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1章 只是为了活下去

　　科斯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愈发低沉，带着沉重与痛苦。

　　“到了诅咒发作的第三个年头，我的躯体已经千疮百孔了。”

　　他抬手按在自己的腹部，那里的黑袍下，隐约能看到不规则的凸起，那是他用幻想之力临时构造的器官轮廓。

　　“肝脏彻底凋零，胃只剩下半个，连肺部都开始出现空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疼。”

　　即便当时的科斯塔已是传奇强者，肉身强度远超常人，却依旧难以承受“无器官生存”的折磨，这是显而易见的。

　　人的身体太过精细，就像一台精密机器，但凡缺少了一些零件，便容易出现故障。

　　“所以我不得不用‘幻想之力’，用精神力强行构造新的器官，暂时替代那些凋零的部分。”

　　科斯塔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可你也知道，幻想终究是幻想，那些构造出的器官和正常器官不同，缺少真正的生理功能，只能勉强维持生命体征，而且每隔三天就会崩解一次，我必须重新耗费大量精神力重塑。”

　　一次次的构造，一次次的崩解，精神力的透支让他日渐消瘦，原本挺拔的身形也变得佝偻，曾经锐利的眼神，渐渐被疲惫与绝望取代。

　　“第五个年头，我已经变得丑陋到不成样子。”

　　科斯塔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狠狠扎在里昂的心上。

　　“脸上的皮肤开始成片凋零，露出底下的血肉，头发全掉光了，连眉毛都没能保住，左手的手指凋零了三根，只能用幻想之力造出虚假的指节凑数，比你如今看到的我，还要丑陋一百倍。”

　　里昂的瞳孔猛地一缩，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十年前科斯塔的模样，那时的他，是十二使徒中公认的俊朗，银灰色的短发利落有型，眉眼锐利却温和，每次执行任务归来，总能引来组织里年轻成员的侧目。

　　可就是这样一个注重仪表的人，却被诅咒折磨得面目全非。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上里昂的心头，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些年科斯塔独自承受的痛苦，是他这个享受了半辈子幸福人生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法想象的。

　　“等到了第七个年头，我已经几乎维持不住这种‘重塑崩解’的循环了。”

　　科斯塔的声音带着一丝乏力。

　　“精神力透支得太严重，每次构造器官都像是在抽走我的生命力，我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终点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来找艾梨莎大人？！”

　　里昂再也忍不住。

　　“如果当时你肯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就算找遍整个大陆，算请炎国或者亚美利加的学者帮忙，也许我们有办法能治好你，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他实在无法理解，科斯塔明明有同伴可以依靠，却选择独自走向毁灭。

　　可科斯塔却缓缓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不能找你们。”

　　“为什么？”

　　“因为‘枯萎’这东西会传染。”

　　科斯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在寻找解药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同样被诅咒的人，他告诉我，这种枯萎病的传染方式根本防不胜防...不需要接触，不需要呼吸同一处空气，只要和被诅咒者相处的时间超过一个月，就算防护做得再多，诅咒也会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对方身上。”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

　　“我当时还不相信，直到后来，在一个小镇上，我曾和一个收留我的老婆婆住了一个月。”

　　“可离开后不到几天，那个老婆婆的手指就开始凋零，和我最初的症状一模一样...是我害了她。”

　　“这让我我怎么敢去找你们？怎么敢把这种会毁掉一切的诅咒，带到艾梨莎大人和你们身边？”

　　里昂沉默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科斯塔却没有停下讲述，他靠在墙壁上，目光飘向实验室窗外，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后来，大概是诅咒发作的第十年吧，我的人生终于遇到了‘转折’——我遇见了威廉。”

　　“那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我的消息，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蜷缩在南方森林的一个山洞里，连抬手重塑器官的力气都没有，离彻底凋零只剩下不到半年。”

　　科斯塔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我当时只剩半口气，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让他滚开，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诅咒有多可怕，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可威廉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放心，你的枯萎病，传染不到我身上。”

　　“我当时只当他是疯子，这些年，我见过太多声称能抵抗诅咒的人，最后都成了枯萎病的牺牲品。我没力气再驱赶，只能闭上眼睛，任由威廉坐在我身边，甚至在山洞里搭起了简易的帐篷，每天带来食物和水，安静地陪在我身边。”

　　“我以为他撑不过三天，最多一周就会出现凋零症状。”

　　“可一个月过去，他的皮肤依旧光滑，手指依旧完整，连一丝被诅咒侵蚀的痕迹都没有...三个月过去，他甚至还能在山洞里搭建实验台，摆弄那些瓶瓶罐罐，他真的没有被传染。”

　　“那一刻，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主动开口，问威廉为什么能抵抗诅咒，问他有没有办法治愈自己。”

　　“威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着说，想活下去，就和他合作。他负责做实验，研究解除诅咒的方法，而我，则用我的‘幻想之力’，帮他创造实验需要的特殊物资，再帮他收集一些‘特殊’的实验素材，比如那些拥有异能的魔兽，或者...像尤里乌斯那样的人造神。”

　　“我答应了。”

　　科斯塔叹了口气。

　　对当时的他来说，只要能活下去，只要有一丝解除诅咒的希望，就算要做违背良心的事，就算要和陌生人合作，他也愿意吧。

　　后来，合作的第三个月，威廉果然给了他一份“赐福”，使用后后，他身体的凋零速度明显变慢了，原本三天就要重塑一次的器官，现在半个月都不用动。

　　枯萎病的症状，真的缓解了。”

　　可威廉也提出了条件。

　　“想要完全治愈，必须听从我的所有命令，不能有任何质疑。”

　　从那时起，科斯塔成了威廉最隐秘的助手。

　　这就是他背叛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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