃……没有蟑螂。"

  贵宾室的门上还挂着"头等舱旅客专用"的金色波斯语标牌,但里面的沙发早已千疮百孔,茶几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唯一的优点是窗户完整,可以望见机场全貌——

  以及远处德黑兰城区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

  "习惯就好。"

  上尉放下几瓶矿泉水,"德黑兰人现在把火箭弹当闹钟——早上六点准时来一轮,提醒大家该起床了。"

  威龙小队各自检查装备时,无名突然走到窗前,盯着远处一座燃烧的建筑物出神。

  "那是巴列维皇宫。"

  上尉顺着他的目光解释,"上周被哈夫克的导弹击中了。据说里面藏着GTI的一个秘密指挥部——好了,我该走了,祝你们好运,愿真主保佑你们。"

  "下次再来伊朗旅游?"

  红狼拍拍上尉的肩,"我肯定选淡季。"

  上尉苦笑着递给他们每人一个石榴——德黑兰的特产:

  "带着吧,象征好运。再说一遍,愿真主保佑你们。"

  夜幕降临,机场的探照灯亮起,在跑道上投下惨白的光圈。

  一辆挂着中国国旗的防弹越野车穿过硝烟驶来。

  车窗降下,露出张亚洲面孔:

  "威龙队长?我是领事馆武官周毅,上车!"

  车厢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周毅一边驾车穿梭在弹坑遍布的公路上,一边快速介绍情况:

  "哈梅内伊死后,革命卫队分裂成三派。今晚是保守派和改革派在机场交火,我们差点被波及。"

  街景在车窗外飞速后退。

  德黑兰的夜色中,偶尔能看到全副武装的检查站和燃烧的路障。

  一座清真寺的宣礼塔被炸掉半截,残骸堆在路边像座小山。

  "现在去哪?"

  威龙问。

  "领事馆。"

  周毅猛打方向盘避开一个弹坑,"明天有GTI的运输机从阿瓦士飞香港,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位置了。"

  路过一个广场时,他们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十几具尸体整齐地排列在喷泉边,每具尸体胸前都挂着牌子,但太暗看不清文字。

  几个蒙面人正在往尸体上泼汽油。

  "净化行动。"

  周毅加速驶过,"革命卫队处决的'西方间谍',每周五公开示众。"

  骇爪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玉坠:

  "这里比传闻中还……"

  "疯狂?"

  周毅苦笑,"上周五大阿亚图拉宣布洗衣机是'西方腐蚀工具',革命卫队挨家挨户砸洗衣机。"

  中国驻德黑兰领事馆高大的围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五星红旗在探照灯下格外醒目。

  门口站着全副武装的GTI特战队员,看到车牌后迅速打开铁门。

  院内停着两辆ZBD25 30吨级履带式步兵战车,机枪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周毅领着他们快速进入主楼:

  "餐厅准备了热食,宿舍在二楼。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窗——昨晚在隔壁的朝鲜大使馆,有狙击手打死了两个看热闹的当地文书。"

  餐厅里,几个中国工程师正在吃面条,看到威龙小队进来后明显放松了些。

  一个戴安全帽的中年人走过来握手:

  "中铁建的,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昨天我们一辆卡车在城外被劫……"

  热腾腾的牛肉面下肚后,连红狼都安静了下来。周毅拿来卫星电话:

  "赵将军要和你通话。"

  威龙走到安静的角落,听筒里传来赵将军疲惫的声音:

  "情况有变。香港警方在铜锣湾发现可疑包裹,疑似炸弹。保安局已经命令警务处进入红色警戒……"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突然响起,领事馆的玻璃窗哗啦啦震颤。

  电话那头赵将军急切地询问情况,但威龙已经冲向窗边——

  东南方向的夜空被火光照亮,浓烟形成巨大的蘑菇云。

  "炼油厂。"

  周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这个月第三次了。"

  无名默默走到威龙身边,递上一杯热茶。

  法国人难得开口:

  "香港……会比这里好吗?"

  威龙望着窗外燃烧的德黑兰,没有回答。

  在遥远的东方,另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他们,正朝着风暴眼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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