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星虎回忆中痛苦

　　雨丝斜斜地织在废弃工厂的锈蚀铁架上，星江团队的七个人影围坐在临时搭起的篝火旁，火星被风卷着打在油布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虎月将最后一块干燥的木柴塞进火里，抬头时正撞见星虎望着跳动的火苗出神，他握着军用水壶的指节泛白，壶身的刮痕在火光里忽明忽暗那是六年前在砚川峡谷被流弹击穿的痕迹。

　　又想起砚川了砚川儿的声音轻得像雨雾，她正用布条擦拭着龙星递来的匕首，刀刃映出她眼底的红痕。当年她还是个跟着团队跑后勤的小姑娘，第一次握枪就是在那场围剿里，星虎把这把匕首塞进她手里时说：别慌，跟着我呼吸。

　　星虎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一星往火堆里添了把干草，火星猛地蹿高，照亮了江灭夏贴在膝盖上的纱布那道疤是替星虎挡爆炸碎片时留下的，至今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那天的雾比今天的雨还浓，江灭夏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烟熏过的沙哑，你抱着袁棋子往回撤的时候，后背全是血，我以为你要把命丢在那儿了

　　袁棋子闻言缩了缩肩膀，往一星身边靠了靠。她的左手无名指缺了一小块，是当年为了拆弹被弹片削掉的，此刻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星虎的军用水壶。是星虎哥把水壶塞给我当掩护的，她声音发颤，他说棋子，数到三就跑，可我数到十，他还在原地跟那帮人周旋。

　　龙星忽然用靴跟碾灭了脚边的烟蒂，火星在泥地里挣扎了两下就熄了。那天你把最后一颗手榴弹扔向弹药箱的时候，我看见你胳膊上的虎形纹身被血泡得发涨，他盯着星虎的左臂，那里如今只剩一道浅疤，你吼着让我们带伤员先走，自己抱着机枪往反方向冲我当时真觉得，你是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

　　虎月往星虎手里塞了块烤红薯，滚烫的温度让他指尖一颤。你总说那天是你指挥失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刻意扬着调子，可如果不是你把我从塌下来的横梁下拽出来，我现在连红薯都吃不上。红薯的焦香混着雨水的潮气漫开来，星虎咬了一口，烫得舌尖发麻，眼眶却跟着热了。

　　他终于开口时，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那天撤退时，我回头看见砚川的山在烧，火光照着你们的背影，我总觉得要是我再快一点，袁棋子的手指就不会断，灭夏的膝盖也不会留疤。

　　可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出来了。一星忽然说，他从背包里翻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打开后里面是七枚磨得发亮的弹壳，这是那天从你衣服上扣下来的，你说过，能带着弟兄们的弹壳回家，比什么勋章都强。

　　星虎看着那排弹壳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忽然想起六年前的清晨。他背着昏迷的袁棋子在雾里跑，江灭夏拖着受伤的腿在后面掩护，龙星的枪声像敲在心上的鼓点，砚川儿的哭喊混着雨砸在头盔上而虎月举着信号弹站在崖边，那点红光在浓雾里晃啊晃，像永不熄灭的灯塔。

　　后来我总做同一个梦，星虎的声音低了下去，梦见你们一个个从雾里走散，我拿着信号弹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那是因为你忘了，虎月把自己的弹壳放进他手心，每次你举信号弹的时候，我们都在往你身边跑啊。

　　雨不知何时停了，篝火渐渐弱下去，露出底下通红的炭火。七枚弹壳被星虎拢在掌心，温度透过铁皮传过来，像握着七颗滚烫的心脏。远处传来晨鸟的啼鸣，星江团队的影子被初露的天光拉得很长，而星虎知道，那些埋在回忆里的痛苦，早就在一次次互相搀扶的奔跑里，变成了比火焰更温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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