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我愿意等

　　出了门儿，便见林改手中提着食盒，站在竹影下。

　　林改背对着后角门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忙转过身。

　　见是春鸢，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嗫嚅着嘴，他想喊：“鸢儿。”

　　又怕惊走了眼前的佳人。

　　一时间呆怔着，原本想好一肚子要说的话，要问的问题，都不知从何说起。

　　“我不是叫小丫鬟同你说了叫你回去。”春鸢走过去，脸上带着两分冷淡。

　　“我…”

　　林改刚想说话，便被春鸢打断。

　　春鸢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他。

　　“要下雨了，你快回吧。”

　　待林改接过伞，春鸢转身就要回去。

　　“春鸢姑娘。”林改见她转身要走，忙出声喊道。

　　春鸢顿住脚步，只是并未回头。

　　“姑娘真不知林某的心意吗？”风声有些大，但林改的声音却盖过了那风声，叫春鸢听得一清二楚。

　　春鸢握着油纸伞的手一紧。

　　她正欲说不知。

　　还未开口，便见林改两步靠近她。

　　“林某心悦姑娘已久，怕对姑娘名节有损，一直不敢宣之于口。”

　　春鸢转身，瞧见离着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林改，忙后退了一步。

　　听见林改如此炙热直白的话，春鸢瞬间羞得脸色通红。刚刚的冷淡全然不复存在，心如鼓擂，半晌，才平静了些。

　　“我不过是一介奴婢，我的婚事由不得我做主，林公子应当清楚。”

　　春鸢鼓足勇气，抬头望着面前这个眼神炙热的男子，终是将这身不由己的现实直白地摆在林改眼前。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便找老夫人做主。”林改道。

　　“过几日，我和曾祖母备好礼，会上门拜访老夫人。曾祖母已知晓我心意，她老人家也只愿我得偿所愿。”

　　林改望着春鸢，缓缓地说道。

　　“你若愿意，到时候我和曾祖母便会向老夫人提。你放心，此事不用你出面，也无需你做什么，定不会污了你的名节。我只会同老夫人说，是我，心悦于你，而你并不知情。”

　　林改声音缓慢而又坚定，一字一句叫春鸢心中发颤。

　　这些话她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若是信了，老夫人也不会允许她立马出嫁，怎么的都还得等好几年。瞧着他祖母年岁已经大了，他还能等得起吗？

　　春鸢心中疑虑，便也直接说了出来。

　　“你要知道我今年才升了一等，便是你说的都成了，老夫人也不会立即放我出嫁，怎么的都还要等个三五年。”

　　有些话，春鸢不必说的直白，林改他自会明白。

　　听见春鸢如此说，林改悬着的心忽地飘了起来。

　　脸上又挂上了往日明朗的笑容。

　　“鸢儿。”

　　林改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

　　却又很坚定。

　　“我愿意等。我曾祖母虽年过古稀，但她身体硬朗，我们都愿意等。”

　　春鸢被他的笑晃得有些发晕，脸也愈发的红。

　　一阵风吹来，带着些许湿意。

　　眼见着雨要来了，春鸢转过身。

　　往后角门儿走了两步。

　　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的林改又急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便见春鸢顿住了脚步。

　　“你爱等，那便等着罢。下雨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林改回答，拿着油纸伞，拎着裙摆，跑进了后角门儿。

　　至于林改，傻站在原地，直到一滴雨落在她脸上，才回过神来。

　　林改发觉自己忘了将食盒给春鸢。

　　不过没关系，这次的糕点在食盒里装了大半日，想来味道已经不好了，下回再买了新鲜的给鸢儿。

　　雨越下越大。

　　林改想撑起油纸伞，又想起这是鸢儿给他的。忙将伞收了，护在怀里。

　　就这样淋着雨，往巷子外跑去。

　　跑两步还忽地跳起来，欢呼两声。

　　好在下雨了路上没人，若是叫旁人瞧见，还以为这大小伙子疯了。

　　春鸢撑着油纸伞往松鹤堂去，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步履轻快又从容，也不避着路上的雨水，哪怕湿了绣鞋，也毫不在意。

　　林岁安瞧见春鸢脸上似醉了酒般带着酡红，眉间盈满明媚的笑。

　　收了伞，轻快的进屋，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

　　出去之前还瞧着神不守舍、一脸愁容，怎回来便瞧着心情十分好了？

　　林岁安好奇地往窗外瞧了眼，这天也没晴啊......

　　“春鸢姐姐，你裙角湿了，鞋子也湿了。”

　　梅香心细，一眼便瞧见春鸢的裙摆打湿了，且露在外面的鞋尖也湿了些。

　　瞧见春鸢那无知无觉的样子，忙提醒道。

　　林岁安往春鸢裙摆瞧去，见果然被雨水浸湿了一片。

　　“春鸢姐姐，赶紧回后罩房换身衣裳，湿衣裳穿着对身子不好。”

　　春鸢这才惊觉自己鞋袜和裙摆都湿了。

　　自己一路都只想着林改刚刚同自己说的那些话，连路都忘记了瞧。

　　这会儿湿了鞋袜，还一无所知，忙胡乱找了个借口解释道：“没注意，应是踩到水洼了，我去换身衣裳。”

　　说罢，春鸢便往后罩房去。只留下林岁安、影儿和梅香三人面面相觑。

　　春鸢姐姐最是讲究的人，平日里走路都是捡着干净又平坦的地方，何时将衣裳弄成这个样子过？

　　也不知来找春鸢姐姐的究竟是何人？

　　叫春鸢姐姐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又喜笑颜开。

　　谁知，过了几日，林岁安正在老夫人屋子里当值，便知晓了为何。

　　“老夫人，七祖奶奶到了。”陶妈妈掀了帘子进来，笑盈盈地同老夫人道。

　　现下已立了秋，又经过几场雨，天气已经有些转凉。

　　今年的天儿好似比往年要凉的早些。

　　老夫人榻上的玉席已经撤了，换上了织金锦缎包裹着的软垫，身后的纱枕也换成了绣房新做的织金软枕。

　　老夫人倚在榻上，正听着橙香念着话本子。

　　那话本子是新出的，讲的正是那些山中精怪的奇事。

　　老夫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儿，既然来了客，将那一小段儿听完，便叫橙香将话本子收了。

　　“快请进来。”陶妈妈扶着老夫人坐直了些身子，才叫请七祖奶奶进来。

　　陶妈妈看了离着门口近的林岁安一眼。

　　林岁安立即应了声：“是。”掀了帘子退出去。

　　便瞧见门外站着的正是许久未见的七祖奶奶和她的曾孙子。

　　林岁安福了福身，笑着客气地道：“七祖奶奶、林公子，我们老夫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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