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血火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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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火雷场

  山田次郎虚弱地站在雨林高处的岩石上,

  望远镜里映着古之月带着残兵撤退的狼狈身影。

  雨水顺着他残破便衣下的军装领口流下,

  在胸前那枚樱花徽章上凝成水珠。

  他用手帕擦了擦镜片,

  日语里透着恶狠狠地冰碴道:

  "支那兵跑不了的...

  把他们往东南方向的洼地雷区赶,

  那里可有我给他们准备的惊喜。"

  副官满脸谄媚地连连点头,

  然后迅速举起信号枪,

  只听“砰”的一声,

  一道绿色的曳光弹如流星般划破雨幕,

  直插云霄。

  古之月正扶着郑三炮拼命地往前跑,

  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顺着脸颊滑落。

  苏北话刚喊出“加快脚步”,

  话音未落,

  就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这声音如同死神的咆哮,

  让人毛骨悚然。

  苏北话心中一紧,

  来不及多想,

  他猛地扑倒在一个泥坑里,

  溅起一片泥水。

  就在他扑倒的瞬间,

  一颗炮弹在他身后一百三十米处轰然爆炸。

  爆炸产生的气浪如同一股强大的冲击波,

  将周围的腐叶和泥土掀飞起来,

  像雨点般砸向苏北话。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脸上被糊满了烂泥和树叶,

  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狗日的鬼子炮兵!”

  徐天亮从弹坑里爬出来,

  一边骂骂咧咧地用金陵话咒骂着,

  一边把头上歪到后脑勺的钢盔扶正。

  古之月艰难地从泥坑里爬起来,

  抹去脸上的烂泥,

  定睛一看,

  只见几百米外的爆炸掀起的土坑里,

  赫然露出了半截炮管——

  那竟然是一门九二式步兵炮!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种步兵炮威力巨大,

  一旦被击中,

  后果不堪设想。

  “往左边撤!

  鬼子想把咱们往死路上逼!”

  苏北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

  古之月来不及多想,

  连忙招呼众人往左边撤退。

  然而,雨幕中九二式步兵炮那70MM炮弹,

  接二连三地砸下来,

  在他们的撤退路线上,

  犁出了一道道错落有致而又伴着血雨的弹坑,

  仿佛是一道道无法逾越的死亡陷阱。

  “哥!哥你咋样!”

  古之月突然听到赵二虎的东北话中带着哭腔,

  他心中一紧,

  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赵二虎满脸惊恐地望着他,

  身上也沾满了泥水和烂叶。

  他猛地回头,

  只见赵大虎带血的绷带吊着左臂,

  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

  后背插着一块狰狞的弹片,

  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在泥地里缓缓蔓延开来,

  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污。

  徐天亮见状,

  如遭雷击,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用手紧紧捂住赵大虎的伤口,

  试图止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变调,

  操着一口金陵话喊道:

  “大虎,你给老子撑住啊!

  到了安全地带,

  老子马上给你找 orphe(吗啡)!”

  与此同时,

  郑三炮也紧紧拽着古之月的胳膊,

  扯着嗓子用河南话大喊:

  “连长!

  你快看那边!

  东边没有炮弹!”

  古之月闻言,

  急忙顺着郑三炮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看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竹林,

  雨丝在竹叶的尖端上,

  悬挂成一根根银色的细线,

  宛如珠帘一般。

  马全有和王小桂这两个新兵蛋子,

  显然也发现了这片竹林,

  他们像两只敏捷的兔子一样,

  猫着腰飞速地冲了过去,

  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这边安全!

  快跟上来!”

  “等等!”

  古之月见状,

  连忙想要喊住他们,

  但他的声音,

  却被又一轮猛烈的炮轰声浪给淹没了。

  无奈之下,

  他只得带着众人一起冲进了竹林。

  然而,刚一踏进竹林,

  古之月就突然感觉到,

  脚下的泥土变得异常松软,

  仿佛随时都会塌陷下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只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是负责探路的尖兵发出的,

  整个人被爆炸的气浪抛到半空,

  残缺的肢体挂在竹枝上晃悠。

  “小心地雷!”

