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反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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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攻之前

  枪炮声渐渐稀落,

  平墙河弥漫着刺鼻的硝烟,

  仿佛是死亡涂抹的厚重油彩。

  古之月面色凝重地带领着 3 营和侦察连的残部,

  艰难地退回了平墙河这边。

  战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

  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脚步踉跄,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们的脸上透露出疲惫和恐惧,

  每个人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徐天亮站在河边,满脸怒容,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看到一个新兵正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二话不说,飞起一脚踢在那新兵的屁股上,

  只听“砰”的一声,

  新兵被踢得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在地。

  徐天亮紧接着一个箭步冲上去,

  像拎小鸡一样揪住吕老四的衣领,

  把他狠狠地按进了旁边的泥水里。

  吕老四的身体瞬间被泥水淹没,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徐天亮的力气太大,

  他根本无法挣脱。

  “跑!

  你个小怂货,吕老四!”

  徐天亮用他那独特的金陵腔怒骂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火星子一样,

  “光顾着自个儿跑,

  你那两只眼长着出气的啊?

  也不晓得掩护弟兄们撤退!

  二排长就因为你,

  被鬼子坦克上的机枪给扫中了,

  人都凉透啦!”

  吕老四被徐天亮这一顿臭骂,

  吓得脸色惨白,

  他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唰”地就下来了。

  他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身体像筛糠一样不停地颤抖着。

  徐天亮的骂声在河面上回荡着,

  仿佛要冲破这片压抑的氛围。

  其他战士们都默默地站在一旁,

  没有人敢出声,

  他们都知道徐天亮此刻心中的愤怒和悲痛。

  “你个呆子,

  跑的时候就没听见背后的枪响啊?”

  孙二狗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那独臂在空中挥舞着半截枪托,

  每一下都像是要把满腔的怒火砸出来一般,

  “没看见二排长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啊?

  眼睛瞎啦!”

  他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

  震得枝头的鹈鹕都惊飞了起来。

  孙二狗的河南腔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三十米外的滩涂上,

  二排长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的身体还保持着扑救的姿势,

  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他的后背被七发 7.7 毫米机枪弹击中,

  炸出了一个个蜂窝状的窟窿,

  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而他的掌心里,还紧紧攥着吕老四跑丢的胶鞋,

  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还在试图保护这个让他付出生命的人。

  古之月缓缓走过来,

  他的步伐有些沉重,

  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他拍了拍徐天亮的肩膀,

  轻声说道:

  “算啦,都已经这样了,

  骂也没用,人都回不来喽。”

  他的苏北话里透着一股无奈和悲凉。

  徐天亮猛地一甩手,

  像是要挣脱古之月的安慰,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这小子得给二排长陪葬!”

  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吕老四。

  吕老四早已吓得脸色苍白,

  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听到徐天亮的话,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痛哭流涕地喊道:

  “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

  就想着别被打死……”

  孙二狗站在一旁,

  嘴里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说道:

  “老徐啊,你也别太生气啦,

  这新兵蛋子嘛,

  第一次上战场,

  吓得腿软那也是人之常情嘛。”

  赵大虎和赵二虎这对来自东北的兄弟听到后,

  也赶忙凑了过来。

  赵大虎一脸严肃地附和道:

  “可不是嘛,

  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啊。”

  古之月看着众人,深吸一口气,

  然后清了清嗓子,

  高声说道:

  “好啦,都别再吵吵啦!

  二排长牺牲得非常壮烈,

  他是为了咱们大家,

  为了能把队伍安全带回来才会这样的。

  三排长也重伤后送了,

  从现在起,孙二狗,

  你就担任代理二排长吧。

  另外,咱们侦查连也得进行缩编了,

  剩下的人就编入一、三排。

  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拳头,

  一定要紧紧地攥在一起!”

  孙二狗听到后,

  “啪”的一声,

  迅速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同时大声喊道:

  “保证完成任务!”

  就在这时,只见 3 营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他的腿显然是受了伤。

  营长一边走,

  一边操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话大声喊道:

  “你们几个在这儿闹啥子哟!”

  “古连长,

  你看看咱 3 营,

  就剩下一半的人了,惨呐!”

  3 营长满脸愁苦地对古之月说道,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古之月看着眼前这位昔日里意气风发的营长,

  如今却变得如此憔悴,

  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过。

  然而,还没等古之月开口安慰,

  刘团长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刘团长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

  然后用低沉而严肃的语气说道:

  “3 营损失惨重,

  古之月,

  我命令你的侦查连并入 3 营,

  把编制给我补足了,

  三个连,一个都不能少!

  人员调整必须马上到位,准备进攻!”

  古之月闻言,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心里很清楚,

  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

  虽然他明白刘团长的决定是出于整体战略的考虑,

  但面对如此惨烈的局面,

  他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团长,鬼子的坦克太厉害了,

  咱们就这么冲上去,

  那不是送死吗?

