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不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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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鹰眸凝寒月如钩,凄冷地悬于枯枝之上,将苍白的光,吝啬地洒向苍茫北地。
风掠过,荒芜的田埂与焦黑的村落废墟,发出呜咽般的低啸。
卷起地上的骨粉与灰烬,送入漆黑的夜幕深处。
一支骑兵,如同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幽灵,沉默地行进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
人数不过三十余骑,战马瘦骨嶙峋,鼻息喷吐着疲惫的白雾。
马蹄包裹着粗麻布,落地无声,骑士们甲胄残破,兵刃卷口。
脸上覆盖着,混合了血污、尘泥与冰霜的硬壳。
唯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饿狼般绿莹莹的光。
这便是冉闵麾下,突围后的机动力量,曾经让胡虏闻风丧胆的黑狼骑精锐。
如今却像是,一群被剪断了羽毛、磨利了爪牙的饥鹰。
在凛冬的寒风中艰难盘旋,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维系生存的血肉。
队伍最前方,冉闵勒住坐下,同样瘦削却仍显神骏的战马“黑云”。
他未戴头盔,杂乱虬结的须发上,凝结着冰凌。
深邃的眼窝下,是化不开的疲惫,但那眼神依旧锐利。
如同两把淬火的寒刃,扫视着前方,黑暗的原野。
冰冷的横刀刀柄,与他掌心的老茧,几乎融为一体,散发着无形的煞气。
身侧一骑悄无声息地靠近,马上的骑士身形异常高大,即便在马上也微微佝偻着。
脸上覆盖着,冰冷的青铜狼首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眸子。
他是董狰,黑狼骑现任统领,匈奴狼骑的百夫长,羯赵灭族的幸存者。
他的坐骑“鬼面骓”,不安地刨动着蹄子。
这是一匹真正食人肉,长大的凶兽,此刻也显出了疲态。
“天王,”董狰的声音透过面具,沉闷而嘶哑,带着匈奴腔调。
“‘狼鬃探’回报,东南三十里,发现一个小型坞堡。”
“有炊烟,但……很稀疏。堡墙不高,似是汉人豪强自守,但旗号不明。”
冉闵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微微,抬起下巴。
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能从中,嗅到一丝粮食的味道。
他的目光投向东南方向,那里的夜空,似乎比别处,多了一点点浑浊的微光。
“赫连。”他低喝一声。
另一侧,一个几乎不像人形的身影,蠕动了一下。
赫连如刀贪狼卫,他骑在马上姿态怪异,仿佛脊柱无法挺直。
惨白的右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另一只正常的眼睛则紧闭着。
听到呼唤,他睁开那只正常的眼,瞳孔在黑暗中收缩。
“情况如何?”冉闵问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赫连如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破风箱在拉动。
他缓缓抬起右臂,那并非血肉之躯,而是嵌接着,狰狞狼王颌骨的恐怖造物。
此刻被厚厚的污秽绷带缠绕,但仍能想象,其下的森白利齿和恐怖咬合力。
“……血的味道,很淡。”他嘶哑地说,声音因脊柱改造的压迫,而断断续续。
“至少……三十人以上。有马……不多。
粮食……霉味很重,混杂着……草根和树皮的气味。”
他依靠的是狼颌骨对空气中微量气息的捕捉,以及那惨白狼瞳的微弱夜视增强。
这是人?还是兵器?周围的骑士们,早已习惯。
但每一次看到,赫连如刀动用这非人的能力,仍会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慕容恪的主力动向?”冉闵再问。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队伍中一个裹在宽大黑袍里的谋士墨离,号“无影先生”。
他脸上覆盖着,毫无表情的白色瓷质面具。
仅露的那只黑曜石假眼,在月光下流转着幽光。
“根据‘鬼车’最后传回的碎片信息,‘镜鉴台’的监控重点…”
“仍在邺城外围,和我们的旧有活动区域。”
“慕容恪亲率主力,仍在清剿我们可能藏身的山区。”
“此地偏远坞堡,非其眼下,关注重点。”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平直无波,带着一丝非人的冰冷。
“此为时间缝隙,稍纵即逝。”
冉闵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身后这些沉默的、如同枯槁雕像般的骑士。
每一张疲惫的面孔背后,都是无法言说的血仇,和仅存的一点求生之火。
邺城在等粮食,慕容昭在苦苦支撑,三万户军民,在死亡线上挣扎。
“堡中若是汉人……”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是负责文书记录的老书记,他曾经是个秀才,此刻瘦得脱了形。
冉闵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刺向他,那老书记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汉人?”冉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残酷的讥诮,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世道,还能躲在坞堡里,升起炊烟的‘汉人’,是谁的汉人?”
