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老管家的饭碗

　　爱丽丝想打猎吗？

　　不，她不想。

　　眼见着孽蜥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爱丽丝失望叹气，摇头表示不去。

　　孽蜥“哦”了一声，跨过窗户，化身为飞天巨蜥，一跃十几米，走了。

　　爱丽丝不知道，会把她和奥尔菲斯放一块，并不是孽蜥单纯的图省事。

　　而是他进化时窥见的那些“过去”，让孽蜥自然而然的认为这真的没什么。

　　别说只是因为暂时的休息而躺一张床了，就算孽蜥无意间撞见了其他事，他也只会当做没看见的离开，顺便帮忙关好门。

　　多大点事啊，没有什么，能超过“一体”这个概念了。

　　孽蜥后腿一蹬去狩猎他要的高质量口粮了，不担心留下来的三人会不会被庄园的人事后算账。

　　实际上，当三人下楼，前往厨房自己动手时，他们也被幸存者暗中观察。

　　在发现孽蜥不见后，剩下的工作人员试探着堵住厨房的门，与爱丽丝等人大眼瞪小眼。

　　“第一点，孽蜥先生没有抛弃我们，只是暂时离开，马上就回来。”

　　示意戚十一不用急着动手，爱丽丝淡定道，

　　“第二点，你们可以派人上二楼看一眼，我们昨晚仅在二楼休息，完全没有趁机破坏，大肆制造更严重的后果。我们的回击足够克制了，希望贵方……”

　　不要不识好歹。

　　当然，爱丽丝咽下了这句略显挑衅的话，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习惯较为温柔的对待身边的人与事。

　　说到这里就够了，她昨晚看的清楚，在孽蜥大闹庄园，见谁揍谁的时候，除了巴尔克和班恩，律师与雕刻家查无此人，始终没有露面。

　　好歹连老管家都鼓足勇气摆了架势，只是被巴尔克挥退了。

　　而让班恩暴怒到与孽蜥拼到底的原因，也是因为孽蜥坚持要闯主卧。

　　假设孽蜥只是想离开，班恩拦不住就拦不住，不至于打到力竭昏迷。

　　佣人们互相看着，不敢说话。

　　“你们都下去吧，去整理统计需要修缮的装潢，要更换的家具也做好记录，晚点交到我这里来。”

　　老管家的声音在佣人身后响起，宛如天籁。

　　人群忙不迭散去，露出老管家那张疲惫憔悴的脸。

　　他定定盯着爱丽丝等人，扫视着周围环境。

　　在这一刻，老管家妥协了，但他没有低头，只是维持着礼仪标准，客气道：

　　“我想昨晚可能有一些误会，诸位客人对庄园造成了相当严重的破坏，我谨代表主人提出一次警告。”

　　“鉴于客人们没有作出伤害主家的逾越行为，我等不胜感激，也愿意继续为客人们提供些许服务。”

　　老管家的语气严厉起来，

　　“此等行为仅为点到为止的互相尊敬，而非原谅客人们之前的不敬。”

　　戚十一目光不善，不理解老管家这种颠倒黑白的话语，强调——

　　“是你们先动手的，而且你们打输了。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的什么服务，更不用你来原谅。”

　　老管家表情没有变化，只盯着戚十一，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好了，戚，各退一步对彼此都好。”

　　熟知贵族秘事的爱丽丝立刻出言阻止戚十一继续挑衅老管家。

　　管家这个职位，在贵族庄园里非常重要，其地位特殊，不仅仅是管理仆人，统筹庄园日常事务。

　　管家的言行举止，与其背后的主人深度绑定，是贵族家庭形象的无声代言人。

　　除了最关键的绝对忠诚与谨慎的要求，专业素养，礼仪，仪容打扮，皆不容有失。

　　所以老管家不肯示弱，说出类似庄园功能近乎瘫痪，佣人们心生胆怯的自贬话语。

　　以爱丽丝没伤害奥尔菲斯为原因，表示双方可以暂时的相安无事，已经是老管家能做到的极限了。

　　如果戚十一必须分个明白，那管家退无可退，只能挺身扞卫主家的荣耀与名誉尊严了。

　　最终结果无论如何，老管家都会因为公开场合下的严重工作失误而主动的，或者被动的隐秘离职。

　　一名管家离开贵族宅邸可不常见，等待他的将会是全行业的抵制，他很难再被一个贵族托以信任与高额年薪了。

　　无论站在谁的角度，爱丽丝都不觉得老管家该为这场庄园实验付出最大的代价，一把年纪了还要背上污名，丢了工作流落街头。

　　“戚，你听我说……”

　　爱丽丝拉了拉不服气的戚十一，低声耳语了几句，简单介绍了一下贵族管家的职责与最大的忌讳。

　　本来怒气冲冲的戚十一闻言一怔，瞥眼面色不变的老管家，“哼”了一声，没说话了。

　　戚十一善恶分明，但不愿意用自己的刚正去为难一位老人。

　　安抚好戚十一，爱丽丝注意到老管家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松懈下来，便礼貌冲老管家笑了笑。

　　各退一步的好处，换来了一顿不需要自己动手的丰盛早餐。

　　在确认完奥尔菲斯的状态依旧后，老管家信守诺言，指挥着佣人们快速投入工作中。

　　打归打，杀归杀，一夜过去，只要没侮辱对方，两边就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尝一杯热茶，切一份烤制均匀的美味肉排。

　　涉及名誉尊严这种面子货的冲突需要严格按照规则遵守，甚至不死不休。但利益与地位的趋近，让天大的事都被弹性处理，此即“贵族精神”。

　　别说戚十一了，伊莱都有点不习惯这套规则。

　　“吃吧，没事的。”

　　爱丽丝随口道，

　　“我之前听爸爸说过，曾爆发过激烈争吵，差点走到名誉决斗的公爵大人和伯爵大人，都会在国王的命令下共进晚餐，就差当众来个热情至极的拥抱了。”

　　贵族就是这样，只要表面光鲜就好。关起门来，优雅的跪下也不是不行。

　　狩猎归来的孽蜥看到他们居然吃上热乎的早饭了，当即就把自己的那些食物扔给老管家，让他帮忙加工一下。

　　孽蜥的口味虽然变得有些生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真的像野兽般茹毛饮血。

　　老管家留有客人们的饮食习惯。不久后，佣人就给孽蜥端上来了一盘微微煎过的酱汁牛排，让他相当满意。

　　早饭时间结束，爱丽丝婉拒了老管家备下的车马服务，彬彬有礼的和庄园众人告别。

　　老管家按礼节回以挽留之意，爱丽丝表示了不得不离开的惋惜。

　　一时之间，场面和谐无比，和谐的有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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