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骨交互

　　“援军！是援军！”

　　一个嘶哑却充满狂喜的吼声从友军阵地方向传来，“同志们！顶住！我们的援兵到了！狠狠地打！齐心协力！”

　　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原本被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的GTI特战干员们爆发出惊人的反击火力！

　　R14M步枪的射击声陡然密集起来！

　　甚至有人冒险探出身子，投掷出仅剩的电磁脉冲手雷！

　　虽然对秘源机兵的效果有限，但强烈的EMP干扰还是让附近几台机器人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紊乱。

　　“该死！火力还是不够！那帮铁皮罐头太多了！”

　　红狼一边更换着打空的弹匣（缴获的奇美拉弹匣），一边吼道。

　　几台秘源机兵已经发现了他们这支侧翼火力点，密集的弹雨立刻泼洒过来，打得他们藏身的树干和岩石碎屑纷飞。

　　“磐石！乌鲁鲁！牧羊人！”

　　威龙在频道里急吼，“这里需要重火力！带上机枪！快！”

　　“来了来了！”

　　乌鲁鲁那粗犷的咆哮在频道里炸响，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灌木被蛮横撞开的噼啪声，“狗日的铁皮罐头！尝尝乌鲁鲁大爷的厉害！”

　　仅仅十几秒后，两道狂暴的火舌如同地狱的鞭挞，猛地从威龙他们后方的密林边缘喷吐而出。

　　是乌鲁鲁和牧羊人！

　　乌鲁鲁像一头暴怒的公牛，端着他那挺沉重的GS-22 1.30口径轻机枪，外骨骼的伺服系统发出高亢的嗡鸣，抵消着强大的后坐力。

　　他根本不需要精确瞄准，对着秘源机兵最密集的区域就是一顿狂暴的扫射。

　　.30口径的弹丸威力惊人，打在秘源机兵身上，即使不能立刻摧毁核心，也能将其坚固的装甲打得凹陷变形，关节扭曲，行动能力大打折扣。

　　子弹打在岩石和树干上，更是爆起大蓬大蓬的石屑和木渣。

　　“主啊！宽恕这些迷途的钢铁灵魂吧！但请允许我送它们去见您！”

　　牧羊人一边大声祈祷着，一边也操纵着另一挺GS-22机枪，进行着相对精准一些的短点射。

　　他的射击节奏感极强，往往能抓住秘源机兵移动的间隙，将致命的弹雨倾泻到它们相对脆弱的侧翼或腿部关节。

　　他那张黝黑的脸上混合着虔诚和杀戮的狂热，形成一种极其矛盾的画面。

　　两挺GS-22机枪的加入，瞬间形成了强大的压制火力。

　　狂暴的金属风暴扫过之处，秘源机兵的进攻势头被硬生生遏制。

　　好几台机器人被密集的弹雨打得连连后退，装甲破碎，肢体断裂，友军那边的压力骤减。

　　“好样的！打得好！”

　　友军指挥官激动的声音再次传来，“火箭筒！给我敲掉那辆机动战车！”

　　威龙这才注意到，在秘源机兵集群的后方，一辆造型低矮、覆盖着反应装甲的履带式装甲车（哈夫克的24型机动战车）正利用一个弹坑作为掩护，用它车顶的30自动炮和同轴机枪，持续不断地为机器人提供火力支援，威胁极大。

　　“磐石！QN-202！”

　　威龙立刻在频道里下令。

　　反装甲的任务，只有磐石携带的单兵微型导弹能够胜任。

　　“收到！”

　　磐石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兴奋。他早已在后方弹坑边缘架好了他的QN-202微型红外制导导弹发射器。

　　夜视瞄准镜牢牢套住了那辆24型机动战车暴露在外的引擎散热口——

　　那是最明显的红外热源。

　　“目标锁定！发射！”

　　磐石低吼一声，扣动了扳机。

　　嗤——！

　　一枚纤细却致命的微型导弹拖着淡淡的尾烟，如同灵蛇出洞，瞬间离开发射管，以极高的速度扑向目标！

　　轰隆！！！

　　一团巨大的火球在那辆24型机动战车的尾部猛然腾起。

　　猛烈的爆炸直接撕裂了脆弱的引擎舱。

　　整辆战车如同被重锤砸中，猛地向前一窜，随即瘫痪在原地，浓烟滚滚，火苗迅速蔓延。

　　车顶的炮塔挣扎着转动了一下，最终无力地耷拉下来。

　　“打中了！”

　　磐石的欢呼声在频道里响起。

　　最后的火力支撑点被敲掉，加上威龙小队从侧翼和后方的凶猛打击，秘源机兵集群终于开始动摇。

　　它们的进攻不再那么悍不畏死，阵型开始散乱。

　　虽然依旧在开火抵抗，但那种精准、高效的协同性明显下降了。

　　天空，不知不觉间，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墨黑。

　　东方遥远的地平线上，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鱼肚白。

　　黎明，终于艰难地撕开了夜幕的一角。

　　在GTI特战干员们的合力打击下，残余的秘源机兵开始边打边撤，利用弹坑和废墟作为掩护，向密林深处退去。

　　它们的电子合成音依旧在战场上回荡，但已不复之前的狂热，只剩下冰冷的撤退指令：

　　“遭遇强力阻击！战术目标无法达成！执行撤退程序！”

