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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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罗罗感觉一觉醒来，百鬼丸的心情非常不错，完全没有几天前因为醍醐国的事而心不在焉了。“收养吧……”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百鬼丸停下了脚步，一旁的多罗罗疑惑:“怎么了？”
“收养吧！”
百鬼丸转身向后看去:“多罗罗，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有啊……”多罗罗也四处打量了起来:“这里荒郊野岭的，哪里有什么女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眼前有一个长相怪异，身着破烂的女妖怪，身后还跟着一个身躯庞大，额头突出一块的妖怪。
“啊！”多罗罗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躲到百鬼丸身后:“有妖怪！”
百鬼丸发现对方的灵魂很干净，收起了铲除他们的念头。
前面那个妖怪的身形逐渐消失:“拜托了……”
“消失了！”多罗罗从百鬼丸的身后走了出来:“什么嘛？姐，那俩个到底是啥玩意儿？”
“嗯……不是鬼神，也没做过坏事。”
那个身形巨大的妖怪发出孩子的声音，伸开双手，向多罗罗走了过来:“饭饭，吃饭饭。抱抱！抱抱！”
多罗罗被他扑了个正着:“好重，要被压死了！”
“抱抱……”
百鬼丸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多罗罗相当受孩子们的欢迎嘛。”
“姐……快救我出来……”
百鬼丸看向那个妖怪:“可以把她放下来吗？”
“抱抱！抱抱！”
百鬼丸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多罗罗挣扎不开，只能任由对方把她抱了起来:“真是的，你这明明是把我吊起来了……”
于是百鬼丸在前面带路，妖怪带着多罗罗在后面跟着。
顺着山路走，尽头是一座破败的寺庙。
山门剩两截木炭似的立柱，歪歪斜斜地撑着半片卷刃的瓦檐；门槛被烧得深陷，灰烬里嵌着几枚铜铆钉。
“姐，是座寺庙啊。”
“嗯，”百鬼丸点了点头:“我们进去看看，可以的话今晚就歇在这里。”
正殿的屋顶整个塌落，木梁尽成扭曲的焦炭。
“里面都被烧焦了……”多罗罗叹了口气:“但至少还能抵挡一下夜露的吧。”
百鬼丸觉察到了刚才那个女妖怪的灵魂气息，向后院走去。
那个妖怪站在一处屋檐后，手指着下面的土地，示意百鬼丸过来看看。
百鬼丸刚一走近，那个妖怪瞬间消失不见了。她蹲了下来，用手指捻了一下土地，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姐，”多罗罗跟在她身后:“那是什么？”
“好像是油，”百鬼丸把食指送到多罗罗面前:“这里起火的原因会是这个吗？”
多罗罗皱了皱眉头:“难道是有人故意放火？”
“吃饭饭，吃饭饭！”刚才的妖怪又冲过来把多罗罗抱了起来:“饭饭！”
“我说你啊，”多罗罗无可奈何:“心脏差点被你吓到停止！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啊。”
“饭饭。”
“话说你到底是吃什么活下来的？我们已经饿扁了，根本没有妖怪吃的食物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妖怪:“难道你的食物是……”
“饭饭，吃饭饭！”
多罗罗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她拼命挣扎着:“住手，不要吃我！我一点也不好吃！姐，快来救救我！”
百鬼丸刚想想拉她一把，一阵脚步声传来，那个妖怪消失了，多罗罗掉到了地上。
“哎呦——好疼——”
“居然有旅人会来这里，也是有口味奇特的人。”
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相貌平平，唯一出众的是他的眼睛，像鱼目一般向外突出。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里晚上很危险，这里有妖怪出没。”
“妖怪？”多罗罗小声吐槽道:“刚才还在呢……”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束白色小雏菊，把花放到破败的房屋上，双手合十，闭眼三秒:“要是不嫌弃，请来我府上吧。眼睁睁地看着来到我村庄里的旅人被咬死，我也于心不忍。”
他说话时面无表情，眼睛却睁得很大，看起来有些渗人，多罗罗躲到百鬼丸身后:“姐……”
“我是这附近的乡绅，名叫鲭目。”男人转身带路:“给我讲讲你们旅途中的趣闻吧。”
百鬼丸看了他两秒，点了点头:“麻烦您了，鲭目大人。”
“姐，”多罗罗有些不安，她小声地问:“他真的不是妖怪吧？”
“不是，”百鬼丸摇头:“但他也有股气味。”
灵魂称不上完全干净，上面沾染了一层血色。
三人在夜色完全落幕前，到达了一处村庄。
村民见到他都扬起笑容:“晚上好，鲭目大人！”
“您在夜巡吗？还是这么有精神呢！”
“没事，”鲭目的态度十分和善:“亲手保护自己的村子是应该的。”
“多亏了鲭目大人，我们的生活也很安泰。”
“看起来，他是个好人啊，”多罗罗自言自语道:“说起来，那家伙跑哪里去了？”
鲭目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府邸:“这里就是我的住所。来吧，别客气，请进。”
朱漆大门外一对石狮静卧，推门入院，青砖墁地，两侧海棠、玉兰交枝成荫。前厅五开间，后院有太湖石叠山，一泓池水环廊。
鲭目特意开始了晚宴，不仅饭菜丰盛，还有舞姬和歌姬表演。
多罗罗不把任何精力放在表演上，专心致志地吃饭。
百鬼丸相对收敛了许多，她没吃几口就停下了碗筷。
“乡下地方的粗茶淡饭，”鲭目端起一碗酒:“不知是否合胃口？”
“再来一碗！”多罗罗把空碗递给旁边的女仆:“我要超大碗！谢啦！大叔，你可真是个好人。居然给我们这两个陌生人准备这么丰盛的饭菜。”
“我喜欢听旅人说旅途中的趣闻，”鲭目面前没有任何饭菜，他微微点头:“因为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是吗？”多罗罗想了一下:“但这附近也是有一些趣闻呢，比如那个火灾遗迹里有妖怪出没……”
音乐突然停了，舞姬们也僵硬地停下了舞步，鲭目手一顿，有些许酒洒了出来。
多罗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鲭目挥了挥手，周围的人都散了下去。
“这可不是一个好故事，”鲭目把手里的酒放下:“那边曾经是一座尼姑庵，住持从近邻的村庄里收养了不少孤儿。”
“她把那群孩子当牛做马来使唤，谁敢不听话就立刻挨一顿毒打。过了几年之后，她就把那些孩子卖了。”
“有可能是遭了天谴吧。有一晚，一道雷光落到了本堂，引起了火灾，寺庙瞬间陷入了火海，住持和孩子们全部都被烧死了。”
“怎么会？”多罗罗面露不忍:“这也太惨了，就连孩子们也被烧死了？”
“要是我们早点出手解救那些孩子就好了，”鲭目叹了一口气:“虽然已为时已晚，但我偶尔也会去那里烧烧香。”
百鬼丸突然开口:“那妖怪呢？”
“是那个主持落得的下场，她应该是没法往生吧。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吃掉过路人。”
“太好了，”多罗罗捧场道:“我们差点就被吃掉了，还多亏了这个大叔呢。”
鲭目微微点头:“这就好。”
他站起身:“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我这留宿一宿吧。”
百鬼丸也起身，向他道谢:“有劳您了，鲭目大人。”
“举手之劳，”鲭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请明天给我讲一些你们旅途的趣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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