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夕照红裳人曲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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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正阁的朱漆大门缓缓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声悠长的叹息。赵羽飞背对着门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岭杰布、张鑫等人的背影在眼前交替浮现,心口像压着块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他的脊梁挺得笔直,透着一股不容弯折的坚定,可那紧绷的肩线里,藏着的却是说不出的茫然。
“师兄!”
身后传来学员们的呼喊。
在蝶羽守正阁所有人心里,赵羽飞是山一样的存在。他们或许不懂那些跨国通缉、阴谋诡计,却只认一个理:大师兄绝不会做亏心事。他是那个永无败绩却总把学员当兄弟的好师兄,更是把阁里所有人的生计扛在肩上的好老板,这份信任,比任何证据都更扎实。
“我没事。”赵羽飞背着他们挥了挥手,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几分,“都回去训练吧。守正阁以后的路,还得靠你们。”
脚步声渐渐散去,青石板广场上渐渐空旷,庭院里的老槐树又落了几片叶,枯黄的碎影打着旋儿飘到他脚边,像是在替他捡拾那些说不出口的沉重,随即被风卷着,不知往哪去了。
赵羽飞身后只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沐夏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那种带着淡淡清香的呼吸节奏,几年来从未变过。
"要不是提前知道剧本,连我都信了。"沐夏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你和陈默应该拿金鸡奖。"
赵羽飞睁开眼睛,阳光刺得他眼眶发酸。他侧头看向沐夏,她依旧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
"金鸡奖?"赵羽飞扯了扯嘴角,"我更希望所有人都能活着见证一个美好的世界。"
:“或许这真是最好的办法了。”赵羽飞抬头看向远方,并在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
二楼窗台上,朱润杰的身影映在老旧的木格窗上,像幅褪色的画。刚才广场上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是沈四海和赵羽飞布下的局,可眼睁睁看着赵羽飞从人人敬慕的民族英雄,一步步往“通缉犯”的泥潭里走,心里总不是滋味。卧底这条路,从来都是在刀尖上走钢丝——
演砸了,收不到预想的效果,还可能粉身碎骨。
演得太真,怕有一天,连自己都忘了本来的模样,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
风穿过走廊时,带着廊外老槐树的凉意,赵羽飞已轻轻推开了朱润杰办公室的木门。
“朱老。”他唤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广场上未散的沉郁。
朱润杰从摊开的卷宗上抬眼,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顿了顿,示意他坐下:“你当真决定要走解白虎和沈四海指的那条路?”
赵羽飞在对面的木椅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他轻叹一声:“似乎也没别的更好的法子了。那帮人藏得太深,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摸到的也不过是些摆在明面上的皮毛。如今形势迫在眉睫,再找不到突破口,怕是……一切都要迟了。”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像块石头压在心头。
朱润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想让他们信你,不容易。你得先把自己活成他们那样的人,关键是,连你自己都得信这‘身份’是真的。”
赵羽飞抬眼,眸子里的犹豫被一股决绝取代,语气坚定如铁:“朱老,您说,我该怎么做?”
朱润杰转头望向窗外,太阳渐渐西落,阳光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这几年,你帮沈四海端了天域人间,越境抓过三叉戟的雇佣兵,还拼着命帮政府挡过纤丝裂病毒,甚至潜入天竺,掀了绿景生态的实验室……桩桩件件,要是那帮人真是幕后黑手,对你的底细必然摸得门儿清。你和警方那点牵扯,早已不是秘密,刚才守正阁那出戏,远远不够。”
朱润杰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梳理思绪:“首先,你得为自己找个‘私心’——不是为了警方,不是为了大义,而是实实在在的、能让他们信服的动机。其次,得让他们看到你身上的价值,是他们非用不可的那种。还得找到与他们能搭上的‘共同目标’,不能太刻意,得让他们觉得,你和他们是一路人。最重要的是,不能是你凑上去,得让他们主动来找你。”
赵羽飞听得专注,眉头微蹙着点头:“朱老,具体该从哪步开始?”
