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人境惶惶

　　九霄仙盟，问道城核心禁地，星魂命灯殿。

　　往日里，此处星辉流淌，光华熠熠，代表着仙盟气运昌隆，强者辈出。每一盏灼灼燃烧的魂灯，都是一位强者的生命印记，也是仙盟统治秩序的基石。

　　尤其是最高处那盏由星辰玉髓雕琢、沐浴在浓郁星辉中的盟主魂灯，更是如同定海神针，让所有值守弟子与长老心安。

　　然而此刻——

　　殿内空气凝滞如万载玄冰，冰冷得几乎要冻结人的血液与神魂。

　　浓郁的药香与檀香味再也无法掩盖那从最高处弥漫开来的、令人心悸的衰败与死寂气息。

　　值守的内门长老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瘫软在冰冷的星辰玉砖上，双目失神地望着正前方。

　　那盏代表着盟主闻人天枢的元神命灯，灯焰已然收缩到仅有豆粒大小，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灰败色泽，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熄灭，连同灯座一起化为齑粉。灯焰偶尔极其微弱地跳动一下，便引得所有人心脏也跟着抽搐一下。

　　周围，原本环绕着盟主魂灯的九盏代表着核心长老的魂灯，此刻六盏已彻底寂灭，灯座碎裂，残留着一丝焦糊与绝望的气息。另外三盏也是光芒惨淡，灯焰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仿佛随时会步其后尘。

　　“完了……全完了……”一名年轻的值守弟子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低声啜泣起来，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又绝望。

　　没有人斥责他。因为所有人的心头，都笼罩着同样的阴霾与恐惧。

　　闻人天枢与大多核心高层战力一朝尽丧，这对于雄踞人族霸主之位几百年的九霄仙盟而言，简直是塌天之祸！

　　问道城中心，平日里庄严肃穆的“星枢殿”，此刻却如同被炸开的蜂巢，充斥着压抑的争吵、惶急的汇报和无法掩饰的恐慌。

　　数位平日里难得一见、气息磅礴的各脉实权长老，此刻皆面色铁青，汇聚于此。

　　殿内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穿朴素灰袍、面容枯槁、气息如同即将燃尽灯油的老者。他正是仙盟目前唯一能请出的、常年闭关、寿元将尽的大乘期二层太上长老——玉衡子。

　　玉衡子浑浊的双眼中偶尔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他听着下方长老们几乎失去方寸的禀报。

　　“禀太上！巡卫回报，荒山战场边缘法则紊乱，能量狂暴，根本无法深入！派去的三队精锐斥候，只有一队重伤逃回，带回的消息有限，只确认战场中心万里已化为绝地死域，盟主和长老们……踪迹全无！”

　　“各地附庸宗门和世家传来急讯，询问盟主安危，言语间已多有试探和不稳之象！几家与我们素有间隙的一流宗门，其山门附近的灵力波动异常，疑似在秘密集结力量！”

　　“宝库执事禀报，启动星髓血祭和强燃星核，消耗了储备近三成的星辰精粹和高阶灵材！各地矿脉开采需加速，但如今人手紧缺，且大战消息恐已泄露，恐有宵小趁机劫掠资源点！”

　　“内部清查已初步进行，已揪出十七名身份可疑、与外部势力有牵扯的弟子和两名执事！但……但恐怕这只是冰山一角！”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玉衡子听着，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够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于他。

　　“第一，即刻起，由老夫暂代盟主之职，所有命令，需经老夫首肯方可执行。”

　　“第二，对外宣称，盟主有所感悟，携诸位长老闭关参悟无上妙法，冲击更高境界，仙盟一切事务照旧运转。谁敢私下妄议、传播谣言，以叛盟论处！”

　　“第三，收缩外部力量，放弃部分边缘及不易防守的资源点，集中力量守护核心疆域和重要矿脉。开启所有秘境古阵，加强巡逻警戒。”

　　“第四，暗中联系与我们交好的几家圣地和不朽皇朝，许以重利，务必请他们在此关键时刻保持中立，甚至……必要时予以支援。”

　　“第五，内部清查继续，宁可错杀，不可错放！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一条条命令发出，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却暂时稳住了即将崩溃的秩序。

　　长老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领命而去，只是每个人的脸色依旧沉重无比。

　　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纸终究包不住火。

　　玉衡子看着众人离去，疲惫地闭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他。

　　他寿元无多，修为也远不及闻人天枢，如何能撑起这摇摇欲坠的庞大仙盟？他甚至能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九霄仙盟这块肥肉，等待着它彻底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闻人天枢重伤失踪、多数高级战力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尽管被极力封锁，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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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那些魂灯的异常，以及大批精锐弟子被紧急召回、资源点收缩防御的举动，根本无法完全瞒过有心人的探查。

　　恐慌与猜疑，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在仙盟内部乃至整个人族疆域蔓延开来。

　　问道城内，往日繁华的坊市冷清了许多，修士们行色匆匆，交谈时也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与揣测。各种版本的流言在私下里疯狂传播：

　　“听说了吗？盟主他老人家被魔族暗算了！”

　　“何止！我听我在巡卫的表哥说，战场那边煞气冲天，好像还有什么异象，怕是上古妖邪出世了！”

　　“完了完了，盟主要是没了，咱们还能撑得住吗？隔壁的妖族会不会打过来？”

　　“资源供奉又加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一些依附于仙盟的中小宗门和世家，也开始人心浮动，暗中派遣使者与其他大势力接触，试图为自己寻找后路。

　　甚至仙盟内部，各脉系之间往日被压制的矛盾也开始抬头，为了争夺日益减少的资源和人手，暗中的摩擦与倾轧愈发激烈。

　　整个人族修仙界，都因为九霄仙盟这棵参天巨树的突然倾斜而陷入了动荡与不安之中。往日被绝对实力压制的各种野心和欲望，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

　　仙盟的剧变，自然瞒不过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

　　东方无尽妖海的使者，以“关切”为名，带来了妖尊的“问候”，言语间却充满了试探与隐含的威胁，甚至提出了重新划分部分沿海灵岛管辖权的“建议”。

　　西方须弥佛国虽未直接施压，但其边境的佛兵巡逻次数明显增加，一些原本与仙盟交好的高僧也开始闭门谢客。

　　北方北冥冰原的商会，第一时间大幅提升了所有冰系珍稀灵材的售价，并要求以更高价值的星辰精粹或特有丹药结算，趁火打劫的意图毫不掩饰。

　　甚至在人族内部，与九霄仙盟并称的另外几家圣地和不朽皇朝，也纷纷暗中调动兵力，陈兵于边境交界之处，美其名曰“联防自保”，实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整个天下的水，都被搅浑了。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九霄仙盟，等待着它露出更致命的破绽，然后一拥而上，分食这曾经的巨擘。

　　葬魔渊孤峰之上，沧溟冷眼旁观着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关于人族乃至整个天下局势的情报，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冰冷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混乱，正是她最好的舞台。

　　喜欢不好！我的师尊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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