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西北人的未来

　　太白积雪，关中八景之一。

　　天刚蒙蒙亮，张归元邀请鲜于丹爬山，看冰川，鸟瞰关中。

　　鲜于丹欣然同往，还邀请了军中的各位凡人文官。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要出丑也别自己出丑，大家一起出丑。

　　北海书院的小哥几个，得到消息，自告奋勇，也要来爬太白山。

　　爬山的队伍超过了三百人，大家热热闹闹，闹闹哄哄，像春游一样爬山。

　　太白山，是秦岭主峰之一，也是华夏大陆青藏高原以东的第一高峰。

　　还是长江和黄河两大水系分水岭，拥有重要的地理作用。

　　山中山清水秀，丛木茂盛，绿林垂阴，峡谷壁立，沟壑幽深，曲流萦绕，涧水飞泄。

　　和北境的风景截然不同，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走到了天明，终于走到山脚下，抬头看，一道巨大的山峰高耸云霄，有一股苍凉，秀丽之美。

　　一道弯曲的青石长阶，直通山顶，不知道多少级。

　　申虎环顾左右，见众人有说有笑，没有注意自己，悄悄悬浮起来，想要一路飞到峰顶。

　　张归元猛地转过头来，无奈道：

　　“申虎，不要偷懒，飞上去能叫爬山吗？”

　　“带你们爬山，是为了磨砺你们的心性，让你们知道修行之艰难，生活之艰辛。”

　　“爬山之路，也代表着不忘过去，走向未来，登顶之后，你们将看到另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

　　“不许偷懒，给我下来走路。”

　　说着他身上的灵压一闪，将申虎压了下来，申虎撅着小嘴，不甘地跟在身后，嘴里嘟嘟囔囔。

　　“什么嘛，哪有人参爬山的，人参娃娃四处跑，会被其它老参笑话的。”

　　一群人有说有笑，走马观花观景，看了“铜墙铁壁”，驻足在“飞瀑流布”前，又在“泼墨山” 下游玩了一阵。

　　海拔到达三千米以上时，景色又是一变，大片成林的原始冷杉森林，绿海如涛。

　　山岭上的高山灌木草甸，花草铺垫，遍坡的高山杜鹃树，低矮嫩绿，看花了众人的眼。

　　鲜于丹拄着登山杖走到张归元身边，大口喘息着，忽然开口道：

　　“影子们禀报，董颖开启了错乱时空大阵，选择了自我放逐，郿邬随之消失了，不知去了哪个时空。”

　　“要不要派人去追杀他？”

　　张归元摇了摇头，笑道：“追杀他作甚？逃了就等于死了，在天下人看来，董颖已经死了。”

　　“今后他是否回来，都没有意义了。”

　　“政治是一场零和博弈，赢者通吃，输了的人再也没资格上桌了。”

　　鲜于丹点了点头，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跑到高低不平的草甸旁，对着时浓时淡的云雾大喊。

　　众人也有样学样，一时间峰峦间怪笑连连。

　　翻越山梁，第四纪冰川留下特有的石海景观扑面而来，角峰峻峭，槽谷幽深，石玫如礁，岩柱奇异。

　　小哥几个玩疯了，在石海间蹦蹦跳跳，相互追逐，散发着少年郎特有的元气。

　　鲜于丹放心不下，拄着登山杖去追逐教育少年郎去了。

　　张归元忽然回头望去，见一道身影从雾中走出，像人若仙，鬼魅异常。

　　“你终于肯出来了？”

　　那道人影正是贾文，他哂笑道：

　　“还是没有骗过你，和你这样的家伙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还真是悲哀。”

　　两个人像老朋友一样在云雾之中走着，畅聊天下的局势。

　　天空逐渐晴朗了许多，前面出现一座簇拥向上的石山，隐约可以看到山顶拔仙台峰。

　　贾文的脚步声越来越慢，他叹息一声，缓缓问道：

　　“你要怎么处理西北人？”

　　张归元笑了笑，随口道：

　　“北海是各民族文化的集大成者，农耕文明的勤劳质朴、崇礼亲仁，草原文明的热烈奔放、勇猛刚健，海洋文明的海纳百川、敢拼会赢，共同铸造了北海。”

　　“无论哪一种文明，无论哪一种种族，无论哪一种民族，我都秉持着多元一体的民族观。”

　　“我曾对羌人说过这些话，如今，我要对你说。”

　　“北海辽阔的疆域由各族共同开拓，北海今后的历史由各族共同书写。”

　　“北海灿烂的文化由各族共同创造，北海团结的精神由各族共同培育。”

　　“各族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开拓着脚下的土地。”

　　“没有狭隘的民族观念，没有尊卑的种族观念，人人平等，百族如一。”

　　“所有人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拥抱在一起，滚成巨大无比的雪球。”

　　“西北人将成为北海的一部分。”

　　贾文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位凶名赫赫的北海之主，内心深处竟然如此仁慈。

　　他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

　　“汉羌两族真能放下百年战争的仇恨，和谐共处吗？”

　　张归元笃定地说道：

　　“当然可以，各族打来打去也不过一个争字，争夺生存资源。”

　　“北海正在做的事，让资源极度丰富，各族都能生存下去，自然能和谐相处。”

　　“我有信心，建立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世界。”

　　贾文有些难过，难过自己最开始遇到的是董颖，而不是张归元。

　　他幽幽叹道：“可惜，我见不到这一天了。”

　　张归元微微一笑，伸出手掌，做出邀请的姿势，正色道：

　　“什么时候都不晚。”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何不与我携手，共同开创这个大大的帝国？”

　　贾文的心脏陡然狂跳起来，他瞬间有些喘不过气来，用力张了张嘴，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终于摆脱了心中的狂喜，眼前走马灯一般闪过了和董颖的过往点滴，他颓然地摇了摇头。

　　“张王爷，董公对我恩同再造，贾文此生不会再有第二位主公。”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西北人的未来，最后的一件事由我来吧。”

　　“您是天边的太阳，在刺眼的光芒之下不能有一丝阴影。”

　　“我贾文已经声名狼藉，不在乎史官怎么书写我了。”

　　他狂笑着走进了浓雾之中，逐渐走远了，浓雾中传来了激越悲凉的秦风小调。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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