“眼下,你们最顺理成章的交集,是长盛医药集团。”朱润杰收回目光,语气沉稳下来,“我们刚恢复核心产品生产,正被耀辉帝国和那些盟友卡着脖子制裁,处境尴尬得很。你,就从这里下手……”
接下来的时间里,朱润杰将眼下的局势拆解得条分缕析,哪些是雷区不能碰,哪些是突破口可以钻,连最细微的环节都替他考量到了。赵羽飞静静听着,时而点头,时而蹙眉沉思,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是一片橘红,直到黄昏时分,他才起身告辞,脚步里多了几分沉甸甸的笃定。
官方新闻曝光得又快又猛:格斗王赵羽飞涉嫌天竺数起重大谋杀案,因拒绝引渡,今晨与警方爆发了激烈冲突。
传闻里的赵羽飞,向来是暴戾成性、好色成癖的模样。据说刚成名那会儿,就迫不及待的在夜总会里大喇喇宣称要睡DJ沐夏,如今沐夏果然被他包养在蝶羽守正阁,成了见不得光的情人。也有八卦曝光,说他挑战几位国际拳王后,硬生生夺了人妻程蝶衣——消息凿凿,说程蝶衣已辞掉宁山文工团台柱子的差事,死心塌地跟他成了婚,隐居在蝶羽守正阁家属院里。
蝶羽守正阁家属区的四合院里,暮色正顺着老树枝桠一寸寸漫下来,给灰瓦白墙镀上了层朦胧的光阴。
赵羽飞这七尺汉子,就那么孤零零地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任其带着自己轻轻晃悠。他眉头拧成个死疙瘩,指节摩挲着秋千绳上磨出的包浆,这几年走过的路像翻书似的在脑子里过——那些坎、那些迷、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缠得他心口发闷。
无数思绪在心头绕来绕去,剪不断,理还乱。正烦乱间,白泽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在脑海里浮现,威武的轮廓带着几分若即若离的意味:白泽袭击完天竺后又去了哪儿,如果有白泽相助,我脚下的路会不会走的轻松一些。
智慧女神曾言,待我觉醒三颗道心,便可号令白泽;觉醒七颗道心,便能无敌于天下。可道心觉醒之途,历来是千难万险,如逆水行舟,一步踏错便可能前功尽弃。
此刻,天地倾覆,山河染血,整个世界正朝着毁灭的深渊急速坠落,危在旦夕。可我眉心之上,仅余两道微凸的红痕静静蛰伏,第三颗道心迟迟未醒。我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能冲破这桎梏,踏入新境?
赵羽飞指尖轻轻抚过眉心那两道温热的红痕,指腹传来的触感仿佛是未醒道心的微弱脉动,又像是苍生濒死的喘息。他望着血色弥漫的苍穹,喉间溢出一声沉重的低语:“这正一步步坠向地狱的人间,这哀嚎遍野的苍生……仅凭我此刻的力量,真的能拉回来吗?”
赵羽飞坐在秋千上愁眉不展,满腔孤勇却困于瓶颈,眼睁睁看着人间苦难蔓延,满心都是无力与焦灼,长吁短叹间连程蝶衣走进来都未曾察觉。
:"羽飞。"
程蝶衣的声音软得像团棉花,赵羽飞猛地回头,见她就站在秋千前,浅色衬衫配着碎花裙,裙摆被晚风掀得轻轻颤,眼里的关切浓得化不开:"在这儿发什么愁呢?"
赵羽飞嘴角扯出点笑,却没到眼底:"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累了,想一个人坐会儿。"
程蝶衣挨着他坐下,脑袋斜斜往他肩头一靠,发间的清香混着傍晚的风飘过来:"你要是真累了,早钻被窝打鼾去了。你那点愁绪,都明晃晃写在脸上呢。"
赵羽飞伸手将她揽在腰间,声音沉哑:"蝶衣,你说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真像传闻里说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风流好色,招人嫌恶?"
程蝶衣抬起头,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颌,目光直直望进他眼里:"下午的新闻我看见了。你做这些事的底细,我们心里都清楚,别让那些瞎话乱了心神。"她顿了顿,眼尾浮起点狡黠的笑,"至于风流好色嘛......风流是谈不上的,好色......"
