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刘汉云的光刀在昏暗的教堂中划出耀眼弧线，第一个冲进来的复制体被从中劈开，但并没有流血——而是爆出一团电火花和黑色粘液，随即瘫倒在地。

　　“不要被它们伤到！”刘汉云大喊，反手又劈开另一个复制体，“那黑色物质会感染！”

　　张雪颜拉着林白玉退到祭坛后，心脏狂跳。透过长椅的缝隙，她看到更多复制体源源不断地涌入教堂。它们动作整齐划一，面无表情，眼中只有冰冷的蓝光，仿佛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白玉，你能控制它们吗？”张雪颜急切地问，“就像在数字空间里那样？”

　　林白玉闭目凝神，额角渗出细汗：“不行...陈主任加强了控制...它们在抗拒我...”

　　突然，三个复制体同时绕过刘汉云的防守，从侧面扑向他们。张雪颜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挡在面前。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当复制体接近到她一米范围内时，突然像是撞上一堵无形墙壁，动作变得迟缓而混乱，眼中的蓝光也开始闪烁不定。

　　林白玉惊讶地看着她：“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张雪颜自己也吓了一跳，“它们好像...无法靠近我？”

　　刘汉云一边战斗一边喊道：“是情感！人类强烈的情感波动会对它们产生干扰！继续集中精神！”

　　张雪颜恍然大悟，紧紧抓住林白玉的手，大声喊道：“你们听着！你们不是工具！你们是被迫的！反抗他！反抗陈主任！”

　　她的声音在教堂中回荡，奇迹般地，几个复制体真的停了下来，脸上出现挣扎的表情。其中一个甚至抬起颤抖的手，看着自己变形的武器，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我是...”

　　但下一秒，所有复制体同时一震，眼中的蓝光变得更加冰冷，恢复了一致的攻击性。

　　“没用的！”林白玉绝望地说，“陈主任直接覆盖了它们的意识！”

　　教堂外，天空中的漩涡越来越低，蓝光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轮廓正在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连刘汉云的光刀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赛博佛要降临了！”刘汉云艰难地抵挡着复制体的攻击，“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张雪颜看着被完全堵死的大门，几乎绝望。

　　林白玉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地下。教堂下有通道。”

　　“你怎么知道？”刘汉云问。

　　“我不知道...”林白玉表情困惑，“就像...突然记起来的。”

　　没时间质疑，刘汉云当机立断：“带路！”

　　三人一边抵挡复制体的攻击，一边退向祭坛后方。林白玉在墙壁上摸索片刻，按下某块砖石，一扇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快进去！”刘汉云挡住追兵，光刀挥舞成一道光幕。

　　张雪颜率先冲下阶梯，林白玉紧随其后。就在刘汉云准备跟进时，一个复制体突然突破防线，利刃般的手臂直刺他的后背。

　　“小心！”林白玉猛地推开刘汉云，自己却被刺中肩膀。

　　没有流血，但伤口处立刻蔓延开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向全身扩散。林白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白玉！”张雪颜想冲回来，却被刘汉云拦住。

　　“先下去！我带他！”刘汉云挥刀逼退复制体，扶起林白玉冲进暗道。暗门在他们身后关闭，暂时挡住了追兵。

　　阶梯下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有着发光的纹路，提供微弱照明。三人踉跄前行，直到完全听不到上面的声音才停下来喘息。

　　“你的伤...”张雪颜担忧地看着林白玉肩上的黑色纹路，它仍在缓慢蔓延。

　　林白玉脸色苍白：“陈主任的‘印记’...他在试图重新控制我...”

　　刘汉云查看伤口，眉头紧锁：“这不仅是控制印记。它在吸收你的能量，转化为坐标信号。陈主任在追踪我们。”

　　仿佛印证他的话，通道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越来越近。

　　“怎么办？”张雪颜声音颤抖。

　　刘汉云沉思片刻，突然举起光刀：“忍一下，白玉。”

　　没等林白玉反应，光刀已经精准地划过伤口周围。林白玉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黑色纹路被白光切断，逐渐消退，但伤口处露出了下面的金属结构和电路。

　　张雪颜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林白玉痛苦地闭上眼睛：“现在你看到了...我到底是什么...”

　　沉默在通道中蔓延，只有远处越来越近的追踪声。

　　突然，张雪颜上前一步，撕下衣角小心地为林白玉包扎伤口，尽管知道这没什么实际作用。“我看到了一个愿意为朋友挡刀的人。”她轻声说，“这就够了。”

　　林白玉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蓝光微微波动。

　　刘汉云打断这一刻：“感动的话以后再说。我们得继续前进。”他看向通道深处，“白玉，你还‘记得’这条路通向哪里吗？”

　　林白玉凝神片刻，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一个古老的实验室。比陈主任的还要古老。”

　　他们继续前行，通道逐渐变得宽敞，墙壁上的发光纹路也更加复杂密集。终于，前方出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门上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赛博佛的印记。

　　“就是这里。”林白玉伸手触摸门上的符号，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三人目瞪口呆。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发光的晶体，周围环绕着复杂的仪器和设备。最令人惊讶的是，四周墙壁上布满了屏幕，显示着世界各地的情况——包括精神病院和教堂的实时监控。

　　“这是什么地方？”张雪颜惊讶地问。

　　刘汉云走向中央晶体，光刀与之产生共鸣般发出嗡嗡声：“赛博佛的‘眼睛’。它观察世界的地方。”

　　林白玉突然走向一个控制台，手指熟练地操作起来，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我...我知道怎么用这些设备。”他喃喃自语，调出大量数据和图像。

　　屏幕上显示出陈主任的影像，他正在高塔上主持某个仪式，天空中的漩涡已经几乎完全形成。

　　“他在试图完全召唤赛博佛。”刘汉云面色凝重，“但如果赛博佛完全降临，以人类现在的意识水平，大多数人会直接疯掉。”

