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瞄准机魂

　　c-21“龙”式突击舰里，上校看着战术屏幕上停滞不前的进攻箭头和不断增加的伤亡数字，冰冷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指挥台光滑的桌面。

　　“废物。”

　　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参谋军官不寒而栗。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更加锐利。

　　“命令，‘地狱火’中队机降坝顶，肃清向下通道的抵抗。我要在半小时内，看到部队进入涡轮机层。”

　　片刻之后，一种不同于普通运输直升机的、更加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旋翼声由远及近。

　　三架体型更大、装甲更厚重的重型突击运输直升机，在武装直升机的紧密护卫下，无视下方GtI零星的防空火力，强行悬停在坝顶上空。

　　舱门打开，速降索垂下。

　　但这次滑降下来的，不再是普通的哈夫克特种兵或机兵。

　　咚！咚！咚！

　　沉重的落地声接连响起，甚至压过了风雪的呼啸和远处的爆炸。

　　那是近三米高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人形战争机器。

　　“敏捷守护”轻型机甲！

　　它们的动作相比笨重的传统机甲更为流畅，落地后迅速展开战术队形，沉重的金属脚掌踩在坝顶的废墟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机甲！是哈夫克的机甲！”

　　下方GtI阵地上，响起了惊恐的喊声。

　　这些钢铁巨人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坝顶的战局。

　　“九头蛇”重机枪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咆哮声响起。

　　12.7的重型子弹金属风暴般泼洒向下方的GtI火力点。

　　混凝土工事纸糊般被瞬间撕碎，沙袋被打得爆裂开来，试图露头射击的GtI特战干员连人带武器被打成碎片！

　　更恐怖的是Ft-A1喷火器。

　　一条条粗壮、粘稠、翻滚着黑红色烈焰的火龙，如同来自地狱的触手，猛地灌入GtI特战干员据守的廊道口、通风管道和窗户。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声瞬间响起，高温将钢铁融化，将人体瞬间碳化，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甚至暂时压过了硝烟的味道！

　　GtI的抵抗在绝对的火力和装甲优势面前，迅速崩溃。

　　“撤退！撤到第二防线！快！”

　　蜂医嘶哑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充满了无力感和痛苦。

　　他组织着还能动弹的GtI特战干员，搀扶着伤员，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机甲的金属弹幕和火焰喷射的间隙中，狼狈却有序地向水电站更深、更复杂的内部区域撤退。

　　他徒劳地向机甲射击，子弹只在厚重的装甲上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星。

　　坝顶，彻底易手。

　　哈夫克的旗帜，插在了这片被鲜血和火焰浸透的废墟之上。

　　然而，b区的战斗并未结束，反而在第二天凌晨，进入了更加惨烈和胶着的阶段。

　　暴风雪在夜间似乎耗尽了些许力气，但依旧没有停歇，只是将鹅毛大雪变成了密集而坚硬的冰粒，如同无数的沙砾，持续不断地抽打着大地，发出令人烦躁的沙沙声。

　　能见度依旧极低，黎明的光线被厚重的云层和风雪死死压住，天地间一片晦暗。

　　哈夫克显然不愿给GtI任何喘息之机。

　　天刚蒙蒙亮，刺耳的进攻哨声和引擎轰鸣声就再次撕裂了短暂的寂静。

　　更多的哈夫克生力军——

　　那些刚刚翻越了被破坏的雪山林地、疲惫不堪却不得不投入战场的预备队

　　——被驱赶着，如同灰色的潮水，再次涌向b区那个巨大的、如同恶魔之口般的破口。

　　“为了胜利！冲进去！”

　　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声在风雪中显得扭曲而疯狂。

　　进攻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哈夫克特种兵似乎也杀红了眼，不顾伤亡，顶着GtI依旧猛烈的交叉火力，疯狂地向破口内冲击。

　　至于机兵，他们本来就不需要任何动员，就可以成为最凶残的杀人机器。

　　枪声、爆炸声、喊杀声、惨叫声，在狭窄的通道和巨大的厂房空间内反复回荡、叠加，形成一种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死亡交响乐。

　　战斗在最前沿的通道区域反复拉锯。这条连接破口和内部核心区的通道，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双方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地面，鲜血和融化的雪水混合在一起，形成没过脚踝的、粘稠而冰冷的暗红色泥泞。

