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万族来朝

　　“祂是……”

　　无需言语，这个念头如同神启般，同时在所有目睹者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响。

　　“遗迹壁画中的那位！”

　　“创——世——神——！！”

　　没有惊呼，没有喧哗。

　　所有人在那一刻仿佛被剥夺了言语的能力，只能僵立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们忘了自身的存在，唯有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战栗与敬畏。

　　所有目光，在触及祂的刹那，便猛地一颤，心惊地移开。

　　神明，不可直视。

　　可仅仅是一眼，所有人都已经将祂的模样刻入了心底。

　　那是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一袭再简单不过的青色长裙，质朴无华，却纤尘不染，仿佛由天地灵气织就。

　　鸦羽般的墨色长发未束，如九天垂落的瀑布倾泻至腰际，在天地忽起的风中烈烈飞扬。

　　眉心的那一点红痣犹如朱砂，衬得祂肌肤愈发白皙通透，宛若初雪新霁，净无瑕秽。

　　面容是少女独有的清丽柔美，线条干净流畅，然而，那双眼睛，再寻不到半分稚嫩与迷茫。

　　祂的站姿闲适而自然，并未刻意挺拔，却自有一股沉静如山海的气质。

　　没有刻意释放的威压，祂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便仿佛成为了天地的轴心，黑夜的月亮，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顶礼膜拜。

　　祂通身的衣饰并不华贵，恰恰相反，而是极致的朴素，却返璞归真，气质卓然于众生之上。

　　祂，无需任何外物点缀。

　　祂的存在本身，便是这世间最耀眼、最不容忽视的光辉。

　　那三名星族人先是一愣，随即被巨大的狂喜吞没！

　　机会！他们苦候的契机终于降临！

　　他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最谦卑的姿态匍匐，声音因极致的激动与恐惧而扭曲变形，争先恐后地嘶声高呼：

　　“恭迎创世之神归来！至高无上的神明啊……”

　　“卑微的仆从星族，深知罪孽深重，愿弃暗投明，特此献上第二重天的叛徒——巴嘎牙噜的尸首，祈求您的宽恕。”

　　“我等愿奉献一切，为您效犬马之劳，扫清前路一切对您不敬的存在，包括眼前这些，胆敢在您跟前聒噪的蝼蚁！”

　　一边说着，其中一个星族人还悄悄转头，对着刚才围攻他们的众人，投去一个极其挑衅、得意、仿佛得逞的笑容。

　　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胜利”。

　　然而，他们的狂喜与算计，在下一瞬被彻底、无情地碾碎。

　　她只是极其随意地、轻描淡写地瞟了他们一眼。

　　如同掠过几粒肮脏的尘埃。

　　三名跪在地上的星族人，脸上所有的谄媚、得意、侥幸……瞬间定格。

　　传说不死不灭的紫骨，连同他们抢来的、已经腐烂的皮囊，如同投影出来的幻象，在这一瞬间，无声无息地、彻底地崩解。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没有能量逸散，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仿佛他们从不曾来过这世间。

　　秦悠悠平静无波的声音，缓缓响起，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围观者耳中：

　　“刽子手的投诚……”

　　“是对逝者最大的亵渎。”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人们，没有多言，却让所有人明白了她的态度与立场。

　　宽恕在于我心，但绝不施于极恶。

　　短暂的的死寂之后，是火山般喷发的、带着哭腔与颤抖的狂喜与释放！

　　“死了！他们死了！”

　　“神明没有接纳他们！神明为我们做主了！”

　　“报仇了！混血的同胞们！第二重天的万千生灵！你们看到了吗！报仇了啊——！！”

　　“我等，愿永远追随创世神——！”

　　刚刚因星族挑拨而积压的恐惧与绝望，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最彻底、最酣畅淋漓的宣泄。

　　人们眼中涌出晶莹的泪花。

　　听着下方民众们激动的呼声，曾经的秦悠悠或许会不适应这种大场面，甚至会有些被捧得太高的尴尬，但现在的她，蜕变了。

　　她不再觉得尴尬，看到高兴的人们，也发自内心地感动。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忽然，东方天际传来清越悠长的凤鸣，穿云裂石。

　　众人闻声转身，抬头望去，便见天边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那是……”他们瞳孔一颤。