  看着尖兵的钢盔带着血雨,

  从天上落到脚边,

  孙二狗惊恐地用河南话喊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仿佛那地雷会突然爆炸一样。

  然而,就在他后退的瞬间,

  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这声音虽然很轻,

  但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却异常刺耳,

  仿佛是死亡的前奏。

  古之月的反应极其迅速,

  他像一头猛虎一样猛地扑向孙二狗

  将他紧紧地按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

  那颗跳雷在离他们半米远的地方轰然炸开,

  弹片如雨点般四散飞溅。

  孙二狗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甚至能感觉到弹片,

  擦过他的头皮时带来的灼热感。

  他惊恐地看着那颗跳雷,

  在树干上炸出了一个蜂窝状的孔洞,

  心中暗自庆幸古之月的及时扑救。

  “退路被地雷封死了!”

  牛新河的河南话在雷场的边缘响起,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无奈。

  他手里紧紧攥着,

  刚刚从鬼子尸体上搜来的探雷器,

  目光扫视着四周,

  试图找到一条安全的出路。

  古之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四周密密麻麻的绊线上。

  这些绊线在雨水的浸泡下显得格外诡异,

  仿佛是一张张隐藏在黑暗中的死亡之网。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种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他强忍着不适,

  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徐天亮趴在一棵断木后面,

  他的步枪瞄准着远处岩石上的山田次郎。

  他的金陵话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狗日的小日本,

  看老子崩了你!”

  他紧紧地握住扳机,

  手指微微颤抖着,

  准备给这个可恶的敌人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

  鬼子的迫击炮突然又砸了过来。

  炮弹在他身边爆炸,

  掀起的泥土如雨点般溅落在他身上。

  徐天亮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

  他连忙缩回到断木后面,

  心中暗暗咒骂着那些狡猾的鬼子。

  许保国满脸惊恐,

  声音颤抖着用上海话喊道:

  “徐排长啊!

  咱们没有重武器,

  根本就够不着那些敌人啊!”

  他的眼眶湿润,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一旁的郑三炮则紧紧握着拳头,

  用河南话高声喊道:

  “连长!赶紧呼叫空军支援啊!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但更多的是对生存的渴望。

  古之月面色凝重,

  他迅速摸出通信兵怀里的步话机,

  然而当他看到步话机的天线,

  在刚才的爆炸中已经折断,

  指示灯也早已熄灭时,

  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想起齐副师长跳江前交给他的那个步话机,

  喉咙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坏了……联系不上……”

  就在这时,

  马全有和王小桂突然从旁边爬了过来。

  马全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用他那带有憨直的贵州话说道:

  “连长,

  是俺们给大伙带进了死路,

  就让俺们去给大伙蹚出一条生路吧!

  刚才俺们仔细瞅了瞅,

  这雷场好像是三角形布防的,

  中间那片草长得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俺觉着可能是条通路呢。”

  王小桂也跟着连连点头,

  操着一口四川话,

  语气坚定地说:

  “让俺们去探路吧!

  俺们不怕!”

  “不行!”

  郑三炮连忙伸手按住他们,

  焦急地用河南话喊道,

  “这可不是探路那么简单!

  这是拿命去换一条道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古之月凝视着眼前,

  这两个未满二十岁的新兵,

  他们的面庞尚显稚嫩,

  甚至还沾着些许奶毛,

  但那双眼眸却如星辰般闪耀,

  明亮得令人吃惊。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初入军营时的模样,

  那时的他也是如此青涩,

  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与期待。

  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古之月想要说些什么,

  却发现原本熟悉的苏北话此刻竟如鲠在喉,

  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

  马全有突然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

  他用那带着浓重贵州口音的方言,

  扯开嗓子喊道:

  “别磨蹭了,连长!

  再磨蹭兄弟们都得折在这!

  俺们中国都被鬼子给占啦,

  连里很多人的爹娘都惨死在他们的刺刀下……

  今天,俺们就当是给兄弟们的爹娘报仇了!”

