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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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京城。
残阳如血，将天京城的废墟染成一片暗红。
林晚踏过断裂的城墙，素白的长靴踩在焦黑的砖石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整座皇城如今只剩下一片空旷的荒原，而荒原的背后，不周山如一道撕裂天地的伤痕。
这座接天连地的黑色巨山自云端垂落，山体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穴中都闪烁着幽绿的磷火。从远处望去，那些磷火连成一片，竟隐约勾勒出当年天京城的街巷脉络——朱雀大街的位置亮着最密集的绿芒，仿佛万千亡魂仍在故土徘徊。
山脚下，曾经巍峨的皇城城墙如今像孩童的积木般散落。半截
"天枢门
"的匾额斜插在焦土中，被山体渗出的黑水腐蚀得只剩
"天
"字尚可辨认。更诡异的是，所有砖石都朝着不周山的方向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
林晚仰头望去。
不周山的山腰隐没在铅灰色的云层里，偶尔云隙间闪过一抹猩红，似是某种庞然大物在窥视人间。山体与地面相接处，土壤呈现出病态的紫黑色，无数根须状的黑色脉络从山基蔓延而出，正缓慢而坚定地蚕食着方圆百里的土地。
"很美，不是吗？
"姬无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座山，才是真正的天柱。
"
林晚循声看过来，只见废墟之上，竟然奇迹般地保留了一座白玉亭。
——姬无缺正坐在亭中，面前摆着一桌精致的酒菜。
"好雅兴。
"林晚不由赞叹。
"林仙子果然守信。
"姬无缺举杯示意，玄色龙袍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来尝尝，这是上界的‘九霄凝露酿’，每一滴都是采自寒渊天的
"弱水
"精华。
"
林晚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执起酒壶自斟一杯。
杯中盛着的液体如星河般流淌，映出她清冷的眉眼。
"果然不愧是上界佳酿。
"
她一饮而尽，杯底叩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怕酒中有毒？
"姬无缺挑眉。
林晚唇角微扬：
"这世间还没有能毒倒仙尊的东西。
"
她指尖轻点杯沿，
"倒是你——
"
目光扫过四周，
"好大的手笔。
"
残垣断壁间，隐约可见细密的金色纹路。
那些纹路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整座天京城废墟笼罩其中。
最显眼的是中央那座残破的天碑——碑面上原本的铭文已被篡改，如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以天碑为锚，将此地炼成重叠空间。
"林晚淡淡道，
"只要不走出这片区域，上界的仙尊就能以完整修为降临......
"
她忽然轻笑，
"你们一共几位仙尊联手，快出来吧。大家不妨先喝一杯，认识一下？
"
周围一片寂静。
姬无缺摇头：
"上界的仙尊怎么可能看得起我这种没有根脚的俗人。这世上从来就只有一个姬无缺。
"
林晚略微感知了一下，周围似乎还真是只有姬无缺的气息，这让他不由有些动容，随即又感到一丝怜悯，不过这丝怜悯在姬无缺察觉到之前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转移话题道：
"说来这也是曾经大周的国都，你一手建立起来的地方，难道不心疼吗。
"
姬无缺无悲无喜：
"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
林晚笑道：
"看来我们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你。
"
姬无缺脸色一变：
"哦？
"
"一个叫洋柿子的地方，那里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类杀伐果断，自私自利之人！
"
……
白玉亭中，夜风卷起残酒余香。
姬无缺指尖摩挲着鎏金酒杯，玄色龙袍上的暗纹在月光下泛着血丝般的微光。
他望着对面神色淡漠的林晚，并没有动怒，而是忽然轻笑一声：
"仙子可知，这座亭子为何能在不周山下完好无损？
"
林晚垂眸斟酒，琥珀色的琼浆在杯中荡起涟漪：
"玄阴玉为骨，幽冥铁为筋，再以百万生魂浇筑——确实费了些心思。
"
"原来仙子早就看穿了。
"姬无缺仰头饮尽杯中酒，
"那也该明白，今日不同往昔。
"
他放下酒杯时，亭柱上盘绕的黑龙浮雕突然睁开猩红双眼，
"此刻天京城废墟已成囚仙牢，纵是仙尊也插翅难飞。
"
林晚指尖轻抚杯沿，一缕剑气无声没入石桌：
"所以？
"
"所以再问最后一次。
"姬无缺忽然前倾身体，眸中金芒暴涨，
"可愿与我共掌上界？
"
夜风骤停。
林晚抬眸，瞳孔中倒映着整座不周山的黑影：
"答案我早就说过了，如今也是一样——
"
她指尖轻叩桌面，
"不。
"
"可惜。
"姬无缺缓缓靠回椅背，亭外突然亮起三十六道血色光柱，
"那就委屈仙子，要暂留此地一段时间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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