　　“掩护伤员（指受损机器人）！”

　　“田中小队，断后！”

　　威龙没有下令追击。

　　他手中的R14M步枪弹匣早已打空，此刻他正端着一支从地上捡起的、沾满泥污的“奇美拉”步枪。

　　枪口指向一台被打断了一条腿、拖着电火花四溅的残躯、依旧挣扎着想用仅剩的手臂捡起掉落武士刀的秘源机兵。

　　那机器人的合金面甲在之前的爆炸中碎裂了一半，露出

　　它的军籍牌在胸前晃荡着，上面刻着一行清晰的日语和数字。

　　骇爪快步走到威龙身边，强忍着伤痛和恶心，快速扫了一眼那军籍牌，冷静地翻译道：

　　“田中叶月，一等兵。京都府出身。”

　　威龙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有冰冷的杀意。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奇美拉步枪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6.3弹丸如同金属风暴，瞬间将那台名叫“田中叶月”的机器人残骸彻底笼罩。

　　合金装甲在狂暴的冲击下扭曲、碎裂、崩飞，内部的精密结构被搅成齑粉。

　　挣扎的动作瞬间定格，幽蓝的指示灯彻底熄灭，变成一堆彻底死寂、冒着青烟的废铜烂铁。

　　枪声停歇。

　　整个战场，陷入了短暂的、令人耳鸣的死寂。

　　只有燃烧的车辆残骸发出噼啪的爆响，以及伤者压抑的呻吟。

　　威龙扔掉手中滚烫的“奇美拉”步枪，发出沉重的喘息。

　　他抬起头，看向空地中央。友军阵地上，一个同样满身硝烟、脸上带着血污和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的军官，正推开挡在身前的战士，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那人肩上的上尉军衔在微弱的晨光中依稀可辨。

　　威龙深吸一口气，挺直了疲惫不堪的脊梁，也迈步迎了上去。

　　两人在遍布弹坑、残骸和尸体的焦土中央相遇。

　　脚下是烧焦的泥土和冰冷的金属碎片。

　　威龙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沙哑却铿锵有力：

　　“第78集团军合成91旅，独立混编智能化合成营，王宇昊中校，呼号‘威龙’！”

　　友军上尉站定，同样抬起右手，回以标准的军礼，声音带着北方汉子特有的洪亮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

　　“第71集团军合成第117旅侦察营，王文渊上尉，呼号‘黑狐’！”

　　他的目光扫过威龙身后走来的红狼、骇爪等人，又看了看他们身上染血的臂章和伤痕累累的装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敬意。

　　“感谢支援！威龙中校！你们来得太及时了！”他主动伸出右手。

　　威龙也伸出右手，两只同样布满老茧、沾满硝烟和血污的手，在破晓前的微光中，紧紧握在了一起。

　　冰冷，粗糙，却传递着无可动摇的力量和信任。

　　“同袍并肩，职责所在。”

　　威龙沉声道，目光扫过黑狐身后那片惨烈的阵地和幸存下来、个个带伤却眼神坚毅的战士，“情况怎么样？”

　　黑狐松开手，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沉重，他指了指身后：

　　“如你所见，惨胜。我们旅侦察营的一个加强排，奉命前出到斯梅代雷沃外围进行抵近侦察，摸哈夫克在萨瓦河防线的虚实。结果……一头撞进了铁皮罐头的包围圈和预设火力网。”

　　他叹了口气，指向那辆还在燃烧的ZSL25 NG轮式步战车残骸，以及另一辆履带断裂、炮塔歪斜、装甲遍布凹痕的ZBD-25履带式步战车。

　　“就剩这点家当了。弹药…基本打光了。车辆状况……你也看到了，能开动都是奇迹。油料……也撑不了多远。本来以为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看向威龙，眼中充满了感激。

　　“我们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孤军。”

　　威龙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己方的情况，“装甲车被无人机炸毁，弹药耗尽，重伤员两人，其他人……也都挂了彩。”

　　他指了指骇爪，“这是我们部队的专业技术少尉，麦晓雯同志，呼号‘骇爪’。”

　　骇爪向黑狐微微点头致意，脸色因失血和疲惫显得苍白，但眼神依旧冷静。

　　“麦少尉。”

　　黑狐郑重地回礼。

　　他立刻转身，对着身后喊道：“弹药手！把咱们剩下的R14M标准弹和IPR穿甲弹都拿过来！分给友军兄弟！”

　　很快，几个同样疲惫不堪的战士提着几个沉重的弹药箱跑了过来。

　　里面是所剩不多的R14M弹匣和几盒宝贵的IPR智能穿甲弹。

　　“谢了，黑狐。”

　　威龙没有推辞，这是他们现在最急需的东西。

　　磐石和红狼立刻上前接收弹药，快速分发。

　　“客气啥！”

　　黑狐摆摆手，他抬头看了看东方越来越亮的天空，又环顾了一下这片如同地狱般的战场，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GTI战士、哈夫克士兵以及秘源机兵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硝烟的气息。

　　“天快亮了，但这鬼地方……更危险了。威龙中校，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的目光投向威龙，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在这片绝境焦土之上，军衔和职责，让威龙成为了此刻两支残兵共同的主心骨。

　　黎明的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割着密林的轮廓，也照亮了这片被钢铁与血肉浸透的焦土。

　　新的抉择，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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