“是慕容燕的顺民?还是等着看我冉闵头颅,换赏钱的豪强?”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我们的父母妻女,在邺城里易子而食!”
“我们的同泽兄弟,倒在沿途每一寸土地上!”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杀回去!”
“才能让邺城活下去!才能让这华夏故土,不再沦为豺狼的猎场!”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个骑士的心上。
那一点点可怜的道德犹豫,瞬间被更强大的生存欲望,和复仇怒火所淹没。
“董狰!”“末将在!”
“带你的人,摸清坞堡暗哨、换岗时辰、寨门结构,一炷香内回报。”
“遵命!”董狰一拉鬼面骓,低吼一声。
十几名最精锐的黑狼骑斥候,如同融入暗影的恶狼,悄无声息地散入黑暗。
“赫连,你的‘狼噬骨’,需要开荤了。”赫连如刀发出一声,低沉压抑的咆哮。
那只正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右臂的绷带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焰姬。”队伍中,一个身披暗红色斗篷的身影微微一动,焚心卫焰姬。
她的体表覆盖着,特殊的火浣布,隐约可见其下凹凸不平的烧伤痕迹。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检查着,腰间那些鼓鼓囊囊的皮囊。
里面是她特制的磷粉、火油,以及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影骸。”最后,冉闵看向队伍最阴影处,那里仿佛空无一物。
但仔细看,能发现一个几乎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的轮廓,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无相卫影骸,冉闵同母异父的影子兄弟。
“准备好你的‘肉傀儡’,若有抵抗,我需要混乱。”
阴影中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骨骼摩擦的咔嗒声,算是回应。
冉闵安排完毕,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东南方向那点微光。
如同真正的饥鹰,锁定了地面上,一只微不足道,却可能维系生命的猎物。
第二幕:鹰掠食
一炷香后,董狰返回,声音依旧沉闷:“天王,查清了。”
“堡主姓李,自称晋朝遗民,墙矮壕浅,守备松懈,约五十护院。”
“有地窖,应是存粮处。东南角有个狗洞,已被雪半埋,可潜入。”
“内应呢?”墨离突然开口,将面具转向董狰。
董狰的狼首面具微微晃动:“尝试接触了,一个外围哨兵。”
“说是家中老母幼弟,皆死于燕兵之手。”
“愿做内应开门,但要粮食和一匹快马。”
“可信度?”冉闵问。“五分。”墨离冰冷地分析。
“可能是真心,也可能是诈降。概率各半。但无论真假,皆可利用。”
冉闵嘴角,扯起一个冷酷的弧度:“告诉他,准了。”
“让他子时三刻,开启东侧小门。”
命令下达,队伍再次陷入死寂的等待,子时将近,寒风更冽。
忽然,赫连如刀猛地抬起头,惨白的狼眼望向坞堡方向,低吼:“不对……”
“血味变了……多了很多人!刚到的!有铁器和……慕容部的马膻味!”
几乎同时,坞堡内隐隐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是兵器碰撞和怒吼声!
“陷阱!”董狰低吼,冉闵眼中寒光暴涨,没有丝毫犹豫。
“强攻!东门!赫连,破门!焰姬,阻敌!影骸,制造混乱!”
“”其他人,随我杀进去,直取地窖!”“吼!”压抑已久的杀意,瞬间爆发。
赫连如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扯掉右臂绷带!
那狰狞的、镶嵌着狼王颌骨的金属,与骨骼混合的恐怖义肢,暴露在空气中。
他猛地一夹马腹,率先冲出!
战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狂暴,发出刺耳嘶鸣,速度奇快!
坞堡墙上,此刻也亮起火把,人影憧憧,箭矢稀稀拉拉地射下。
显然埋伏的燕军,也刚被那内应的突然反水,打乱了阵脚。
赫连如刀无视箭矢,直冲东门,那木门显然被加固过。
但他那恐怖的狼王右臂猛地探出,利齿般的金属骨爪,狠狠凿入木门缝隙!