　　以凤九天为首的凤凰岭三千群凤，竟结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这边飞来。

　　凤羽色彩绚烂，凤翔仪态万方，凤身流淌着神圣祥瑞的气息。

　　他们的每一次振翅，都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凤九天率先落地，化作人身，带领全体凤族对着秦悠悠的方向，深深躬身行礼。

　　姿态优雅而虔诚：“凤凰岭凤族，恭迎吾神归来！愿以吾族祥瑞，永沐神恩！”

　　几乎是同时，西方龙吟震天，浩荡龙威如同海啸般铺天盖地而来。

　　堕龙谷方向，云雾翻涌，三十二道庞大无比、形态各异的神龙之躯破开云层。

　　为首的，正是一条粗壮巨大的青龙，身躯几乎能遮天蔽日，散发着让人心惊的威压。

　　应灿灿眉头一皱，仔细辨别这青龙的模样，觉得有点熟悉，又有点儿陌生。

　　在那青龙腾云驾雾飞近，化作人形降落时，她更狐疑了，伸手指着：“这个胖子有点面熟，十八神龙里以前有这一位吗？”

　　青龙本泪眼婆娑。

　　察觉到遗迹消失后，便猜到自己老婆或许回归了，思妻之心急切，忙不迭地往这边赶来，正要和自己老婆来个世纪大热吻……

　　不料，久别重逢的媳妇儿，在看到他的第一面，就浇了他一大盆冷水，眼眶里的热泪也瞬间憋回去了。

　　老婆，有没有搞错？！

　　这些年，在主人的小院的田地里，他是吃得胖了点儿，不复曾经的姿色，但好歹是夫妻一场，你至于这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吗？！

　　青龙一个趔趄，狠狠瞪了应灿灿一眼。

　　大事要紧，回头再跟你算账！

　　应灿灿被他这一瞪，有点儿莫名其妙。

　　便见这胖大哥率领三十一位龙族强者轰然落地，将右手按在胸口，声音铿锵如金石交击：“神龙谷青龙，率龙族众部，恭迎吾主归来！龙族锐锋，愿为吾神手中之刃，扫荡寰宇！”

　　“真是奇怪了，后面有十六个我倒是都认识……”应灿灿的美目里，迷惑愈发的浓郁了。

　　她毫不避讳地吐出自己的疑问：“我记得的，龙族就我老公一条青龙啊，这德高望重的胖大叔是谁？总不可能是小辈吧？”

　　胖……大……叔？

　　胖青龙猛地一僵，他的心，被这三个词重重一锤。

　　碎成了一地的渣渣。

　　看看秦悠悠和应灿灿身后的几个美男，再低头看看自己鼓鼓的肚腩，这么站着，他连自己的脚尖都瞧不见……

　　胖青龙老脸一红，忽然就尴尬了。

　　应灿灿嘀咕，“我老公呢，兄弟姐妹们，你们看见了吗？”

　　众龙一凛，好家伙，这个问题怎么答？

　　应灿灿的颜控，他们都是知道的。

　　感受到同族促狭的目光，青龙咬牙：“私事等下再谈！”

　　应灿灿柳眉倒竖，长这样还敢这么横？

　　但不得不说这家伙有点道理，她把气憋回去，今天是悠悠的大日子，她忍！

　　秦悠悠看着这两龙的互动，太阳穴跳了跳，要不要告诉他们实情呢……

　　就在这时，南方大地传来隆隆巨响，仿佛万兽奔腾！

　　万兽领主虎·雷暴与少主虎·阿尔法，率领着数以千计的强大兽族强者，化作洪流奔袭而至。

　　他们大多保持着部分兽形，獠牙利爪闪烁着寒光，眼中唯有纯粹的狂热与敬畏。

　　虎·雷暴发出一声震撼山岳的虎啸，率先匍匐在地，所有兽族紧随其后，以兽族最崇高的礼节——将头颅深深抵在地面：

　　“万兽领全体，恭迎兽神之主归来！吾等獠牙利爪，永为您之盾牌，为您扑杀一切来犯之敌！”

