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谁的问题

　　大表哥因为和漳州土匪案有勾结被朝廷斩杀，祖父自知愧疚，执意辞去朝职以恕罪，你当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要避嫌尽忠。

　　我们荣襄侯府在星都如日中天，手握重权，多少心怀不轨的人想打我们乔家的主意？

　　那慕云舒是谁的人？那是明王的人，她想干什么，还不是明摆着的吗？

　　这些年，祖父经受多少诱惑多少阴谋诡计？他们撬不动祖父，就想从我们乔家内部打主意。而你，就是最明显的那个漏洞。”

　　“大表哥是好人！”乔乌似是完全没把乔玉嫦这长篇大论放在心上，仍旧不带情绪地冷淡回着。

　　乔玉嫦手中的刀顿了下，眉眼浮现怒色：“他是好人？他辜负祖父的悉心栽培与土匪勾结，残害了多少漳州百姓，贪了多少家中银钱？

　　像他这种忘恩负义，不仁不义的小人，是最大的坏人，奸佞，他死有余辜。”

　　乔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乔玉嫦，那黑色中倒映出乔玉嫦此时的神情。

　　乔玉嫦缓了下，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把手中的苹果削成了小块放在碟子中，努力温声道

　　“我知道，你觉得他好，是因为他帮过你。就像慕云舒也帮过你，所以你也觉得她好。你觉得乔家不好是因为乔家害死了你的母亲是吗？”

　　提到母亲，乔乌的神色动容了几分，不再是没有情绪了。

　　乔玉嫦把面前的碟子放在了乔乌的面前，继续柔声道：“其实你不知道，当初是你母亲嫌贫爱富，非要嫁给祖父，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逼祖父纳她过门。

　　可祖父并不喜欢她，她就在府中胡闹。祖母为了能让她安静些才把你母亲安置在了偏室。可就算如此，也从未少了她的衣食用度。

　　是你母亲永不知足，再三缠着祖父，有了三子都没能平安诞生。自你出生后，祖父本想将你给祖母教养，偏你母亲不同意，执意把你困在身边，却又教引不了你什么好东西。

　　反而自闷自苦的害死了自己，以至于让你孤苦伶仃的被带坏了根本。

　　小姑姑，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祖父和祖母可曾亏待过你，是你自小听你母亲的教导，对整个乔家的人都充满了敌意与恨。才致你今日之景。”

　　乔乌垂眸，似乎也在沉沉思索着。

　　乔玉嫦想到乔乌身世，不免又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声音更是柔和地劝慰道

　　“小姑姑，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你是荣襄侯府的人，身上流的是乔家的血，我们才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你真跟慕云舒勾结着什么，你该早自摆脱，我会帮你，但你也要信我。”

　　乔乌安静了半盏茶的功夫，再次弱弱地开口

　　“慕云舒，她不是坏人。”

　　乔玉嫦的手有些抖，努力压下心中的急切，反问道：“那我呢？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乔乌认真想了下，冷声道：“你......也不是坏人。”

　　乔玉嫦嘴唇翕动了下，却不知道该高兴自己在她心目中与慕云舒同等，还是该悲哀，自己竟然与慕云舒同等。

　　乔玉嫦哑了会，最终点了点头，肯定地道

　　“你说得没错，我不是坏人，我受祖父教导，又出生荣襄侯府，我很骄傲。所以我无法忍受有任何人来玷污我们侯府我们乔家的荣耀。

　　小姑姑，今日我给你一个选择，你若还自认为是我们乔家的人，今日慕云舒跟你说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来。无论后果如何，我乔玉嫦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你若还继续执意与慕云舒狼狈为奸，想拉我们乔家下水，做背君叛国之人，那么你就勿怪我心狠，只能大义灭亲，清理门户。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要为整个乔家的未来与荣耀考虑。

　　我们乔家，绝不允许出叛国之人。”

　　乔乌安静地坐着，目光盯着乔玉嫦手中的那枚水果刀，刀泛着寒光，能折射出乔乌扭曲的面庞。她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半敛着盯着石头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乔玉嫦见日光倾斜了些，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却听到乔乌终于缓缓开了口。

　　“她说，遵明王令，三日后，于子时，暗杀兵部侍郎，杨天成。”

　　“什么？”乔玉嫦惊诧：“为什么？”

　　乔乌垂眸，摇了摇头：“明王道，凡岚国能臣，都当杀。”

　　乔玉嫦思量起来。

　　濯缨阁

　　秋日凉爽，夜里慕云舒洗漱完后，去了净袜，踩着木屐哒哒哒地向屋里走去。

　　偏头看到景修俨还在旁边的桌子上伏案疾书着什么。

　　慕云舒坐在了他的旁边，脚抬了起来，放在了他的笔墨旁，脚指头在他的笔下晃了晃。

　　灯光暖，夜幽静，她一双玉足交叠，在暖光中白皙俏皮。

　　景修俨一只手还在写着，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她两只脚，漫不经心地道

　　“不是夏季了，夜里凉，这脚都是冰的，怎么不穿袜子？”

　　慕云舒脚在景修俨的手心中不老实地挣扎着，笑的调皮：“等你给我暖暖啊，在写什么呢？”

　　景修俨顺手把她的脚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贴身捂着，脚尖传来景修俨身上的热量。

　　他笑：“别闹，我在写城内巡防图，这几年无论是禁军还是兵部都吸纳了不少的新人，得把他们派到各处去历练历练才行。”

　　慕云舒歪在凳子上，双手枕在后脑勺，随口道

　　“陛下这是准备枕戈待旦，厚积薄发？”

　　“也许，不过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要求的，未雨绸缪，陛下身体抱恙，殿下不得不早做打算。”

　　景修俨放下了笔，慕云舒也抽回了脚，踩在木樨上，从椅子后面，揽住了景修俨的脖颈，把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笑着问

　　“怎么？国事忙好了？”

　　“嗯哼！”景修俨偏头挑眉，轻啄了下她的额头。

　　慕云舒笑的调皮：“那我们聊聊家事吧？今日娘又催我看大夫了，说我们一直都没个孩子，你说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说着慕云舒的眼睛还往下瞟。

　　景修俨抓住慕云舒的手，站了起来。

　　慕云舒往下坠去，急忙抬脚夹住景修俨的腰，扒在景修俨的背上。

　　景修俨笑，故意没去托着，而是向内室走去，反问

　　“那你觉得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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