“嘎吱——轰!”令人牙酸的木材碎裂声响起。
整个门板被他以非人的巨力,硬生生扯碎了一大块!
他顺势将手臂探入,狼颌开合,里面传来守军的惨叫和骨骼碎裂声!
“焚尽他们!”冉闵怒吼,焰姬策马上前,双手挥洒。
无数磷粉混合着特制火油泼洒而出,遇风即燃,瞬间在堡墙下形成一道熊熊火墙。
暂时阻隔了,墙上射下的箭矢和可能冲出的援兵。
她的火浣布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面具下的眼神冰冷如霜。
就在此时,堡内突然传来,更大的混乱!
一些原本正在抵抗的护院,和刚刚出现的燕军。
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开始攻击身边的同伴!
动作僵硬却狠辣,眼中一片浑浊,正是影骸的“肉傀儡”术发动了!
他不知何时已潜入阴影,用自身抽出的肋骨为丝,操控了百米内的尸体或心志不坚者。
“杀!”冉闵一马当先,挥舞横刀,从赫连如刀破开的缺口,冲入坞堡!
黑狼骑与乞活军老兵,如同决堤洪水,汹涌而入。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堡内确实埋伏了,几十名慕容燕国的精锐游骑。
他们本以为,是一次轻松的守株待兔。
却没料到猎物如此凶悍,更没料到内部突然出现的混乱。
冉闵如同战神降世,尽管疲惫,横刀依旧所向披靡。
每一刀,都带着积郁的愤懑和求生的渴望,将拦路的燕兵连人带甲劈开。
董狰紧随其后,青铜狼首面具下,发出沉闷的吼声。
手中长矛每一次刺出,都必然带起一盆血雨。
赫连如刀更是彻底化身杀戮机器,狼王右臂挥舞间,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他甚至偶尔会,抓住一个敌人,直接用狼颌咬合。
那恐怖的三吨咬合力,瞬间将头颅乃至上半身咬得粉碎,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他身上。
他竟发出满足的嗬嗬声,那半溃烂的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一些活力。
焰姬在后方,不断投掷着火油罐和磷粉袋。
点燃房屋、草料堆,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恐惧。
影骸则如同鬼魅,不停地在阴影中穿梭。
不断将新的尸体,转化为短暂的“肉傀儡”,打乱燕军的阵型。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更是一场为了生存,不计代价的掠夺。
第三幕:血腥酬
战斗很快结束,燕军游骑全灭,坞堡私兵非死即降。
冉闵毫不停留,直扑地窖,地窖大门被赫连如刀轻易撕开。
里面确实有粮食,但情况并不乐观,大多是陈旧的粟米。
不少已经发霉变质,夹杂着大量的糠麸和草籽。
还有几十袋豆料,以及一些风干的、看不出原本形状的肉干,数量远低于预期。
“搜!刮地三尺!”冉闵的声音,没有一丝喜悦。
兵士们疯狂地翻找着,终于在窖底,又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夹层。
里面藏着的才是好东西,几十袋精米,一些腊肉,甚至还有几坛酒和一小箱粗盐。
“天王!这里!”一个士兵,兴奋地喊道。
冉闵走过去,看了一眼,眼神依旧冰冷,这些对于邺城而言,仍是杯水车薪。
“把所有能吃的,全部装车!陈米也要!霉变的筛一筛!”他下令。
堡内的幸存者,主要是些妇孺和老弱病残。
被集中到院子中间,瑟瑟发抖地看着这群,比燕兵还要凶神恶煞的“官军”。
那个试图做内应的哨兵,被带了过来,他浑身是血。
一条胳膊断了,脸上却带着,癫狂的笑。
“天王……我做到了……我开了门……粮食,马……”
冉闵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你是条汉子。”
哨兵笑容更盛,但下一刻,冉闵的刀光一闪。
哨兵的人头飞起,脸上还凝固着笑容,鲜血喷溅如泉。
“但你看到了,我们如何杀人,知道了我们的虚实。”
冉闵收刀入鞘,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不能留你。”
院子里的俘虏们,发出惊恐的啜泣。
墨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冉闵身边,将面具转向那些俘虏。
“天王,这些人如何处理?留下是隐患,慕容恪的追兵很快会到。”
冉闵的目光,扫过那些绝望的面孔,有老人,有孩子。