　　手雷在人群中爆炸，破片横扫，不断有人倒下。

　　自动步枪的枪管打得通红，甚至变形。

　　眼前的所有人都在野兽般嘶吼着，用刺刀、工兵铲、甚至牙齿和拳头，进行着最原始的搏杀！

　　露娜的外骨骼系统已经多次报警过热和严重受损，她丢弃了打光子弹的Rc-15，捡起一把阵亡士兵的R14术步枪，枪托早已砸裂，刺刀上也沾满了粘稠的血污。

　　她如同不知疲倦的战斗机器，在混乱的战线中穿梭，时而精准点射，时而用手雷开路，时而用嘶哑的声音指挥着残存的士兵填补缺口。

　　她的脸上、身上，早已被血污、硝烟和泥泞覆盖，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冰冷的、绝不屈服的火焰。

　　哈夫克的进攻浪潮，一度取得了突破。

　　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后，一小股最精锐的哈夫克特种兵，甚至一度冲破了通道的封锁，突入了涡轮机房的外围区域。

　　他们试图建立稳固的据点，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然而，GtI的反扑同样凶猛而坚决。

　　西多连科少校亲自举起R14术步枪，带着预备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冲杀过来，瞬间歼灭了一支试图迂回绕后的机兵小队。

　　深蓝操起速射机枪，对着突入的哈夫克士兵疯狂扫射。

　　蜂医拖着伤臂，依托着巨大的涡轮机组基座，用精准的点射一个个清除着试图架设重火力的敌人！

　　就在这时，通道破口处，传来更加沉重的、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

　　两台哈夫克的“敏捷守护”轻型机甲，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硬生生挤开了堵在破口处的战车残骸和尸体，踏着沉重的步伐，轰隆隆地开进了通道。

　　它们的出现，瞬间给进攻受阻的哈夫克士兵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机甲进来了！掩护机甲！”

　　哈夫克士兵兴奋地嚎叫起来。

　　“九头蛇”重机枪再次发出死亡的咆哮。

　　密集的重型子弹如同犁地般，将GtI匆忙构筑的临时掩体打得粉碎。

　　试图阻挡它的GtI特战干员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Ft-A1喷火器喷出的火龙，再次在厂房内肆虐，引燃了设备、油料，将这片空间化作烈焰地狱！

　　“反坦克导弹！快！打掉它！”

　　露娜声嘶力竭地吼道！

　　一名GtI特战干员扛着红箭-12反坦克导弹的GtI特战干员刚刚冒头，就被哈夫克机兵的“九头蛇”重机枪子弹连人带发射器打成了碎片。

　　另一名特战干员试图用RpG-32攻击，火箭弹撞在机甲正面的复合装甲上，只爆出一团不大的火光，未能造成有效损伤，反而暴露了位置，瞬间被机甲的辅助武器打成筛子。

　　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这两台钢铁巨人，似乎成了无法摧毁的死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深蓝！左边那台！吸引它火力！”

　　蜂医的吼声在爆炸声中响起！

　　深蓝毫不犹豫，猛地从掩体后探出身子，用手中的速射机枪对着左边那台机甲头部传感器疯狂射击。

　　子弹打在装甲上叮当作响，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却成功吸引了机甲的注意！

　　那台机甲猛地转向，头部传感器锁定了深蓝。

　　“九头蛇”重机枪死亡的黑洞洞枪口瞬间转了过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从厂房上方一处高高的检修平台上，一道身影猛地站起。

　　是另一名GtI特战干员，他肩上也扛着一具红箭-12反坦克导弹发射器。

　　他显然已经等待多时！

　　“去死吧！铁罐头！”

　　他咆哮着扣动了扳机！

　　咻——轰！！！

　　导弹拖着白烟，以惊人的速度精准命中了左边那台机甲因为转向而微微暴露的右侧肩部关节连接处！

　　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机甲的右肩。

　　“九头蛇”重机枪的咆哮戛然而止。

　　整条机械臂被打得扭曲变形，垂落下来，线路和液压油喷射而出。

　　机甲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失去了部分平衡！

　　“好！”

