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铁窗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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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窗军魂

  七月的蓝姆迦,太阳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无情地炙烤着禁闭室的铁皮屋顶。

  那屋顶被烤得滚烫,

  仿佛能将鸡蛋煎熟。

  几缕热风从铁窗的缝隙中钻进来,

  裹挟着沙粒,

  如鞭子一般抽打在古之月的钢盔上。

  古之月嘴唇干裂,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

  目光落在手中那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上。

  这是英国宪兵今早扔进来的,

  除此之外,禁闭室里再没有一滴水。

  隔壁的禁闭室里传来刀叉与盘子碰撞的声响,

  克鲁尼那带有浓厚美国口音的英语,

  伴随着牛肉的香气,

  悠悠地飘了过来:

  “再来一份土豆泥,谢谢。”

  古之月听到铁窗后英军下士谄媚的声音:

  “好的,先生,马上就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水壶,

  里面空空如也。

  当他的喉结滚动时,

  发出了一阵干涩的响动,

  仿佛是他身体对水分的渴望在呐喊。

  就在这时,

  “连长!”

  铁门外突然传来徐天亮那带着金陵口音的呼喊声,

  紧接着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咱们来看你了!”

  古之月闻声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急切地投向铁栅栏。

  只见孙二狗那浓重的河南话从铁栅栏的缝隙中挤了进来:

  “鳖孙!给俺连长送点水咋就这么难呢?”

  英军宪兵下士穿着擦得锃亮的皮鞋,

  猛地一脚踹在紧闭的铁门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用带着伦敦郊区土腔的英语大声吼道:

  “禁闭室禁止探视!”

  徐天亮站在门前,

  手里提着一壶水,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试图解释道:

  “我们就送壶水,

  你看这日头这么大,

  里面的人渴得很呢……”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只听“哗啦”一声,

  孙二狗手中的水壶被英军宪兵粗暴地打翻在地。

  水壶里的清水瞬间流淌在滚烫的地面上,

  眨眼间就蒸发得无影无踪。

  “狗日的!”

  赵大虎见状,怒不可遏,

  他那带着东北口音的脏话脱口而出,

  “老子在东北打鬼子的时候,

  那些狗汉奸都没你这么坏!”

  郑三炮也跟着骂了起来,

  他的河南话同样充满了火气:

  “龟孙!

  信不信俺把你那土豆泥扣你脑袋上?”

  徐天亮突然伸出手,

  用力按住众人,

  他的金陵话中透着一股冷静:

  “别中他们的计,这是想把咱全关进来呢。”

  他快步走到铁窗前,

  透过窗户,看到古之月嘴唇上的血痂,

  心中一阵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

  对着古之月说道:

  “连长,你再坚持一下,

  我们这就去找师座。”

  说罢,徐天亮转身离去,

  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英军宪兵,

  然后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

  “记住,风水轮流转。”

  师部办公室里传来的争吵声,

  即使隔着老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孙师长那带有浓厚合肥口音的话语,

  犹如阵阵惊雷,震耳欲聋:

  “娘希匹!

  老子的兵在你们禁闭室里渴死,

  你史老头的美国顾问倒好,

  吃得满嘴流油!”

  紧接着,古之月那熟悉的拍桌子声也传了出来,

  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当年在缅甸战场上,

  俺们可是拿命去换你们的军援啊!

  现在倒好,

  你居然还管起老子怎么带兵了?”

  徐天亮小心翼翼地贴着门,

  竖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史迪威操着一口美式英语,

  语气中明显带着不耐烦:

  “孙,中国军官需要接受现代化的管理方式,

  你们的基层指挥存在太多漏洞……”

  然而,史迪威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孙师长粗暴地打断了:

  “漏洞?

  你倒是去问问那些新兵蛋子,

  他们是愿意跟着美国佬吃西餐呢,

  还是愿意跟着俺们喝小米粥?”

  这时,罗长官的浙江口音突然插了进来,

  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史迪威将军,

  中英盟军事宜还是以协商为主嘛……”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孙师长的合肥话就像连珠炮一样再次炸开了:

  “协商?