他的手,紧紧握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赫连如刀蹒跚着走过来,惨白的狼眼,盯着那些俘虏。
喉咙里发出,含义不明的嗬嗬声,染血的狼颌右臂微微抬起。
另一边,焰姬默默掏出了,一个更大的皮囊。
里面是她最致命的“焦土咒”药剂,足以将整个坞堡和里面所有活物,化为灰烬。
她的目光,投向冉闵,等待命令。
阴影中的影骸,似乎也调整着姿态,准备进行更大范围的“操控”。
董狰则指挥着士兵们加快搬运粮食,对这边漠不关心,仿佛只是一项必要的流程。
空气仿佛凝固了,生存的残酷,像一把冰冷的锉刀,打磨着最后一点人性的微光。
冉闵闭上眼睛,片刻后猛地睁开,眼中已是一片骇人的死寂。
“粮食带走。人……”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不留。”
说完,他转身走向,刚刚汇集起来的粮车,不再回头。
身后,短暂的、绝望的哭嚎和惨叫响起,很快又被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所掩盖。
赫连如刀的狼噬骨撕咬声,焰姬火油泼洒的流淌声。
以及兵刃砍劈的闷响,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当冉闵的队伍,拉着寥寥十余辆粮车,以及新补充的几十匹战马离开时。
身后的坞堡,已陷入一片火海,如同黑暗大地上,一块灼痛的伤疤。
没有欢呼,没有喜悦。每个骑兵的脸上,都只有麻木和更深的疲惫。
他们得到了些许粮食,代价是良知的又一次沉沦,和更多迫近的追杀。
腰间的干粮袋里,或许多了一块硬邦邦的肉干,但那味道,无人想去深究。
第四幕:鹰之唳
队伍再次隐入黑暗,向着下一个,可能的猎物点移动。
速度必须更快,身后的火光和浓烟,就是最好的指路明灯。
冉闵骑在黑云上,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
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我们还剩多少人?”
紧跟在他侧后方的董狰,沉默了一下,低沉地回答。
“突袭前,三十七骑。刚才折了十一个,重伤四个……已处置。”
冉闵没有再问,那四个重伤员,在转移前,会被给予一个“痛快”。
这是乞活天军,不成文的规矩,也是乱世中,最无奈的“仁慈”。
墨离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粮食仅够邺城三日稀粥,而我们返回邺城之路,已被慕容恪的重兵层层封锁。”
“下一个目标,必须更大,但也更危险。”
赫连如刀在马上摇晃了一下,他的半身溃烂处,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又出现问题。
渗出黄浊的脓水,散发着恶臭,他嘶哑地低语:“需要……更多的血……”
焰姬擦拭着双手,手指因为长期接触磷粉和毒物,而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
影骸依旧隐藏在阴影中,仿佛不存在。
这支队伍,就像是由痛苦、仇恨、疯狂和绝望,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怪物。
在毁灭他人与被毁灭的边缘,疯狂舞蹈。
忽然,一名负责断后的黑狼骑斥候疾驰而来,声音带着急促。
“天王!西南方向,发现大队骑兵火把!距离十里左右!”
“看动向,是朝着刚才坞堡火光来的!速度很快!”
慕容恪的追兵来了!比预想的更快!
冉闵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嗜血的战意。
“来得正好!”他猛地调转马头,“董狰!带你的人,护卫粮车先行!”
“赫连、焰姬、影骸随我!我们去会会,这位燕国战神麾下的猎犬!”
“让这群胡狗知道,”冉闵的声音,如同冰原上炸响的雷霆。
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决绝,“饥鹰掠食,亦能啄瞎猎人的眼!”
他再次举起,那柄饮血无数的横刀,刀锋指向西南方,那逐渐清晰的火把长龙。
“乞活天军——”残余的骑士们,爆发出压抑的怒吼。
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冲动:“向死而生!”
饥饿的鹰群,迎着猎人的围网,发出了凄厉而决绝的长唳。
准备进行下一场,更加惨烈的搏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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