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颠嗔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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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圣恩攥着那最后一封信,指腹反复摩挲着纸张边缘,磨得起毛边,脆弱卷曲。信纸本身仿佛承载了过多无法言说的重量,变得软塌塌,像一片被遗忘在秋风里的枯叶,又像一段被刻意风干却终究徒劳的记忆。
每一次展开,都能听到它细微的、濒临碎裂的呻吟。
上面的字迹,他曾无比熟悉,每一个转折勾连都曾在他心尖上熨烫过。
如今,这些墨迹冰冷刺骨,一字一句都成无声嘲弄。
他一遍遍地看着,目光贪婪又绝望,似乎想从字缝里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不舍,或是任何能证明那并非绝笔的痕迹。
没有。
什么都没有。
电话他打了无数遍,打到耳朵嗡嗡作响,打到听筒发烫,烫得要烙进他的皮肉里。每一个拨出的号码都像一次卑微的乞求,而每一次得到的回应,都一下下地剜进他早已血肉模糊的胸腔。
周剑的声音隔着线路,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顾少,你一天给我打十个电话也没有用。我最后再说一次,许鸮崽研究生毕业了,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欧阳川的语调则更公式化:“许鸮早名下的账户,所有资金都在同一天清空提现。此后没有任何消费记录。是的,任何记录都没有。就像蒸发了一样。我查了,尽力了...”
Cindy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顾先生,许鸮崽他上次来庄园,很仔细地打扫了您的房间,每一件东西都擦得发亮。他喂了鱼,也给那只您最喜欢的鸟添了食和水。他嘱咐我,千万别忘了按时喂它们。我问他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顾先生,对不起……”
听筒从手中滑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空洞回响。
许鸮崽不要你了。
这个念头不再是模糊的阴影,而是变成了一条具象的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脊椎攀爬而上,死死缠缚住他的心脏,收缩,再收缩,直到呼吸都带着毒液痛楚。
夜复一夜,他躺在监舍那坚硬的、散发着霉味的板床上,睁着眼,盯着上方那片模糊的、布满裂纹和水渍的天花板。
失眠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罩住。
窗外的月亮,有时清冷,有时昏黄,透过铁栏,在他脸上切割出破碎的光斑。他死死咬着牙,要将牙齿咬碎,把那几页薄薄的信纸用力按在胸口,仿佛想将它们摁进皮肉,嵌入骨骼,和自己的心跳融为一体。
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一点点那个人的气息,一点点自欺欺人的慰藉。他偏过头,对着窗外那片被铁栏分割有限的月光,嘴唇无声地翕动,一遍,又一遍,用气声吐出早已失去意义的字:
“晚安。”
“晚安,鸮崽。”
“晚安。”
这成了他每晚的仪式,一场献祭给虚空的神坛。
然后,某种更炽热、更疯狂的东西在他胸腔里炸开了。
仅仅是诉说已经不够,远远不够。
他需要留下痕迹,需要让这个世界,让那个或许早已远去的人知道——他在这里,他还在爱,他快被这爱烧成灰烬了。
于是,书写开始了。
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
囚室冰冷的水泥地面是他的第一张信纸。
他用捡来的、磨尖的塑料片,蘸着偷偷藏起来的粥液,艰难地刻划。
一个字,又一个字。笔画扭曲,倾注着全部的热望。天花板也不放过,他踩着摇摇晃晃的床铺,伸长手臂,在更高处留下他的印记。
冰凉的铁栏杆,放风时被踩得坚实的泥土操场,餐厅油腻腻的铁桌子,他那台老旧缝纫机的台面,甚至旁边其他犯人的机器,只要无人看管,就会悄然浮现出那个名字的片段。狱警制服的后背,探视窗口空无一人的玻璃……所有目之所及、手之能触的表面,都成了他偏执的书写之地。
整座监狱,这座禁锢他身体的钢铁水泥巨兽,正在一点点被他转化为一封巨大的、疯狂的情书。
他要写给许鸮崽。
他要他回信。
他要他看,要他想,要他还爱。
狱警很快发现了这蔓延的、病态的“涂鸦”。狱警没收他的笔,他就用血书写,警告无效后,冰冷的电击项圈套上了他的脖颈。
电流窜过,肌肉痉挛,痛苦撕扯。书写被强行禁止。
但疯狂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不能写,那就画。
画鸟。
画小鸟。
画许鸮崽。
那个名字里带着鸟,在他心中也永远像鸟儿一样灵动、自由、无法捉摸的人。
粗糙的墙壁成了他的画布。
捡来的石子、偷偷藏起的粉笔头、甚至吃饭时留下的炭灰,都是他的画笔。
走廊阴暗的墙壁上开始出现飞鸟的轮廓,浴室潮湿的水汽里,一只只振翅欲飞的鸟被刻画出来,餐厅那面巨大的、原本空白的墙,短短几天内就被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鸟覆盖,诡异盛大。
谁试图阻止他,他就变成一头暴怒的困兽,嘶吼着扑上去,用头撞,用牙咬,用尽身体的一切去攻击。
绘画不再是表达,而成了一场战斗,一场对抗整个世界的、绝望的仪式。
电击项圈再次亮起蓝光,刺痛让他短暂蜷缩,但下一次,他依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他的创作。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他用手臂格挡,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墙面,仿佛那里有他唯一的救赎。
一次剧烈的殴打后,他啐出口中的血沫,猛地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鲜血涌出的瞬间,他感到快意。他冲向最近的一面墙,将喷涌着温热液体的手指按上去,涂抹,挥洒!
鲜红的、刺目的鸟,以血为铭,绽放在灰白的水泥上,带着一种邪典般的庄严和残酷的美感。他踮起脚,将血挥洒向更高的天花板,让那红色如同绝望的喷泉,向上飞溅。
然后,他停下来,喘着粗气,凝视着那些血色的飞鸟。
突然,他扑了上去,疯狂地亲吻那些冰冷的、粗糙的图案。
他的嘴唇被墙面磨破,渗出的血与画上的血融为一体。
他对着那些鸟喃喃低语,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诉说着最缱绻的爱语,最痛苦的思念。
他张开手臂,拥抱那片冰冷的墙壁,脸颊贴着粗糙的墙面轻轻磨蹭,仿佛在抚摸情人最细腻的肌肤,感受那并不存在的、小鸟柔软的腹部。
整座监狱,他画了三千多只鸟。他发誓要轮番亲遍每一只,对每一只都说尽痴话,然后紧紧拥抱。
翌日,狱警穿着厚重的胶靴,提着水桶和刷子,面无表情地将他一夜的心血冲刷干净,留下一片片模糊的水渍和淡淡的血色痕迹。
他沉默地看着,然后,第二天,一切重新开始。
画,亲,抱。
周而复始,像一个永无止境的、地狱循环。
而这地狱里,百鸟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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