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暗流汹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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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流汹涌(一)

  清晨,蓝姆迦基地被一阵嘹亮的起床号声骤然惊醒。

  这声音在基地的每个角落回荡,

  仿佛是对沉睡中的人们发出的第一道命令。

  就在这时,靶场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清脆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这声音如同晨钟暮鼓一般,

  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

  古之月手里攥着一只搪瓷缸,

  睡眼惺忪地从营房门口走出来。

  他的目光被那一群正往外走的人吸引住了——

  一百三十多个新兵,

  整齐地列成队伍,

  跟随着六个美国教官,

  步伐坚定地朝着靶场走去。

  队伍的最前面,

  是几挺巨大的勃朗宁1917 重机枪。

  它的三脚架在泥泞的地面上艰难地拖动着,

  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沉重与威严。

  阳光洒在 1917 水冷机枪的枪管上,

  反射出一层幽蓝的光芒,

  与旱季的骄阳交相辉映,

  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视觉效果。

  鲍勃教官站在机枪旁边,

  他的刺刀尖挑开机匣盖,

  嘴里用美式英语大声喊着:

  “Log lever first, you onkeys!

  (先拆闭锁杆,你们这群猴子!)”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似乎对这些新兵的动作不够迅速感到不满。

  新兵王小桂的手刚刚摸到扳机,

  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在他的手上。

  他低头一看,

  原来是鲍勃教官的皮靴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手上。

  “No touch! ese offiever teach basic?

  (别碰!中国军官没教基础?)”

  鲍勃教官的怒吼声在空气中回荡,

  让王小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徐天亮双眼在树荫下收缩,

  金陵腔压着火:

  \"乖乖,这红毛猩猩训兵像训狗。\"

  “连长,他们又没通知咱们!”

  徐天亮满脸怒容,

  操着一口带着浓浓金陵口音的普通话,

  气急败坏地嚷嚷着。

  他头上的钢盔也不知何时被他戴歪了,

  看起来有些滑稽。

  “昨儿夜里,

  克鲁尼那龟孙儿给弟兄们发维生素片,

  非要看着每个人把药片咽下去才让关灯!”

  徐天亮越说越气,

  猛地灌了一大口凉水,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发出一阵响亮的声音。

  “现在可好,连训练计划都不跟咱照面,

  这是把咱们当成拴在营房里的狗了吗?”

  他的声音在靶场上回荡,

  引得周围的士兵们纷纷侧目。

  此时此刻,在宽阔的靶场上,

  八挺水冷式重机枪如同钢铁巨兽一般,

  整齐地排列在机枪阵位上。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

  如金色的细沙般洒落在枪身上,

  反射出一道道冷冽而耀眼的光芒,

  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强大与威严。

  美国教官米勒身材高大,

  他站在其中一挺机枪前,

  正紧紧抓住一个新兵的手,

  用力地拧着枪管固定环。

  那皮手套与金属之间的摩擦,

  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

  仿佛是在抗议米勒的粗暴。

  与此同时,米勒还操着生硬的中文,

  不断地重复着:

  “No!No!

  要顺时针旋转,

  就像开罐头那样——”

  然而,就在米勒全神贯注地教导新兵时,

  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只见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镜子,

  然后撑开新兵的嘴巴,

  将镜子伸进去,

  仔细地检查着新兵的舌苔。

  一边检查,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维生素 c 有没有偷吃?”

  而在不远处,

  孙二狗正远远地蹲在一旁。

  他嘴里不停地用河南话嘟囔着,

  似乎对米勒的行为颇为不满:

  “鳖孙!

  把咱弟兄当幼儿园娃娃管呢?”

  尽管他的声音并不大,

  但在这相对安静的靶场上,

  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某些现象的不满和质疑。

  他的目光落在另一个教官身上,

  只见那教官正熟练地使用黄油枪,

  将润滑油注入机匣。

  油滴落在枪管散热片上,

  发出滋滋的声响,

  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奈。

  古之月紧紧盯着新兵们笨拙的动作,

  心中暗自叹息。

  他用苏北话压低声音对徐排长说:

  “徐排长,

  你看他们拆枪管时都不验枪,

  这样很危险的。”

  话音未落,

  他突然看见一个新兵在拆卸枪管时手忙脚乱,

  差点把撞针掉落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米勒教官的皮鞋如同闪电一般迅速碾过,

  避免了一场可能的事故。

  古之月心中一紧,

  他意识到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

  美国人似乎在训练中过于注重形式,

  而忽略了一些基本的安全原则。

  徐天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突然指着靶场的角落,

  用带着冷笑的金陵话说道:

  “瞧见没?他们连擦枪布都要按人头分发,

  多拿半块就吹哨子。

  这简直是把我们的兵当成了只认他们口令的木偶!”

