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蒲公英落在风里，浪花落在海里

　　“姐姐！”

　　琴刚处理完手头的麻烦事，回到办公室坐下，就听到了芭芭拉带着哭腔的呼喊。下一秒，少女就推开门冲了进来。

　　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从办公椅上起来，把妹妹抱到怀里。

　　“怎么了。”琴出声问。

　　其实她已经猜到芭芭拉是为何而来的。毕竟正常情况下，芭芭拉是不会当众叫她“姐姐”的。刚才芭芭拉那一喊，把在她门口值班的骑士都吓到了。

　　果不其然。

　　芭芭拉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听说……父亲被风神大人杀死了。”

　　“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现任西风主教，原名西蒙·佩奇，原本是个游荡四方的冒险家。后来他与古恩希尔德家族的掌权人结为爱侣，有了琴和芭芭拉姐妹两个孩子。

　　可惜后来，爱侣分道扬镳。冒险家西蒙带着小女儿继续他的冒险之旅，而琴跟随母亲留在了蒙德。

　　直到数年之后，西蒙带着小女儿回来。

　　他以崭新的姿态进入西风教会，在短短数年时间里从普通的牧师走上主教之位。在任期间缓和了骑士团与教会之间的矛盾，又拔除了教会内部的不少内奸，且总是对风险未卜先知。被人称为“拂晓的枢机卿”。

　　芭芭拉眼里的西风主教，是光芒万丈温和帅气的主教。

　　她不明白，这样的父亲，为什么会成为西风骑士窃窃私语却又闭口不提，恍若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禁忌一般的存在。

　　琴微微叹了口气。

　　“你就没有发现什么事吗。”她摊手，“那个父亲，他只存在你的记忆里。”

　　“他带你回到蒙德城之后，可有再回到我们的家？”

　　“他与你相见而四下无人的时候，可有再哄着你喊他一声[父亲]？”

　　“他都没有，不是么。”

　　琴的眼眶微红，声音略微暗哑。

　　“他早就死了，在一千多万年以前。”

　　“在蒙德完全湮灭的末日里，在铁甲猎犬撕裂空间要杀死你这个足以改变战局的祈礼牧师的时候。他拦在了你背后，替你挡下了那最致命的一击。”

　　“他完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他被抹杀于历史长河之中，彻底被这个世界遗忘。

　　此后无数个轮回，没有人再会记得，西风教会有个被人称为“拂晓的枢机卿”的出色主教。

　　除了目睹这一切的琴。

　　还有后来，因为历史被改变，变成被扔在古恩希尔德家族门口的弃婴的芭芭拉。

　　芭芭拉的情况相比琴要特殊一些，她十二岁之前都处在深眠状态。她会做一场十二年的梦，梦里是她和父亲母亲姐姐的岁月静好与悲欢离合。

　　再醒来，她会怯怯地看着琴，挣扎许久之后喊上对方一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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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芭拉有些茫然：“那现在的父亲，是谁……”

　　“很久之前，我跟邻国的岩之神做过交易。”琴的声音恢复平淡，“我担心你会在后来的轮回里也变成凭空出现的弃婴，但我来不及捡你，又或者你因为历史被更改的缘故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巴巴托斯大人那时不在这个世界上，而我听说岩之神是巴巴托斯大人的挚友。我想，这世界上最不可能拒绝蒙德人祈愿的神明，除了巴巴托斯大人之外大概也只有祂了。

　　所以我求他更改历史，捏造一个[西蒙主教]出来……这样，你一出生，就会出现在父亲身边。”

　　“至于那个[主教]到底是谁，我不关心；我自认我有能力制住他，不会让他祸及骑士团和教会。”

　　所以如今蒙德人眼里的主教，年轻，谨慎，平庸，不出格。

　　这不是主教不想做什么，而是琴刻意在教会里扶植了想扳倒骑士团的那股势力的结果。三方势力相互对峙，主教自然没办法翻出浪花来。

　　琴的弱势，也仅仅是表象。

　　她拥有着过去三千多万年的记忆，对付外忧内患都轻车熟路，怎么可能真的弱势。

　　琴又想起直接被风神扶上主教之位的迪卢克，微微叹了口气。

　　巴巴托斯大人是看出来了吧，所以才会挑那么个同样拥有过往记忆的且极难对付的青年人坐上那个位置。

　　也就只有迪卢克，有能力和手腕制住自己。

　　芭芭拉的哭声噎在了喉咙里。

　　许久之后，她轻声发问：

　　“那跟在巴巴托斯大人身边那个璃月青年……”

　　“他应该就是岩之神。”琴顿了顿，“先前我不敢确定，因为他跟我记忆里的那位大人相差太大。但是巴巴托斯大人跟对方举止那么亲密，那对方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

　　阿贝多上了雪山之后，先把可莉安置在了半山腰的临时营地。

　　“我要上山顶一趟。”他温声嘱咐可莉，“你要乖乖的，不可以动哥哥试验台和架子上的东西，也不可以在雪山里布置威力大的炸弹，更不可以给蒂玛乌斯哥哥和砂糖姐姐添乱，知道吗？”

　　不然，雪崩不是开玩笑的。

　　可莉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不能玩威力大的炸弹……但她做的好多炸弹威力都很大啊。

　　阿贝多又严肃道：“不能只是[啊]，你要答应哥哥。”

　　“可莉答应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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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贝多上到了雪山顶上，熟门熟路地解封了寒天之钉。他之前陪一名金发旅者解封过这里，后来又一直在借助寒天之钉的力量温养迪卢克剩余的灵魂，对这里已经是相当熟悉。

　　然后他在寒天之钉正下方的雪堆里，挖出了一柄大剑。

　　松籁响起之时。

　　这柄剑曾经很出名，毕竟是劳伦斯家族的传家至宝。

　　但后来，伴随着它最后一任主人彻底消失于世，于是这柄大剑也跟着被世人遗忘了。

　　阿贝多抱着那柄大剑，径直从雪山顶上跳了下去。

　　不过他也不是寻死，仿生人就算不使用风之翼也有很多种办法自高空坠落却平安落地。

　　雪山入口，安柏正在等候他。

　　火红衣着的少女是被阿贝多请来的。阿贝多说他手上有一柄故人遗物，那人当初叮嘱他，如果到了一切将就此终结的那个未来，麻烦帮她把遗物移交给对方当个纪念吧。

　　安柏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以为爷爷死了。

　　于是她忐忑不安地等。

　　——然后等到了一把眼熟又陌生的苍蓝色重剑。

　　不知道为什么，安柏在看到那柄大剑的一瞬，眼眶就不自觉地发酸。

　　就好像，有谁在某一刻，抡着这柄大剑替她扛下了致命一击，又替她清扫干净了背后所有的威胁。

　　再然后，那人倒在她怀里，嘴角扯出一抹笑：

　　“哭什么啊，眼泪落得我满脸都是……璃月那边说送葬不能流眼泪，眼泪掉灵枢上会让死者走不安心。”

　　“怎么……你就是这么想的？”

　　“那随你了……反正我肯定要记仇的。”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我还是不记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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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柏泪如泉涌。

　　她哽咽着问：“这柄剑叫什么名字？我觉得我该记得……但我想不起来。”

　　怎么都想不起来。

　　阿贝多轻声回复：“这柄剑原本的名字叫[冰之剑]。”

　　“后来它的主人给它改了名字，叫[松籁响起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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