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约见赫密斯

　　眸子顺着心中浮现的恶寒看去，克莱恩看见埃德萨克王子领着一位穿厚重黑裙，戴遮脸面纱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下来，被牵着的左手小指位置戴着一颗蓝色的宝石。

　　头皮一下发麻，颇有经验的克莱恩立刻借助“小丑”的能力，控制住了脸部的表情和身体的轻微颤栗。

　　“那个执掌着魔女教派重要封印物的特莉丝就在埃德萨克王子身边？”

　　他柔和但不急促地将视线收回，让刚才的随意一瞥没有表露出过多异常，心中却早已思绪翻飞。

　　宴会大厅外，装饰奢华的马车被佣人带离。

　　薄纱之下的脸庞精致妩媚，特莉丝忍着心中的恶心，神情有些木然的跟在艾德萨克王子身后，走向迎面而来的埃莱克特拉主教。

　　特莉丝无数次的想呐喊出声，告诉这位黑夜教会的主教，自己就是那个在廷根被通缉的魔女。

　　可每当这种想法升起时，一种令她战栗，无法抗拒的力量便悄然浮现，似乎只要她准备开口，就会发生极为恐怖的事情。

　　站在宴会大厅外侧，披着神职人员长袍的伦纳德从那位大侦探身侧的埃姆林身上收回视线，小声嘀咕道：

　　“这家伙不是军情九处的线人吗？怎么还跟血族勾搭上了？”

　　说着他望向跟埃莱克特拉主教交谈着的艾特萨克王子，压低嗓音颇为好奇的朝着身侧沉默寡言的队长索斯特问道：

　　“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啊？”

　　他成为正式红手套，从圣堂抵达贝克兰德至今也不过两个星期，对贝克兰德这些大人物的信息他是真的不怎么了解。

　　索斯特回头瞪了伦纳德一眼：

　　“这里人多眼杂，说话注意点，不要让那些军情九处的人听到！”

　　“那位女士之前似乎是一位平民女子，至于现在嘛，嗯，很可能是未来的王妃。”

　　了然的点了点头，伦纳德的脑海里突兀的响起了帕列斯-索罗亚斯德苍老的声音：

　　“那个女人很危险，远离她！”

　　脸上挂着的笑容微微僵硬，伦纳德环视了眼四周装作巡查的样子，走向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低声自语道：

　　“什么意思？”

　　帕列斯并没有解释，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不想死的话，就远离那个魔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之后不管伦纳德再怎么呼唤，始终也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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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喧哗热闹的宴会大厅不同，二楼显得空旷安静不少，作为办公区这里还并没有投入正式使用。

　　亚伦独自坐在最深处的一间密室内，已经变成赤金色的眸子，悄然注视着宴会大厅的一切。

　　在圣塞缪尔教堂与安东尼大主教达成共识后，亚伦便告辞离开，来到了这里等待一位贵客。

　　食指带着那枚“操纵师”非凡特性打造的“造梦魔戒”，指尖拂过那布满灰白皱褶的戒指，亚伦心有所感，从特莉丝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那处空间。

　　早已将“审判之域”笼罩了乔治街135号，即使以亚伦如今的位格，不调用“失序之国”的情况下，也只能感受到某股力量冲破了“审判之域”的封锁，却无法明确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源头。

　　克制住了“审判之域”本能的反击，知道自己想等的客人已经来了，亚伦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道：

　　“不愧是‘洞察者’，我代表东塔克家族欢迎您的到来！”

　　一个人影的轮廓突兀浮现，不断有细碎的光点从虚空中涌出，让人影愈发清晰，汇聚成一位外表平平无奇的老者。

　　头发已是全白，但足够茂密，脸上皱纹不多，长相没什么特色，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赫密斯，这位古老的天使平静地看着亚伦，叹息着用古弗萨克语说道：

　　“虽然我有所预料，但你成长的速度依旧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如今的局势下，还能受到祂的邀请，你背后的隐秘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说话间，祂的头顶变得幽暗，浮现了一片包容所有颜色所有秘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海洋”。

