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残破的穿界梭断刃在张鸣掌心微微震颤，一缕血丝缠绕其上，顺着裂纹渗入铁芯。那血竟未凝，反而如活物般游走，在断裂面勾勒出一道微弱的符文轨迹。

　　他盯着那纹路，指尖轻抚刃身，低声：“这血……还在回应地脉。”

　　李碧莲立刻蹲下，从袖中取出青铜铃残片，贴在断刃侧面。紫雾再次渗出，与血丝接触的瞬间，两者同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她迅速取出一张空白玉符，将残片压在其上，灵力缓缓注入。

　　玉符表面浮现出三组坐标，断续闪烁，正是此前玉简中残存的祭坛位置。与此同时，血丝在断刃上的流动轨迹也逐渐稳定，形成一条蜿蜒线路，与地脉走向完全吻合。

　　张鸣闭目，识海中四世记忆翻涌。第一世帝尊所掌《星轨推演术》，第二世镇天神祖传下的《九宫地脉图》，第三世云游时记录的《荒原灵流志》，第四世重生后的《混沌心诀》感知——四股知识在系统记忆宝库中交汇，自动重组。

　　片刻后，他睁眼，眸光如刀：“三座祭坛不是孤立节点，而是‘逆五行噬魂阵’的金、水、木三眼。它们吸收生魂之力，反向滋养地脉，形成循环。其余六座，必定分布在火、土、风、雷、阴、阳六个灵枢点上。”

　　李碧莲将玉符递向身旁一名弟子：“速送回门派密室，开启封灵匣保存。”

　　那弟子刚接过玉符，密室门被推开。两名长老并肩而入，身后跟着三位正道联盟的执事。其中一人目光扫过断刃上的血丝，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地脉被控’的证据？一截废铁，几滴血，就想让我们相信整片荒原都在邪阵之中？”

　　张鸣未答，只将断刃轻轻放在石案上，以指节轻敲三下。刹那间，血丝与紫雾共振，玉符上的三组坐标突然连线，投影出一个缓缓旋转的五芒星阵，其中五行生克关系完全逆转。

　　“逆五行，噬魂为引，地脉为根，祭坛为齿。”他声音平稳，“每激活一座，阵法吞噬一重天地灵机。九座齐开，万灵共堕。”

　　一名白发长老凝视投影良久，终于开口：“典籍中有记载，上古曾有‘九链噬天阵’，以九祭坛为基，引动地心魔火，焚尽一方世界。你这阵图……与那传说极为相似。”

　　“不只是相似。”李碧莲取出青铜铃残片，翻转内壁，指着那细密裂痕中渗出的紫雾，“这毒气的灵性波频，与门派禁书《九链邪典》第十七页记载的‘蚀魂咒’完全一致。而那邪典末页，正绘着九道锁链缠绕星辰的图腾。”

　　密室陷入短暂寂静。

　　执事中一人冷笑：“仅凭一段残图、一丝毒雾，就要我们调动人手去查九座祭坛？若这只是某个小门派的阴谋呢？”

　　张鸣缓缓抬起左手，掌心烙印依旧黯淡，系统界面仍未恢复。他没有解释，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沙地拓印，铺在石案上。那是他离开荒原前，用布帛压印下的地面符文。

　　“这是我们在荒原十里外发现的符阵残迹。”他指向拓印边缘的一处转折，“看这里，弧度收尾带钩，与张智仁在县衙毒杀案中留下的符咒笔顺一致。而这种符文结构，只有修习《九链邪典》前三重的人才能画出。”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他不是主谋，只是执行者。真正布阵的，是能操控地脉、启动祭坛的人。张智仁背后，有更高层次的力量在推动。”

　　白发长老终于动容：“你是说……九链组织真的存在？”

　　“不是‘存在’。”张鸣盯着投影中缓缓旋转的逆五行阵，“是早已布局。我们逃出的遗迹，只是他们计划的一环。现在，九道血柱已升，阵法启动不可逆。我们必须抢在第四座祭坛点燃前，摸清其余六座的位置。”

　　众人沉默。

　　执事中年长者沉声道：“即便你说的是真，我们也无法贸然行动。各派都有防务，抽调人手需联盟议会批准，至少要等七日。”

　　“等不了七日。”李碧莲打断，“我刚才检测了紫雾扩散速度，结合地脉波动频率，第四座祭坛将在三十六个时辰内启动。一旦四眼齐燃，逆五行阵将进入‘噬灵期’，届时方圆千里内所有修士的灵力都会被缓慢抽取。”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白发长老缓缓点头：“那就只能抢时间。但如何查？九座祭坛分布未知，荒原广阔，靠人力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张鸣将断刃收回怀中，声音冷静：“我有三策。”

　　所有人目光集中于他。

　　“第一，李碧莲带队，沿地脉反向溯源。紫雾与血丝能共鸣，只要她手持残片，就能感应核心阵眼的大致方向。第二，门派派出三支暗哨，轮流监控已知三座祭坛，记录血祭频率与灵力波动，判断启动规律。第三，我亲自带队，重返遗迹外围，搜寻遗漏的符文石碑或祭坛铭文，补全阵图信息。”

　　他停顿片刻，补充：“目前系统失灵，我无法推演或召唤外物，战力未复。强攻只会打草惊蛇。唯有先摸清全貌，才能一击破局。”

　　执事中年长者沉吟许久，终于开口：“若你所说属实，此战关乎整个东域存亡。我代表正道联盟，同意启动‘封脉断灵’预案。各派抽调精锐，组成三路行动小组，资源由联盟统一调配。”

　　白发长老点头：“门派藏书阁即刻开放《地脉志》《上古阵典》等卷宗，供你们查阅。”

　　李碧莲看向张鸣：“何时出发？”

　　“明日辰时。”他站起身，左臂仍有些发僵，但眼神已如寒星，“在第四座祭坛点燃前，我们必须拿到足够的情报。”

　　众人陆续起身，开始商议人员分配与物资清单。一名弟子上前，将一份名单递给张鸣：“这是愿意随您重返遗迹的弟子名单，共十二人。”

　　张鸣接过，目光扫过名字，正要收起，忽然察觉名单纸张背面有细微划痕。他翻转过来，借着灯火细看——那是一道极浅的刻痕，形如断裂的锁链，末端指向西北。

　　他的手指猛地一顿。

　　李碧莲察觉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张鸣没有回答。他将名单缓缓折起，放入怀中，目光投向密室外的夜空。

　　九道血柱依旧矗立天际，如同钉入苍穹的钉子。

　　他的右手缓缓握紧，掌心伤口再次裂开，一滴血落在名单折角，迅速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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