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二十年

　　“说！”狂死郎大吼。

　　锦卫门此刻被狂死郎吓到了，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没错！那些报纸上面的事情的确是真的！”

　　锦卫门强调道：“但在下是借，是借粮！”

　　“在下打着我光月一族的旗号去借粮……”

　　锦卫门怒吼道：“他们却有粮不借！”

　　“若他们忠于御田大人，自然肯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锦卫门理所当然道：“若是如此，在下也不会要他们的粮食。”

　　“哈哈哈！”

　　狂死郎忽然笑了，笑得凄惨。

　　他手揪着锦卫门的脖子：“他们哪有粮，你告诉我他们哪有粮？！”

　　他的手不断用力！

　　此刻，他非常想跟锦卫门彻底撕破脸皮，但理智又极力遏制他的这股冲动。

　　“怎么没有！”

　　锦卫门面红耳赤，双手不断扒拉着自己的脖子。

　　他闷着声音：“每家每户……在下都从他们手中拿到不少粮食。”

　　“他们有粮不借，他们——”

　　“那是他们的救命粮！！”

　　狂死郎的手再度用力，隐隐约约能听见锦卫门喉骨摩擦的声音。

　　“那是我赈济给他们的粮食，是日和大人宁愿饿肚子也要省下来的粮食！”

　　“他们凭什么要借？他们借出去他们就会饿死！”

　　“什，什么？”

　　锦卫门一时呆住，万万没想到那群刁民的粮食是他们自己人送出去的！

　　为什么？

　　为什么传次郎（狂死郎）要给那些外人食物？

　　狂死郎不知道锦卫门脑中在想什么，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真特么讽刺啊！

　　真就和卡姆说的一分不差……自己前脚赈济出去的粮食，后脚就被锦卫门抢走了。

　　他脑中忽然想起卡姆手中的那枚银币！

　　他难以想象，受害者当时会有多么绝望。

　　一想到这些，他就想杀人，杀人！

　　狂死郎强压下心头的怒气，低声吩咐道：“锦卫门，你给我把那些粮食还回去……现在送还来得及。”

　　“不行！”

　　锦卫门死死瞪着狂死郎，实在不明白狂死郎为什么还要把食物还给那些外人！

　　他大声吼了出来，觉得传次郎变心了。

　　“外人？”

　　狂死郎怒极反笑：“他们是和之国的子民，他们是御田大人的子民！”

　　“不是！！”

　　锦卫门歇斯底里地大吼：“他们不忠诚御田大人，根本就不是御田大人的子民！也不配称是和之国的子民！”

　　“传次郎，你还记得吧？”

　　“当初吾等困难的时候，我们也找过不少人借粮……”

　　“那时他们宁愿饿肚子，也愿意帮助我等渡过难关——那些人，才是御田大人的子民！”

　　“那是多久的事了？”

　　狂死郎打断锦卫门的话，突然问了一句。

　　“白痴，当然是半年多前啊！”

　　锦卫门大吼，不明白传次郎为什么这种事情都能忘记。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巷子，锦卫门的整个身体如同炮弹一般被扇飞出去。

　　场上顿时寂静无声。

　　“锦卫门，你错了……”

　　狂死郎深呼吸口气，声音变得平静许多。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

　　“御田大人也已经死了二十年。”

　　“哈哈哈！！”

　　他再度笑了起来。

　　他忽然明白，锦卫门为何会如此。

　　二十年的时间跨度，锦卫门还停留在以前环境中……还停留在御田只死了半年的观念中。

　　可……

　　二十年的时间，有人出生的时候御田便已经死了；有人直到死亡，也从未听过御田的故事。

　　时间，能冲淡一切！

　　想通这点后，他忽然没那么生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失望。

　　“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借粮给我们，他们也不过是丰盛的一日三顿变成没那么丰盛的一日三顿。”

　　“他们借粮给吾等，是希望那时候的御田大人能拿起武器讨伐凯多大蛇，而不是一直在那街头跳舞！”

　　“传次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锦卫门一听这话顿时炸毛：“难道你这是在怨恨御田大人吗？”

　　“御田大人那样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

　　狂死郎不答。

　　后知后觉，二十年的时间，其实他也实在想不通那时候御田为什么不去战斗！

　　为什么非要等凯多大蛇做大做强之后再去……

　　只是作为御田的家臣，他不能这样去想！

　　但他知道……和之国不少人都会这样想！

　　他也断绝不了这样的想法，因为的确是御田大人先辜负的他们！

　　二十年的苦难，明明可以避免……

　　“唉，”

　　他叹息一声再次重复道：“锦卫门，把粮食送回去……我们不需要那些粮食。”

　　“不可能！”

　　锦卫门态度坚决：“那些是吾等讨伐大蛇凯多的粮食！”

　　“……”

　　狂死郎不答。

　　他转身，走到小巷子里的一处角落，扛出来一袋东西。

　　“啪嗒！”

　　借助月光，能清晰地看见那是一袋米粒圆润饱满的大米！

　　狂死郎轻车熟路！

　　又从里一个小角落扛出一袋粮食。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便扛出来五袋满满当当的粮食。

　　“这些……”

　　锦卫门瞳孔疯狂颤抖，不明白这些粮食是哪来的。

　　“这条巷子，基本上每个角落都藏有一袋粮食！这里是我的地盘，所有粮食也不可能被盗走。”

　　“讨伐大蛇凯多的军费钱粮，我一早就准备好了！”

　　他苦笑着回忆道：“前段时间，日和大人还哭着求我，希望我能暂用这里囤积的军粮赈济外面的百姓，被我拒绝了。”

　　“因为我无法确定，你们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到！”

　　“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

　　“锦卫门！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什么也没有准备？”

　　狂死郎叹息一声开口，像是解释，又像是诉苦。

　　他继续开口：“去鬼岛的船只，有阿修罗童子准备。”

　　“至于武器？武器不是问题……”

　　“位于铃后的坟冢，有不少武器！”

　　“虽然对死者有点不礼貌，但我想他们也愿意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

　　狂死郎声音哽咽：“锦卫门，我其实很想砍了你！”

　　“现在的你，也绝不是在下的对手！”

　　他缓缓拔出腰间长刀，在刀身上轻轻抚摸，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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