　　亚伦脸上笑意不减，看了眼周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静室，起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原本热闹喧哗的宾客大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墙上镶嵌着一个个银制烛台，散发出昏黄黯淡的光芒。

　　看着那一扇扇在烛光照耀下，绘刻有各种浮雕的古典木门，亚伦不由得愧叹了一声：

　　“这就是梦境迷宫吗？”

　　穿着白袍的赫密斯悄然浮现在身侧，祂面色温和的点了点头，随意推开了一扇距离祂最近的“心灵之门”。

　　门后的场景倒是颇为普通，唯一称得上奇特的恐怕也只是那一株株参天大树，在亚伦的印象中，这种场景他只在大地母神教会的圣堂见过。

　　而这片有些类似于远古森林的深处则是一片幽暗，无法看清。

　　伴随着亚伦跟随着走了进去，那片幽深世界顿时荡起波纹，飞快的勾勒出一些轮廓。

　　只是几个呼吸间，一座岛屿大小的城市就这么突兀的浮现在远古森林的深处，这个过程中，不管是亚伦，亦或是赫密斯都没有再开口。

　　突然浮现的那座城市，地基呈灰白色，其上竖着一根根几十上百米高的宏伟石柱。

　　它们或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或共同撑起了一座座巍峨的古拙宫殿，整体既奇异，又恢弘，不像普通生物能够建造。

　　而在城市的中心，是一座外表灰白，高度超过两百米的雄伟宫殿，宫殿前方屹立着几根比它自己矮一些的粗大石柱。

　　宫殿最深处，那根最为宏大的石柱之上勾勒出了一道灰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通体覆盖着鳞片，每一枚都仿佛坚实的石板，仅是隐约呈现的轮廓，就仿佛史诗。

　　“‘奇迹之城’利维希德....安格尔威德....”

　　深沉的叹息声在亚伦耳畔回荡，却让亚伦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这道心灵之门背后的场景，算是他与赫密斯共同共建的，具象展现了双方内心的想法与念头。

　　早在获得“造梦魔戒”，可以凭此遨游潜意识海洋不必担心迷失后，亚伦便独自探索了《格罗塞尔游记》的集体潜意识大海。

　　这一次他呈现给赫密斯看的，正是当初在书中世界的集体潜意识大海中看到的那座“奇迹之城”！

　　作为从远古纪元存活至今的古老天使，亚伦相信赫密斯肯定可以意识到这座本应该毁灭的“奇迹之城”意味着什么。

　　由于“0-08”现在正在贝克兰德，担心取出《格罗塞尔游记》会引发不必要的变故，扰乱与亚当达成的称不上合作的默契。

　　亚伦也只好拐弯抹角的向赫密斯表达自己的诚意，证明自己确实有办法能引出东切斯特郡那条心灵巨龙。

　　看着那座“奇迹之城”，赫密斯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语气温和的开口问道：

　　“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发现的利维希德？”

　　并没有隐瞒，亚伦很坦然的回答：

　　“一本叫做《格罗塞尔游记》的书里，传闻它是巨龙王安格尔威德亲手制作的，嗯，它上一任的收藏者是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

　　赫密斯沉默了两秒，语气有些莫名的追问道：

　　“那个书中世界有集体潜意识海洋吗？”

　　“自然有！”亚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奇迹之城”补充道：

　　“我见到的那个‘奇迹之城’利维希德就在书中世界的集体潜意识大海深处。”

　　有些出乎亚伦的意料，赫密斯并没有继续询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重新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

　　“霍华德已经将你的诉求告知了我，‘黄昏隐士会’确实有很多人不希望看到你的出现，遮掩身份对于你来说的确是必要的。”

　　似乎察觉到了亚伦心中的诧异，赫密斯呵呵笑道：

　　“这里是我构建的‘梦境迷宫’，只要不直呼那位的名讳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亚伦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发现手上的“造梦魔戒”突然消失，出现在了赫密斯手中。