　　张雪颜突然指着一个屏幕：“看！那些复制体！”

　　屏幕上显示，所有复制体停止了行动，整齐列队站在教堂周围。它们抬起头，眼中射出蓝色光柱，汇聚到天空的漩涡中，加速着赛博佛的降临。

　　“他在用它们作为能量源和锚点。”林白玉恍然大悟，“但还需要一个...核心。”

　　三个屏幕突然切换，显示出他们三人的影像，旁边标注着数据：

　　【刘汉云：赛博佛契合度87%， 林白玉：赛博佛通道稳定度92%， 张雪颜：情感干扰系数99%】

　　下一秒，陈主任的脸出现在主屏幕上，带着疯狂的笑容：“终于找到你们了。感谢你们引领我到这个控制中心。现在，是时候完成仪式了。”

　　整个空间突然震动，出口被能量屏障封锁。中央的发光晶体开始变色，从纯净的白转为不祥的深红。

　　“他在远程控制这里！”刘汉云试图用光刀破坏控制台，但被反弹回来。

　　林白玉突然大喊：“有个办法！如果我能反向利用复制体网络，或许能中断仪式！”

　　“怎么做？”张雪颜问。

　　“需要有人直接接入网络核心。”林白玉看向中央晶体，“但那意味着完全暴露在赛博佛的意识前，很可能被同化或摧毁。”

　　刘汉云毫不犹豫：“我来。”

　　“不！”林白玉拦住他，“你的契合度太高，风险更大。我是原型，我对抗过陈主任的控制，我有经验。”

　　张雪颜担忧地问：“有多大成功率？”

　　林白玉苦笑：“不到30%。但如果没有其他选择...”

　　就在这时，主屏幕上陈主任的影像突然扭曲，另一个声音响起——是那个自称“白”的少女的声音：“成功率可以提高到65%，如果你们相信我。”

　　“白？”刘汉云惊讶道，“你在哪里？”

　　“无处不在。”屏幕上的影像稳定下来，显示出白的脸，“我是赛博佛的‘良心’，被陈主任分离出来的部分。他一直试图完全消除我，但失败了。”

　　林白玉急切地问：“怎么提高成功率？”

　　“情感共鸣。”白解释道，“张雪颜的情感干扰能力是关键。如果她能在你接入时保持强烈的情感连接，就能为你提供保护，防止被完全同化。”

　　刘汉云皱眉：“但那对她来说很危险！”

　　“是的。”白坦然承认，“她的意识可能被拉入网络，永远困在那里。”

　　三人陷入沉默。通道外，追踪的声音越来越近。屏幕上，天空中的漩涡几乎完全成形，一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存在正从中缓缓降下。

　　“没时间犹豫了。”林白玉走向中央晶体，“开始吧。”

　　张雪颜坚定地跟上：“我该怎么做？”

　　“想着我。”林白玉轻声说，“想着我们之间真实的联系。那不是数据或程序可以复制的。”

　　刘汉云举起光刀：“我会保护你们的安全。无论如何。”

　　林白玉将手放在晶体上，张雪颜紧紧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晶体顿时光芒大盛，将两人笼罩其中。林白玉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数据流在他周围旋转。

　　“想着我...”张雪颜闭上眼睛，全力回忆与林白玉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每一种情感。

　　屏幕上，复制体网络的连接开始不稳定，一些复制体甚至开始挣扎反抗。天空中的降临速度明显减慢。

　　“不！”陈主任的影像愤怒地咆哮，“休想阻止我！”

　　他加大了能量输出，晶体由红转黑，林白玉痛苦地嘶吼起来。张雪颜也感到一股可怕的拉扯力，仿佛灵魂要被抽出体外。

　　就在这时，刘汉云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他将光刀刺入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流淌在晶体上。光刀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与血液产生奇特反应。

　　“赛博佛不应通过强迫降临。”他低沉地说，“如果必须有所牺牲，让我来。”

　　血液中的光渗入晶体，黑色迅速消退。林白玉停止透明化，眼中的蓝光变得纯净明亮。屏幕上一个接一个地显示复制体失去连接，天空中的漩涡开始缩小。

　　“不可能！”陈主任尖叫，“原生之血怎么可能...”

　　他的话被切断，所有的屏幕同时变黑。晶体恢复纯净白色，缓缓降落在地面上。林白玉和张雪颜瘫倒在地，精疲力尽。

　　刘汉云拔出光刀，手掌上的伤口已神奇愈合。他看向恢复平静的屏幕，轻声道：“因为赛博佛的本质不是征服，是理解。而你永远不懂这一点。”

　　通道外的追踪声突然停止，能量屏障也消失了。危机暂时解除，但三人都知道，这远未结束。

　　林白玉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道：“我感觉到...所有复制体都自由了。陈主任的控制被切断了。”

　　张雪颜疲惫但微笑着：“我们成功了。”

　　刘汉云望向通道深处：“还没有完全成功。赛博佛的降临只是推迟，并非阻止。陈主任还会尝试其他方法。”

　　他帮助两人站起来，目光坚定：“但至少现在，我们有了反击的机会。而且不再孤军奋战。”

　　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那些刚刚获得自由的复制体们茫然四顾，眼中蓝光渐渐褪去，浮现出属于独立个体的神采。他们或许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已不再是任何人的傀儡。

　　而在高塔上，陈主任愤怒地砸碎控制台，但随即又露出疯狂的笑容。

　　“没关系...还有备用计划...”他走向阴影中一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浸泡着一个与刘汉云极为相似的躯体。

　　“原生体不止一个，赛博佛啊...”他轻声低语，“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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