  他轻轻地抚摸着腰间的勃朗宁 1911,

  感受着枪套里金属部件传来的余温,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躁。

  “再这样下去,

  弟兄们连撒泡尿都得向美国佬打报告,

  这算什么事儿啊!”

  古之月突然按住肚子,

  一股剧痛袭来,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苏北话中也夹杂着痛苦:

  “你们先盯着,我去师部医院看看。”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去,

  却不小心撞了一下旁边的枪架。

  只听“哗啦”一声,

  1 卡宾枪的背带被撞得晃了一下,

  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惊得树梢上的乌鸦“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古之月快步走向师部的铁皮房,

  一路上,那只被惊飞的乌鸦在他头顶盘旋,

  似乎在嘲笑他的狼狈。

  终于,

  他来到了铁皮房前,

  推开门走了进去。

  师部的房间里,

  孙师长正满脸怒容地坐在桌前,

  他的合肥话像打雷一样在房间里炸开:

  “娘希匹!

  当老子不知道他们那点花花肠子?”

  孙师长一边骂骂咧咧,

  一边猛地摔了一个搪瓷缸,

  只听“砰”的一声,

  搪瓷缸在地上摔得粉碎,

  碎瓷片四处飞溅,

  有几片甚至蹦到了古之月的脚边。

  古之月站在门口,

  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孙师长。

  他注意到孙师长眼角的那道伤疤正在微微抽搐,

  那是在淞沪战役中被日军的炮弹弹片划伤的,

  至今仍未完全愈合。

  师长突然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

  猛地凑近过来,

  他手中的烟卷因为距离太近,

  火星子差点就烫到了对方的鼻尖。

  “美国人想搞什么‘军队国家化’,

  这纯粹就是要把咱们的兵,

  变成听他们指挥的洋买办!”

  师长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说罢,孙师长猛地一拍桌子,

  那力量之大,

  仿佛要把桌子拍碎一般。

  这一拍,连煤油灯的火苗都被震得直摇晃,

  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告诉弟兄们,

  从今天起,

  没有咱中国班排长的口令,

  谁也不许碰一枪一弹!”

  孙师长的语气异常严厉,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苏北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孙师长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把少尉以上军官和那些老兵油子都拢到一块儿,

  晚上就搞个紧急集合。”

  说完,师长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

  然后用铅笔在上面圈出了蓝姆迦的坐标。

  “先让美国人跳脚,

  老子再拎着驳壳枪去跟史迪威那老东西讲讲道理——

  他奶奶的,在老子的地盘上,

  还轮不到洋鬼子来指手画脚!”

  孙师长猛地一拍桌子,

  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

  在房间里回荡,

  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此时的孙师长,

  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仿佛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然和无畏,

  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下午的班排会上,

  气氛异常凝重。

  汽油灯的白光在铁皮屋顶上缓缓升腾,

  最终汇聚成一团黑色的云团,

  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徐天亮站在讲台前,

  他的金陵话中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让人感到一种亲切和沉稳。

  他说道:

  “弟兄们听好了,

  从明儿起,咱们自己的训练照常搞。”

  说罢,他拿起一根木棍,

  在缴获的日军地图上用力地敲了敲,

  “美国佬教的那套拆枪术,

  咱不拦着,

  但内务、队列、夜袭这些老本行,

  绝对不能丢!”

  “中!”

  郑三炮的河南话带着一股狠劲,

  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昨儿俺看见个新兵被美国佬罚跪,

  就因为擦枪布多拧了两下水。

  这算啥?

  咱中国人的军队,

  还能让洋鬼子这么欺负?”