　　北方圣光冲霄，庄严的圣歌仿佛自虚空响起。

　　以秦小荣、秦正焦等秦家人为首的，十万余名圣光信徒们。

　　他们身着新绣的洁白圣袍，神情庄严肃穆，临空踏着虔诚的步伐而来。

　　是的，他们是圣光的信徒，却并非圣光神殿的信徒。

　　在圣光神殿倾覆后，“瓦达西”重建的“圣光神殿”，不需要任何信徒的信仰供奉，分发给信徒们的一枚枚徽章，却在告诉他们——吾心即圣殿，吾念即永恒。

　　真正的造物主，不需要任何生灵的信仰。

　　可信仰，自会奔赴祂而来。

　　他们的神情庄严肃穆，眼神却清澈而坚定，步伐沉稳，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虔诚。

　　他们手中没有捧着奢华的祭品，唯有胸前一枚枚闪烁着微光的圣光徽章，以及一颗颗滚烫的、遵循着新圣光誓言而跳动的心。

　　所有信徒一同，无比整齐地右手抚胸。

　　优秀的荣耀王者级信徒、身着白色长袍的百里炎璇，作为信徒代表，往前一步。

　　她激动地看向眼前偶像“瓦达西”的真身，又恐惊神明，慌忙低下头去，声音发颤。

　　“圣光神殿已成过往，但圣光永存！”

　　“它存于吾等心中，存于每一次对弱小的庇护，存于对黑暗的不屈抗争！吾等并非追随一个殿堂，而是追随播撒这光明、订立此誓约的您——我们的创世之主！”

　　“愿以此身，永随吾神！以此心，永续圣光！”

　　所有信徒齐声应和，声音汇聚成一股坚定的洪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与忠诚。

　　“愿以此身，永随吾神！以此心，永续圣光！”

　　秦悠悠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动容。

　　她轻轻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了在场所有躬身俯首的人。

　　声音温和而坚定。

　　“我无需信仰供奉，亦不需众生追随。你们的存在，你们践行誓言、守护弱小本身，便是对这天地、对我最好的回应。你们是自由的。”

　　然而，信徒们却坚定地摇头。

　　百里炎璇声音无比恳切：

　　“您无需我们的信仰，但我们无法不将信仰归于您。”

　　“您散播光明，我们便追随光明；您守护众生，我们便成为您守护之手的延伸。这是我等心甘情愿的选择，请您……勿要拒绝。”

　　他们的眼神纯净而炽热，不是盲目崇拜，并非寻求庇护，而是渴望同行。

　　秦悠悠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坚定。

　　她明白，这不是能够强行解散的“羁绊”。

　　她最终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那默许的姿态，仿佛一缕春风，瞬间点燃了所有信徒眼中的光芒！

　　他们知道，吾神接受了。

　　不是接受供奉，而是接受了他们这份愿与之同行、共同守护世间的决心。

　　圣光永不消散，它以另一种形式，更加牢固地凝聚于此，照耀前方之路。

　　与此同时，在这片大陆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灵，脑海中都响起了秩序之神秦小荣的声音。

　　“新序已启，旧章当革。万族起身，共朝神恩——！”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短暂地统一。

　　远在千里万里之外，正弯腰耕作的老农猛地直起身， 叫卖的商贩停止了吆喝，嬉戏的孩童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脸上的表情凝固，侧耳“倾听”着那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声音。

　　风好像都停歇了。

　　“新序已启，旧章当革。”

　　这八个字，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所有听闻者心神颤动。

　　“万族起身，共朝神恩——！”

　　最后一句，如同最终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整个大陆范围的波动。

　　田间地头， 老农颤巍巍地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衫，集市上，商贩忘了他的货物，孩童也学着大人的模样，齐齐转向那遗迹的方向。

　　深山海渊， 强大的妖兽、古老的种族，深厚的宗门，所有的生灵，此刻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或以它们的方式，表达着对这份源自世界本源的意志的敬畏。

　　没有统一的仪式，没有强迫的命令。

　　亿万生灵，在这一刻，因一位神明意志的传达，做出了近乎一致的反应——表达敬畏，接受新序。

　　秦悠悠感受到，这一刹那，无数信仰之力，蜂拥着向她体内涌入。

　　她身子猛地一震，感应到了什么，看向天上的太阳。

　　找回记忆后的秦悠悠，已然知道，第二重天和次大陆共用同一个太阳，同一个月亮。

　　然而，太阳和月亮的光辉，已经越来越不及当初了。

　　此刻，在世界本源之气迅速归回她的体内后，天穹之上，那轮烈日的光辉迅速黯淡下去。

　　秦悠悠眉头一皱，腾空而起，身下，一只遮天蔽日的黑凤展开双翼，一人一凤，直奔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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