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帝国忠臣

　　第一军团的总部坐落于帝都以西四十公里。

　　这里戒备森严，是绝对禁止外人踏足的军事重地。

　　在军事基地的西侧，矗立着一座专门用于关押违反军纪士兵的监狱。

　　第一军团的荣耀与责任，绝不是光靠道德说教就能够维系，也需要依靠不容逾越的军法。

　　欧阳明被关押在二楼东侧的一间牢房内。

　　从狭窄的厕所到单人床铺，所有生存必需设施都挤在这个仅6.6平方米的狭窄空间里。

　　此刻，牢房的铁门敞开着。

　　门外，第一军团长张明烨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须发皆白，面容饱经风霜却不见疲态，一身笔挺的金色制服，左胸前挂着密密麻麻的荣誉勋章。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两侧肩章，与其他军团长制式不同，上面赫然盘踞着四条威严的金龙，昭示着帝国元帅的尊贵地位。

　　“好久不见，您风采依旧啊。”

　　牢房内的欧阳明脸上挂着笑容，率先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候一位老朋友。

　　张明烨没有任何回应。

　　他对这位犯人，既没有露西娅的愤怒，也没有李清婉欲杀之而后快的杀意。

　　当然，不在乎归不在乎。

　　欧阳明要是想要逃离，他腰间的佩剑将在第一时间出鞘，以雷霆之势将其焚为灰烬。

　　他的沉默并未让欧阳明感到丝毫尴尬，反而举起自己的右手，好奇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监狱的流程里，多了需要割手掌这一项？”

　　只见他右手掌心有一道明显的割伤，伤口不算太深，却横贯整个手掌，此刻仍有少许鲜红的血珠从中渗出。

　　张明烨依旧稳坐如山，沉默以对。

　　就在这时，牢房外的过道空气中泛起些许涟漪，两道身影凭空出现。

　　张明烨敏锐地察觉到过道里多出的呼吸声，眼中精光骤然一闪。

　　周身那淡然的气势瞬间变得锐利无匹，仿佛一柄尘封已久、骤然出鞘的绝世宝剑，凛冽的杀气几乎要将空气都撕裂。

　　他右手猛地握紧剑柄，霍然起身扭头。

　　却发现来人是白玉京和南宫凛。

　　那逼人的锋芒顷刻间消散无踪。

　　他松开剑柄，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心脏位置，低下头，以示对圣人最崇高的敬意。

　　牢内的欧阳明也迅速跪地，叩首道：“罪臣欧阳明，叩见圣人。”

　　“平身吧。”

　　白玉京的语气平静无波，“朕给你一分钟时间说明情况。”

　　“谢圣人恩典。”

　　欧阳明站起身。

　　一旁的南宫凛则仔细打量着这位前帝国科研院院长。

　　他拥有一头乌黑及耳的长发，面容清秀，那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漆黑而明亮，宛如蕴藏着星辰的光芒。

　　对这位传奇人物，南宫凛早有耳闻。

　　帝国科研院的学者们在私下交流时，时常会提及欧阳明。

　　众人无不对他的科研天赋深感佩服，连本特利都将“在某一研究领域超越欧阳明”定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之一。

　　而据科研院的人说，这个目标，本特利至今未能实现。

　　“罪臣听闻昆仑学府的事情。”

　　欧阳明开口，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您一向极度厌恶人体实验，如今却突然宣称找到了长生之法，并公开招生。

　　罪臣以为，这必定意味着发生某种超乎寻常的重大变故。”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无比严肃，继续道：“罪臣愿为圣人效力，贡献毕生所学，以弥补往日罪行。”

　　同样是在网络上看到消息，普通网友只是吃瓜看戏，而他看到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机遇与危机。

　　他不愿在这历史性的关键节点，继续以逃犯的身份躲在暗处活动。

　　恰巧，他的那项实验已经告一段落。

　　成功将传奇境界强者的理论寿命极限再度提升五百年，且没有明显的副作用。

　　让他得以安心地与过去的同伴们告别，选择重返帝国，继续为圣人效力。

　　白玉京注视着欧阳明。

　　这个男人和过去一样，本质上从未改变。

　　与帝国那些忠于圣人的臣子不同，欧阳明效忠的对象，自始至终都是大汉帝国本身。

　　二者的区别在于，假如圣人的存在对帝国构成危害，欧阳明会毫不犹豫地想方设法将圣人清除。

　　反之，如果圣人的存在对帝国有利，他则会舍生忘死、竭尽全力辅佐圣人。

　　“他们的下落在哪里？”

　　“罪臣知道他们对帝国的价值不大，想凭借功劳赎罪更是难如登天。”

　　欧阳明摇了摇头，态度明确，“罪臣绝不会透露任何有关他们下落的信息。”

　　他要是带着李清月等人一同回来，以圣人一贯秉公办事的性格，所有人无疑都将被投入监狱。

　　尤其是李清月。

　　李家族人上下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白玉京瞥了一眼身旁的南宫凛。

　　“他很聪明。”

　　南宫凛眼眸中微光流转，瞬间读取对方的思想，“来此之前，他就已经推测到很可能有异世界的访客降临。

　　他甚至预先考虑到记忆被肆意读取的可能性，主动将有关李清月等人的具体下落、以及所有的掩盖手段，全部从自己的记忆中彻底删除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也明白，为什么本特利一直将超越此人视为目标。

　　这个男人的头脑确实超乎想象。

　　“我建议让他协助超能力者修炼功法的相关项目。”

　　南宫凛说出自己的评估，“以他在基因改造领域的深厚造诣，很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取得重大突破。”

　　这不是虚言。

　　在快速浏览欧阳明的记忆后，她立刻意识到，他所掌握的基因改造技术是何等神奇与超前，甚至为她转化为异质系超能力者的设想，都提供了一条全新的思路。

　　白玉京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道：“朕可以允许你参与相关实验项目，但你所犯下的罪行，朕绝不会予以赦免。”

　　“圣人英明，罪臣甘愿受罚。”

　　欧阳明非但没有丝毫异议，反而对圣人的处置深感赞同。

　　他的初衷是为了提升全人类的寿命极限，但其他人进行类似实验的动机就很难保证。

　　一旦开了特赦的先例，很难说，这类禁忌实验不会从少数几家秘密进行，迅速扩散到上百家暗中疯狂搞起。

　　毕竟，人人都会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只要自己能研发出成果，就能得到圣人的特赦。

　　欧阳明亲身体验过相关的实验，深知其中被实验者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他坚决反对这种不人道的实验。

　　也不认为其他人能够拥有像他这样的道德操守和底线。

　　所以，他一直都认可圣人对自己的处罚，从没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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