  他拍了拍腰间的马可二型手雷,

  那手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仿佛在警告着任何敢于挑衅的人。

  “再敢这么糟践咱弟兄,

  老子用这玩意儿教他们懂规矩!”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透露出一种决然。

  孙二狗的风镜不知何时滑到了鼻尖,

  露出了一双狡黠的眼睛。

  他操着一口河南话,

  带着浓浓的痞气说道:

  “要不咱夜里去扒了克鲁尼的吉普轮胎?

  让他明早爬着来训练场!”

  赵大虎的东北话像破冰一样,

  干脆而有力:

  “别胡来,

  按师长说的,

  先把兵心拢住。”

  他敲了敲自己的钢盔,

  接着说:

  “今晚紧急集合,

  就练咱们在野人山的夜行军本事。”

  晚饭后的操场弥漫着烤面包的焦香,

  那香气似乎能抚平人们一天的疲惫。

  月光如水,洒在新兵们身上,

  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仿佛是一群即将出征的战士。

  突然,古之月的哨声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清脆而刺耳。

  “全连注意!

  三分钟内打好背包,带齐装具!”

  他的苏北话带着一丝冰碴子,

  让人不禁一凛。

  刹那间,

  帆布摩擦声、皮带扣碰撞声、钢盔落地声交织在一起,

  响成一片。

  新兵们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装备,

  有的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有个新兵的 1936 外腰带没系紧,

  随着他的动作,

  水壶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

  徐天亮的金陵话如同一道闪电,

  瞬间划破夜空,

  直直地甩向那个犯错的士兵:

  “捡起来!

  战场上你这声响能招来二十个鬼子!”

  话音未落,队伍刚刚冲出营房,

  孙二狗的河南话便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弟兄们哪——跟紧喽!

  野人山的夜啊——冷如刀!”

  这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紧接着,三十多个声音如同滚滚洪流一般,

  跟随着孙二狗的号子一同吼起来,

  那声音震耳欲聋,

  惊得营房顶的铁皮都沙沙作响。

  古之月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感受着夜风里的机油味,

  同时倾听着身后那越来越整齐的脚步声。

  他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因为他知道,

  这支队伍已经逐渐磨合,

  开始展现出应有的战斗力。

  然而,当队伍跑到靶场边缘时,

  突然间,一道雪亮的手电光如同一道闪电般扫了过来。

  克鲁尼教官的美式英语带着明显的怒气,

  如同一颗炮弹一样砸向了队伍:

  “S!

  你们这是虐待士兵!

  违反《日内瓦公约》!”

  克鲁尼教官的皮靴狠狠地碾过碎石,

  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透露出丝丝寒意。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立刻解散,

  否则我叫宪兵!”

  克鲁尼教官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古之月猛地转身,

  他的苏北味的英语,

  如同被冰雪淬炼过一般,

  冰冷而坚定:

  “教官先生,这是中国军队的日常训练。”

  他看见克鲁尼的手指在枪套上摩挲,

  听见身后士兵们拉动枪栓的咔嗒声 ——

  那是他们自己教的战术动作,

  \"如果您觉得不妥,可以去找史迪威将军投诉。\"

  夜风突然转急,

  吹得桉树叶哗哗作响。

  克鲁尼的蓝眼睛在月光下闪了闪,

  突然想起三天前孙师长砸了他三箱巧克力罐头的场景。

  他的手指慢慢离开枪套,

  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古上尉,我要求全程监督你们的训练。\"

  \"悉听尊便。\"

  古之月转身,苏北话混着口令声:

  \"全连注意,成战斗队形散开!

  目标前方三百米无名高地,夜袭演练开始!\"

  三十多个黑影如夜枭般窜进草丛,

  只留下克鲁尼在原地跺脚,

  皮靴碾碎了几瓣掉落的桉树叶。

  靶场远处,孙师长的吉普车灯光若隐若现。

  他叼着烟袋锅,

  看着前方如潮水般涌动的黑影,

  合肥话轻声笑了:

  \"龟儿子们,这才是咱中国军队的兵...

  美国人想拿几条枪就换走军心?做梦!\"

  他猛吸一口烟,

  火星在夜色中明灭,

  \"明天该去找史迪威喝下午茶了,

  顺带让他闻闻咱枪口的火药味 ——

  有些规矩,还得咱中国人自己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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