蝶衣的指尖轻轻在他手背上划了下,声音低得像耳语:"那也得分时候。对自己媳妇儿这样,算缺点么?"
赵羽飞心头一热,反手攥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谢谢你,蝶衣。"
"谢我什么?"她仰头看他,睫毛在暮色里投下浅浅的阴影。
"谢你的爱,还有信任。"赵羽飞喉结动了动,"蝶衣,要不明天你请假和我出去一趟,我们去办个过户,公司和股权,我想都转到你名下。"
程蝶衣指尖抵在他胸口,轻轻按了按:"为什么?"
"我最近......总有些担心。"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羽飞,"程蝶衣的声音忽然静下来,带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宋院士说过,信任是种勇气,更是种力量。别胡思乱想,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完全信任你,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回家。"
程蝶衣眼尾浸着软融融的暖意,瞳仁里盛着檐下灯笼的光,像揉了把碎星子。赵羽飞望着这双眼睛,心口忽然被一股热流撞得发颤,连呼吸都变得厚重,他几乎是本能地倾身,吻向她温软的唇时,程蝶衣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羽飞,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她声音低软,带着点没散的喘息,“闭上眼睛,我有礼物要送你。”
赵羽飞喉结滚了滚,有些意犹未尽:“什么礼物,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程蝶衣没答,温热的掌心轻轻捂住他的眼睛。指缝里漏进些她发间的香气:“闭上眼等会儿就知道了。”
赵羽飞心头的疑云混着翻涌的暖意,似被猫爪轻挠着发痒,却仍顺着那抹温柔力道,缓缓阖上双眼。耳畔渐远的脚步声,是程蝶衣踏向阁楼的痕迹,一步一莲,恍若踏在云端。檐角铜铃随风轻颤,将片刻的寂静衬得愈发绵长。
半晌后,熟悉的足音复又轻叩青石板:“羽飞,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抬眸的刹那,呼吸险些凝滞。
暮色正漫过四合院的灰瓦,将檐角染成朦胧的金红,百年古树枝桠疏朗,筛落的霞光裹着晚风轻晃。程蝶衣便立在树影下,一身正红襦裙绣着缠枝金纹,垂落的裙摆如燃着的霞,腰间玉带随风轻扬,发间仅簪一支赤珠钗,颗颗圆润的珠玉垂在鬓边,衬得侧脸线条愈发柔婉。恰逢檐下灯笼亮起,暖黄光晕漫过她眼底,竟似盛着揉碎的星光。
“你曾说,成亲那天要我为你跳支舞。”她指尖轻拢广袖,声音裹着暮色的软,“这支《竹林间》,我酿了一年有余。”
话音落时,二胡清润的旋律悠悠漫开,如月下清泉流淌过竹林之间。程蝶衣旋身的瞬间,红裳骤然绽开,似焰却柔,像晚霞揉碎了落进人间。转身时衣袂扫过阶前落蕊,抬袖时赤珠钗在灯影里闪着细碎的光,每一步都踩着曲声的韵脚,恰如踩在赵羽飞滚烫的目光上。
风又起时,古树叶簌簌纷飞,她足尖轻点青石板,水袖便如流云掠地,带起几片打转的落叶;腰肢轻旋时,衣摆散开的弧度里满是仙气,连飘零的叶都似舍不得离去,围着那抹红影慢悠悠然化作绕指柔,恋恋不舍地萦绕在她周身。
一袭红妆,半阙清商,满庭花木,皆在此刻化作瑶台仙境。
一人舞,一曲悠,一花寂,一木静。
天地间仿佛只剩这抹红,在暮色与灯影里流转。赵羽飞坐在秋千上,望着她垂眸时眼尾轻晃的弧度,望着水袖拂过老树粗糙枝干时,连岁月都似软了几分。
赵羽飞的眼眶不觉有些潮湿,忽然懂了——她从不是天仙降世,而是这满院暮色、檐下灯暖、漫天落叶,都甘愿为她低眉,连经年的古树都愿为她敛去沧桑,这才凑出这般温柔的景,衬得她比世间所有霞光都要耀眼。
原来这人间值得,皆是因爱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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