　　“‘黄昏隐士会’本质上就是一个勾连整个大陆的真实梦境，想要瞒过那些人的眼睛，并不算太难。”

　　说着一道道梦幻般的光辉从祂白色的衣袍下涌出，灰白色的“造梦魔戒”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拉伸，最后变为了一张异常冰冷的，极为虚幻的灰白色面具。

　　看着那熟悉的造型，亚伦微微哑然，下意识的反问道：

　　“这是，‘暴食’面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惊讶的继续追问：

　　“那位‘暴食’先生也是‘黄昏隐士会’的成员？”

　　得到赫密斯肯定的回应后，亚伦已经猜到赫密斯的想法，平白无故地多出一位参会者，必定会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就像是当初的罗塞尔。

　　虽然不知道赫密斯怎么操作才能让自己完美顶替那位“暴食”先生，但这位“洞察者”既然提出这个想法就说明祂有把握。

　　唯一知道此“暴食”非彼“暴食”的，恐怕也只有召开会议的亚当，已经作出邀请的祂自然不会故意拆台。

　　心中这样想着，亚伦接过被赫密斯改造后的“暴食”面具，斟酌着问道：

　　“它的负面作用？”

　　重新将视线看向远处的那座“奇迹之城”，赫密斯轻笑了一声：

　　“这只是一个虚假的‘暴食’面具，并不会有额外的副作用，等黄昏隐士会结束后，它就会恢复原本的样子。”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亚伦先收起了这张面具，之后还是先向女神祈祷一下，这种心灵领域大师制造出来的东西他可不敢直接戴在脸上。

　　最为紧要的事情已经完成，亚伦脸上再次挂起笑容：

　　“我有一件小事，不知道赫密斯老先生能否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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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有着教会以及亚伦公爵的呵护，东塔克慈善诊所一定会成为鲁恩乃至整个北大陆，最大的公益医疗机构。”

　　“女神的光辉终将散播于每一位信仰祂的信徒！”

　　站在主席台上，埃莱克特拉主教慷慨陈词，台下的来宾不管是否是黑夜女神的信徒都纷纷鼓掌。

　　克莱恩感觉自己僵硬的身体被人戳了一下，耳畔传来埃姆林低声的抱怨：

　　“喂，夏洛特，你怎么了？”

　　“赶紧借我点钱，募捐的人快来了！”

　　脑海中思绪翻腾的克莱恩这时才意识到宴会已经接近了末尾，下意识的顺着埃姆林的声音侧头望去，看到了戴着黑色纱帽的梅丽莎推着募款箱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心中的烦躁顿时舒缓下来，克莱恩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果然还是这么老土....”

　　虽然这么说，嘴角的弧度却微微上扬，说到底他之所以来参加宴会的原因，还是想趁离开贝克兰德前，再看看即将在这里工作的妹妹，只不过特莉丝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而已。

　　将手中的100镑钞票分了50镑给了同样囊中羞涩的吸血鬼先生，叮嘱他抓紧时间还款后，将手里的金镑塞进了募款箱中。

　　“感谢您的慷慨，愿女神庇佑你！”

　　梅丽莎脸上露出笑容，视线扫过这位绅士的脸庞时，神情微微一怔，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下意识开口：

　　“先生，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克莱恩嘴角微翘：

　　“当然，我叫夏洛克，是一名私家侦探。”

　　看着逐渐走远的梅丽莎，克莱恩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晋升“无面人”后，他每天都会有意识地面对镜子微调自己的五官。

　　这样缓慢的调整可以避免突然变幻容貌引来怀疑，也可以弥补当初自己准备不足来到贝克兰德的身份漏洞。

　　如今自己的面容已经跟刚来贝克兰德时有了很大的区别，可没想到还是让梅丽莎察觉出了一些异样。

　　心中叹了口气，克莱恩收回视线，看向宴会的最前方，有些愕然的发现那位被众星拱月的埃德萨克王子不知去了何处。

　　什么时候？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只在宴客大厅的休息区看到了身边站着两位侍女的特莉丝，以及那位面容严肃的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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