  英国佬支援的东西能不能到位?

  要是消灭不了那些坦克,

  就算拿下阵地,咱也守不住啊。”

  古之月的话音刚落,

  刘团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瞪了古之月一眼,呵斥道:

  “英国佬的炮呢?”

  古之月紧紧地攥着那张浸满鲜血的作战图,

  他的苏北话像一把利剑一样直戳刘团长的脸,

  “如果没有英国佬的炮火支援,

  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坦克?”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从对岸徐徐吹来,

  风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柴油味。

  这股味道并非普通的柴油味,

  而是日军九七式坦克所特有的那种浓烈的柴油味。

  这股味道还混合着新刷防锈漆的刺鼻气息,

  让人闻起来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刘团长皱起眉头,

  摘下头上的钢盔,

  用手挠了挠自己那花白的鬓角。

  他的湖南话有些发涩,

  仿佛被这股味道影响了一般,

  缓缓说道:

  “红毛鬼说他们的油料不足……”

  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徐天亮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他的金陵腔中夹杂着擦拭枪支时发出的声音,

  显得有些不屑地说道:

  “戴老板走私的油,

  都够绕地球三圈了!”

  说罢,他随手甩出一颗已经变形的友坂弹头,

  这颗弹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

  直直地钉在了那张“死守501”的作战地图上。

  与此同时,李满仓正默默地往炸药包里塞着铁钉。

  他的山东腔带着一丝阴恻恻的感觉,

  让人听了有些不寒而栗:

  “没炮?老子用牙啃!”

  而在另一边,

  孙二狗则是独臂绑着集束手雷,

  他的河南话中浸透着浓烈的酒气,

  嘴里嘟囔着:

  “日恁娘!

  这捆‘麻花’,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刘团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只能尽量去协调,

  上头的事儿,

  我也做不了主。

  但不管怎么样,

  任务必须完成,

  这是命令!”

  徐天亮站在一旁,

  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阴阳怪气地说道:

  “嘿,瞧瞧这又是要去送死咯!

  咱这命啊,

  就这么不值钱,

  说扔就扔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和不满。

  刘团长听到这话,

  狠狠地瞪了徐天亮一眼,

  怒斥道:

  “徐天亮,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不想死就给我好好打仗,

  打出个样子来!

  别整天像个怨妇似的,叽叽歪歪的!”

  古之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开始安排人员调整。

  尽管战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

  但他们还是迅速行动起来,

  重新整队,检查武器,

  展现出了高度的纪律性和执行力。

  李满仓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

  对身边的战友们说道:

  “兄弟们,咱可不能当孬种啊!

  就算是死,

  那也得死在冲锋的路上,

  绝不能退缩!”

  他的话语慷慨激昂,

  激发了战士们的斗志。

  众人纷纷应和着,

  士气稍稍振作了一些。

  子夜时分,平墙河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磷光,

  波光粼粼,显得有些诡异。

  古之月嘴里衔着一根芦苇管,轻声说道:

  “徐呆子,我赌你活不过三更天。”

  他的声音被水泡声掩盖,

  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传来一般。

  徐天亮的钢盔上别着一朵刚采摘下来的山茶花,

  花瓣鲜艳欲滴,

  仿佛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他操着一口金陵腔,

  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对着身边的战友说道:

  “龟孙,那姑娘还在师部医院等着你呢!

  老子一定要活到看你娶刘海棠的那一天!”

  与此同时,三百条黑影如鬼魅般贴着水面潜行,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速,

  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赵大虎的胸前绑着弟弟的残破军装,

  那是他唯一能带回弟弟的东西。

  他的东北腔压得比蛙鸣还低,喃喃自语道:

  “弟啊……看哥给你挣个整尸……”

  就在这时,对岸突然升起一颗照明弹,

  瞬间将整个河面照得如同白昼。

  吴老四惊起的浪花在强光的映照下格外显眼,

  他们的行踪就这样暴露无遗。

  步话机里突然传来刘团长的川音,

  声音震耳欲聋:

  “龟儿子些!

  英国佬的油车到了!”

  对岸玛蒂尔达坦克的柴油轰鸣声中,

  乔治车长的伦敦腔跑调地吼着:

  “徐!For 金陵!”

  赵大虎毫不犹豫地将弟弟的残躯紧紧裹进膏药旗里,

  然后用东北腔怒吼道:

  “弟啊……哥带你回家……”

  朝阳刺破了硝烟,照亮了这片充满血腥和战火的战场。

  新兵吴老四正专注地往自己的枪托上刻下第四道痕,

  那道痕深得足以嵌进指甲盖。

  平墙河畔的焦土再次染红时,

  徐天亮瘫在二排长战死的弹坑里。

  金陵腔混着血腥气:

  \"龟孙...三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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