  他娘的克鲁尼带人袭击俺的连队时,

  咋不见你们来协商呢?现在断水断粮,这是虐待战俘!\"

  徐天亮毫无征兆地突然推开房门,

  一眼便望见孙师长正满脸怒容地将半块压缩饼干狠狠地拍在桌面上,

  仿佛那饼干是他的仇人一般。

  “看看!

  这就是俺们兄弟们在禁闭室里吃的东西!”

  孙师长的声音震耳欲聋,

  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不满,

  “而隔壁的美国教官呢?

  他们却在大快朵颐地吃着牛排!”

  徐天亮的目光顺着孙师长的手看去,

  果然看到那半块压缩饼干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显得异常寒酸。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史迪威,

  只见这位美国教官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

  “师座,宪兵把连长的水给断了!”

  徐天亮的金陵话中透着急切,

  “再这样下去,

  恐怕真的会闹出人命啊!”

  孙师长闻言,

  他的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

  猛地按在了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

  他的合肥话如同惊雷一般,

  震得窗户玻璃都嗡嗡作响:

  “走!跟老子去砸了那禁闭室!

  就算没有了军援,

  俺们照样能打回缅甸去!”

  然而,就在孙师长准备迈步出门的时候,

  史迪威突然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手中的卡宾枪背带因为动作过于迅猛,

  猛地撞在了椅背上,

  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等等!”

  史迪威高声喊道,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孙师长那因为愤怒而发红的眼角,

  以及那道在淞沪战役中留下的狰狞伤疤。

  那道伤疤此刻似乎也因为主人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抽搐着。

  “我保证,立刻解决这个问题……”

  史迪威的话还没说完,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打断了他的话语。

  \"史迪威将军,

  中国军队的内部事务,

  终究要由中国人自己处理。\"

  很快当禁闭室那扇沉重的铁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被打开时,

  史迪威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

  他一眼就看到了古之月,

  只见他正斜靠在墙角,

  钢盔歪歪斜斜地戴在头上,

  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传来克鲁尼惊恐的尖叫声:

  “将军!他们虐待我!”

  然而,史迪威的注意力完全被古之月吸引住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古之月那干裂的嘴唇上,

  以及地上那滩早已被晒干的水渍。

  “立刻把他送去医疗队!”

  史迪威的声音中罕见地透露出一丝急切,

  他转身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英军下士,

  “还有你,去宪兵队报到!”

  古之月被人扶着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身体显得有些虚弱,

  苏北话轻得像蚊子叫一般:

  “谢谢……水……”

  在刘海棠的医疗队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

  这种味道刺激得人鼻子直发酸。

  古之月躺在病床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水壶打开的“咔嗒”声,

  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水流进了他的嘴里。

  他下意识地吞咽着,

  由于太过急切,

  差点被水呛到。

  这时,徐天亮的金陵话在他耳边响起,

  带着些许笑意:

  “连长,孙师长把史迪威的咖啡罐都给砸了,

  现在那老头正满世界找糖呢。”

  史迪威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

  目光凝视着病床上的古之月。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终于,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

  “古上尉,我向你道歉。”

  说完,史迪威缓缓地摘下头上的军帽,

  露出被汗水黏湿的金发,

  紧紧贴在额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美军顾问团将重新定义我们的职责。

  我们只会负责武器训练,

  绝对不会再干涉你们的日常指挥。”

  就在这时,

  孙师长那带着浓厚合肥口音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

  “史老头,你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赶紧把克鲁尼那孙子给我调走,

  换个懂规矩的人过来!”