  话音未落,

  王小桂也紧跟着站起身来,

  他迅速解下腰间的手榴弹,

  毫不犹豫地将它们紧紧捆在自己身上。

  然后,他操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话,

  脸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说道:

  “等俺们给大家滚出一条路来,

  弟兄们可得记得多给俺俩烧点纸钱哦!”

  还没等其他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马全有和王小桂已经手牵着手,

  如两道闪电般径直冲入了那片布满地雷的雷场。

  古之月瞪大眼睛,

  眼睁睁地看着,

  他们故意去踩踏那些长势异常的草丛。

  只听得“咔哒”声接连响起,

  但令人诧异的是,

  那些地雷竟然没有爆炸。

  徐天亮的金陵话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他焦急地喊道:

  “傻小子们!

  别踩那些草啊!

  那是鬼子做的标记啊!”

  就在话音未落的瞬间,

  马全有的脚下,

  突然炸开了一团耀眼的火光。

  古之月惊恐地瞪大双眼,

  眼睁睁地看着马全有的身体,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被高高地抛向空中,

  而下半截脚,

  却在爆炸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小桂见状,

  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

  不顾一切地扑向马全有。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

  却意外地触发了另一颗隐藏在地下的地雷。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爆炸产生的气浪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

  将王小桂的上半身狠狠地掀起,

  他的内脏如雨点般四散飞溅,

  洒落一地。

  “不——!”

  郑三炮的河南吼声,

  如同惊雷一般在雨林中炸响,

  他心如刀绞,

  想要冲进雷场去救回自己的战友。

  然而,

  古之月却像发了疯一样死死地抱住他,

  不让他往前一步。

  “别去!

  他们用命给咱们开了条路!”

  苏北话的声音带着哭腔和血泪,

  他的身体因为悲痛而颤抖着。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雷场中间,

  那片血肉模糊的通道上,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满地的断肢和内脏,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腥甜气味。

  突然,马全有的残破的身影,

  又出现在雷场中,

  就在大家来不及高兴的时候,

  他回头望了望古之月的方向,

  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然后飞身往前滚去,

  不久雷场中就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和漫天降落的血雨。

  看着两个突然消失的身影,

  古之月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悲痛,

  第一个艰难地站起身来。

  他的脚下是战友们的鲜血和残骸,

  但他却毫不犹豫地踩着这些血迹,

  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去。

  苏北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低沉而又充满力量:

  “过了雷场,

  就是蓝姆迦……

  咱们回家!”

  在古之月的带领下,

  众弟兄们噙着泪水,

  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

  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回家。

  终于,他们成功地冲出了雷场的边缘。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

  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牛新河举着望远镜,

  河南话带着惊喜:

  "是自己人!

  长官部的宪兵队!

  关副官带着人来支援了!"

  古之月像雕塑一般靠在树上,

  双眼凝视着江面上蒸腾的水汽,

  那水汽如雾霭般弥漫,

  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的脸庞被雨水打湿,

  与泪水交织在一起,

  顺着脸颊滑落。

  他缓缓地伸出手,

  摸索着怀里那张被血水浸透的全家福。

  照片已经被血水浸染得面目全非,

  但他仍能依稀辨认出爹娘的面容,

  他们的笑容在血污中显得模糊不清。

  “徐天亮,郑三炮……

  准备家伙。”

  苏北话从牙缝里挤出,

  声音低沉而压抑,

  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连长,咱们不撤了?”

  徐天亮的金陵话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古之月没有回答,

  他只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驳壳枪,

  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的眼神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刺刀,

  冰冷而锐利,

  直直地望向雨林深处。

  在那里,山田次郎刚才站立的岩石上空无一人,

  只有雨水在上面,

  冲刷出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

  那是鲜血的颜色。

  “撤?不。”

  古之月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山田次郎欠咱们的血债,该还了。”

  侦察连的弟兄们沉默着,

  他们默默地给手中的武器上膛,

  动作整齐划一。

  雨水打在枪管上,

  溅起细碎的水花,

  仿佛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战,

  奏响悲壮的序曲。

  而在他们前方,

  伊洛瓦底江的浊浪翻滚着,

  汹涌澎湃,

  似乎也在为这场生死较量呐喊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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