　　蜂医大吼！

　　但还没完！

　　那台机甲虽然受损，却并未完全失去战斗力！

　　它左臂的喷火器猛地抬起，对准了上方平台上的GtI导弹手！

　　就在喷吐烈焰的前一刻——

　　咻——！

　　又一道白烟从另一个阴暗的角落射出。

　　是qN-202微型导弹。

　　另一名干员通过外骨骼系统发射的。

　　导弹精准地命中了机甲左臂喷火器的燃料输送管根部！

　　轰！

　　较小的爆炸，却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高温引燃了泄漏的高压凝胶燃料。

　　瞬间，机甲整个左臂被包裹在剧烈的爆炸和火焰之中。

　　火焰甚至倒卷回去，舔舐着机甲的躯干！

　　“呃啊——！”

　　无人机甲内部似乎传来了机魂凄厉的惨叫（或许是通讯器频道泄露）！

　　这台不可一世的“敏捷守护”，瞬间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炬，在原地剧烈地摇晃着，最终失去平衡，轰然倒地，引发了内部弹药的二次殉爆。

　　巨大的火球和冲击波将附近的哈夫克特种兵也卷入其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

　　右边那台机甲显然被同伴的瞬间毁灭惊动了，它更加疯狂地倾泻着火舌，同时试图寻找掩护！

　　但GtI的反击已经全面爆发！

　　“集火！右边那台！”

　　露娜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军刀！

　　瞬间！

　　从厂房的各个角落——

　　高处的平台、巨大的涡轮机后面、炸开的管道裂缝中

　　——至少三四道qN-202微型导弹的尾烟同时升起。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从不同的角度，精准地扑向那台孤立的机甲！

　　轰！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在那台“敏捷守护”的身上炸响。

　　虽然单发导弹无法彻底摧毁它厚重的正面装甲，但连续的爆炸严重干扰了它的传感器，炸坏了它的观测设备，撕裂了腿部关节的防护。

　　它仿佛一个醉汉般在原地踉跄，武器疯狂地胡乱扫射，却无法有效命中目标！

　　“就是现在！”

　　深蓝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

　　他猛地从掩体后冲出，不顾横飞的子弹和灼热的气浪，以外骨骼系统提供的惊人速度冲向一堆倒塌的钢架和混凝土块后面——

　　那里，躺着最早牺牲的那名红箭-12射手的遗体，和他那具基本完好的发射器！

　　他扑倒在地，一把抓起沉重的发射器，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上弹、扛起！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外骨骼系统的hUd疯狂计算着弹道和提前量！

　　那台受损的机甲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猛地调转枪口！

　　但深蓝更快！

　　他死死锁定机甲因为腿部受损而微微降低高度、暴露出的颈部与躯干连接处的薄弱装甲带！

　　“为了GtI！为了所有死去的兄弟！”

　　深蓝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沙哑的怒吼，猛地扣动了扳机！

　　咻——！！！

　　红箭-12导弹带着复仇的火焰，怒吼着离开发射管！

　　下一秒！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

　　导弹精准地钻入了预定的目标。

　　巨大的爆炸从机甲颈部下方猛烈爆发。

　　整个机甲头部观测单元被炸得粉碎。

　　炽热的火焰和浓烟从断裂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庞大的钢铁身躯在极快的跳帧之中被抽掉了骨头，猛地僵直了一下，然后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地向前砸倒在地，溅起漫天混合着血泥和火光的雪水！

　　通道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两台机甲残骸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枪炮声，衬托着这片刻的、用无数生命换来的惨烈胜利。

　　哈夫克的进攻浪潮，似乎撞上礁石般，再一次，在这条浸透了鲜血和钢铁的通道口，被硬生生拍了回去。

　　残存的哈夫克特种兵惊恐地看着两台变成废铁的“敏捷守护”，看着通道内GtI干员们虽然摇摇欲坠却依旧如同恶鬼般凶狠的眼神，士气瞬间崩溃，连滚带爬地退出了破口。

　　蜂医冲上前，将几乎虚脱的深蓝从地上拖起来，架着退向后方。

　　露娜看着眼前这片如同炼狱般的战场，看着特战干员们脸上混合着疲惫、伤痛、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她的心如同被冰冷的铁钳攥住。

　　他们再一次守住了。

　　但代价是什么？

　　还有多少人能撑过下一个小时？

　　她抬起头，透过破口望向外面依旧风雪弥漫、杀机四伏的天空。

　　格里马尔迪上校的钢铁军团，绝不会因为这一点挫折而停止。

　　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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