  史迪威苦笑着回应道:

  “已经安排好了,孙师长。

  詹姆斯少校明天就会到任,

  他可是在缅北跟古之月他们连一起同生共死过的。”

  古之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双眼紧闭。

  他能听到远处传来新兵们的训练声,

  孙二狗那嘹亮的河南号子,

  与汤姆逊冲锋枪的点射声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

  虽然手腕上的手铐印依然隐隐作痛,

  但古之月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踏实。

  他知道,有些东西比水和食物更为重要,

  比如弟兄们眼中的信任,

  比如枪杆子掌握在自己人手中的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当皎洁的月光如银纱般爬上窗棂时,

  徐天亮的媳妇,

  那位温柔善良的护士刘海棠,

  轻盈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进房间。

  “古连长,喝点吧,这是鸡汤。”

  她轻声说道,

  声音仿佛夜风中的一缕轻烟。

  古之月微笑着接过碗,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

  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瞬间,那咸香的味道在他的舌尖上炸开,

  仿佛点燃了他味蕾的烟花。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他的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而去。

  他突然想起了淞沪战场上那个雨雪交加的夜晚,

  卢排长将自己的水壶递过来时的情景。

  “喝吧,省下的子弹够打十个鬼子。”

  卢排长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那是一种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如今,水壶里的水已经不再是苦涩的,

  而是变得甘甜无比;

  而这碗鸡汤,也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让他感到无比舒适。

  然而,窗外的蓝姆迦基地,

  却正在经历着一场无声的变革。

  史迪威的吉普车渐行渐远,

  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孙师长的骂娘声却异常清晰地传来:

  “龟儿子们!

  明天开始练夜间伏击,

  让美国佬看看啥叫中国战术!”

  这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决心,

  似乎要冲破黑夜的束缚。

  古之月不禁笑了起来,

  他用苏北话自言自语道:

  “詹姆斯中尉?

  就是那个和我们在缅北丛林找幸存者的空军联络官,

  希望他比克鲁尼懂事。”

  他一边说着,

  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枕边的驳壳枪。

  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而枪柄上的刻痕依然清晰可见,

  那是卢排长留下的印记。

  无论换多少个美国顾问,

  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

  古之月心中暗想,

  这些刻痕就像他心中的信念一样,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

  都将永远存在——比如中国军人带的兵,

  永远只听中国军官的口令。

  病房外,徐天亮正和孙二狗嘀咕:

  \"明天去扒了克鲁尼的吉普车轮胎?\"

  孙二狗的河南话带着痞气:

  \"中!再往他的咖啡里撒把辣椒粉!\"

  赵大虎的东北话插进来:

  \"别胡来,等连长出院再说...\"

  这些声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渐渐吞噬,

  古之月的意识也随之逐渐模糊,

  最终陷入了浅眠之中。

  在梦境里,他仿佛穿越时空,

  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淞沪战场。

  卢排长手持驳壳枪,

  在雨中闪烁着寒光,

  他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显得格外坚毅。

  而眼前的新兵们,

  身着崭新的美式军装,

  手持汤姆逊冲锋枪,

  紧紧跟随古之月的口令,

  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敌人。

  枪声响起,如雷霆万钧,

  震撼着整个战场。

  古之月的心跳与枪声同步,

  他的每一个指令都如同军令如山,

  新兵们毫不迟疑地执行着。

  在枪林弹雨中,

  他们勇往直前,

  毫不畏惧。

  终于,胜利的号声响起,

  那是属于中国军人的荣耀时刻。

  古之月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

  这是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尊严,

  永不褪色。

  然而,梦境总是短暂的。

  第二天清晨,

  当古之月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还未完全恢复状态时,

  詹姆斯中尉的熟悉身影,

  就突然出现在病房里。

  刘海棠警觉地看着詹姆斯中尉,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戒备。

  詹姆斯中尉却毫不顾忌刘海棠的目光,

  裂开大嘴笑道:

  “亲爱的古上尉,

  咱们又见面了,

  想死我了!”

  古之月一脸无奈,

  没好气地回答道:

  “去,去……我可不喜欢男的。”

  詹姆斯中尉似乎有些失望,

  遗憾地说道:

  “古,我还以为我们共同经历过生死,

  会有不一样的情谊呢,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刘海棠在一旁吃惊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不禁咳嗽了一声,

  似乎想要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古之月立刻尴尬的说道,

  “刘护士,你别误会,

  这老小子没有正经,

  我真不喜欢男的!”

  这时,窗外传来了徐天亮等人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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