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月儿高(复名、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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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嬿婉执掌权柄,治理满汉,未尝因旧日剃发易服之痛,以权辱满。然时移世易,数年来,汉风渐盛,光复衣冠、重振礼乐之气日涨,没落之满人遂亦渐行投合之举,或习汉文、服汉饰、循汉礼,以适时潮。此不仅容颜服饰之变,实为汉家百年屈辱终得昭雪,文明根脉再续,尊严重归于天下的象征。魏嬿婉为复皇太后旧姓,复其汉族本宗‘甄’氏,颇费周章。朝中诸臣多持异议,皆谓皇太后昔年抬旗赐姓钮祜禄氏,乃雍正皇帝钦定,名份早定,体制攸关。魏嬿婉虽为新朝之帝,亦当恪守前朝成例,尊重旧制,方不致引天下物议、失百官之心,动摇朝廷体统。此事经数月廷议往复,群臣争执不下,或奏疏谏阻,或面折廷争,纷扰不休。
然魏嬿婉意决志坚,从容谕众:“昔者满汉殊途,姓氏有别,乃时势使然。今四海混一,汉祚既兴,衣冠礼乐皆复华夏正统。皇太后虽曾蒙世宗宪皇帝赐姓,究其本心,岂忘中原之根、汉家之血?且皇太后为天下母仪、朕之长辈,更当以孝礼相待。从其本愿,复其旧姓,正所以彰其尊、顺其意,安可谓悖制失礼?”如是执理明情、辞义恳切,终以一己之断,力排众议,颁旨定案,遂成定局。
这一日,窗外正值春暖,桃李芳菲,柳丝垂金,几只新燕掠过琉璃瓦檐,衔来远处花香。甄嬛终是得以下旨,迎请本家父母灵位入宫奉安。
殿内早已铺设祭案,银烛高烧,烛影摇红,与时果清醑一一罗列,映照得满室肃穆而又透着几分春日的温软。那灵牌以檀木为质,朱砂深刻‘甄氏考妣’四字,笔力遒劲,在烛光中灼灼生辉,犹如心血浸染。微风自槛外拂入,携来一二落英,悄然点缀案前。
忽闻环佩轻响,帘外徐徐步入一位妇人,正是其妹玉娆。但见她身着淡青色素绣缠枝莲纹的锦缎命妇常服,云髻斜绾,簪一支白玉嵌珠如意簪,并几点翠钿相衬。通身气度较之昔年闺中,更添了十分的沉稳从容。虽眼角已染些许风霜细纹,那一双眸子却仍如秋水般澄澈,此刻分明含着笑意,才跨过门槛,竟不由自主落下泪来。
甄嬛见状急迎上前,未及开言,姊妹二人早已执手相看,哽咽难言,终是相拥在一处,泪湿罗衣。
玉娆紧紧拥住姐姐:“姐姐……这些年来,妹妹无一日不念及爹娘清誉,无一时不惦记姐姐安危……”
甄嬛闻之,心酸难忍,抚其背含泪道:“痴儿,何必再说这些伤心话。如今总算天地见怜,使我们骨肉能正大光明的重逢。从今往后,姐姐必定护你周全,再不教你受这般分离之苦。”
遂执玉娆之手同至灵前,亲自拈香奠酒,口中喃喃祝祷:“父亲、母亲在天之灵可见?女儿不孝,累二亲蒙羞多年。今幸得雪沉冤,复我甄门清白……”
玉娆随之叩首,深深一叹:“如今咱们一家团圆,父母在天之灵,也该含笑了。”
窗外莺声乍啭,穿帘而入。
甄嬛徐徐起身,执玉娆之手细观其面,轻声道:“妹妹出落得越发像母亲了。”玉娆垂首拭泪,唇边浮起浅浅笑意,一如当年闺中弱质,犹带三分稚气。
魏嬿婉退朝后特至慈宁宫请安。
甄嬛人逢喜事,眉目间恍若春山含笑,虽年岁已长,反倒神采奕奕,较往日更见风韵精神。她身着一袭绛紫色绣缠枝牡丹纹常服,云鬓轻绾,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手执书卷闲览。
忽闻脚步声渐近,抬首见是魏嬿婉款款而来,不觉眼中漾出慈蔼笑意,竟亲自起身迎前,携了她的手引至身旁坐下。温然含笑,慈声道:“好孩子,难为你始终这般记挂哀家,朝议方毕,便特地过来问安。此番恢复哀家汉家旧姓之议,你办理得极为妥帖,深得吾心。当真不枉哀家平日疼你一场!”
魏嬿婉含笑回握住甄嬛的手,眼底却凝着三分郑重,轻声道:“昔日若非皇太后一力扶持,朕亦难有今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原是应当的。”言毕,她忽敛衣起身,竟至甄嬛面前端然行一大礼。甄嬛微怔,忙欲搀扶:“陛下这是何故?有事但说无妨,何须如此大礼?”
魏嬿婉垂首更低,声渐沉凝:“朕此来,除问安之外,实另有一不情之请——所求之事,关乎前朝罪人,故不敢不郑重。”
甄嬛眸光微动,沉吟道:“陛下莫非是想为乌拉那拉氏请旨?如今你既承天命,自可宸衷独断,何须问于哀家?”
魏嬿婉仍保持躬身之姿,恳切陈词:“朕所求非为赦罪,而是正名。恳请太后允准,复其乌拉那拉氏·如懿之本名,还其‘青樱’旧称。名者,命之所系,礼之所存。昔年此名既由太后亲赐,今亦当由太后收回,方显天道昭彰、因果圆满。”
她略顿一顿,续道:“其人已逝,万事皆空。然其一生是非善恶、荣辱功过,皆该归于‘青樱’一身。此名既承其纯真本我,亦当负其毕生罪愆。如此,既全故人尊严,亦彰后世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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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闻言颔首,眼底浮起一片渺茫的旧影。她俯身轻扶魏嬿婉起身,叹道:“陛下的心意,哀家已然明了。昔年赐名‘如懿’之时,哀家心中实是存了对她姑母的怨怼。”
“‘如’者,似也、若也;‘懿’者,美德也。哀家取此二字,意在讽她虽表面承袭世家女子的懿范,实则终究难副其名,终究不过是‘仿佛有德’罢了。”
“如今细想,当年以名相讥,何尝不是落了下乘。究竟是一个‘怨’字蒙心,竟将前辈的恩怨,牵连到了小辈身上。”
遂轻轻一笑,眨眼间,穿透了数十载红尘烟雨。她缓缓摇首,玉簪上的珠穗随之轻颤:“再瞧如今,女子可立于朝堂参议政事,女主外而男主内之风渐盛。女子或具扛鼎之勇,或怀咏絮之才;男子反倒温良恭俭,德容兼备,竟与旧时颠倒了过来。复思及当年,六宫中人为了方寸恩宠,争得你死我活,姐妹相残,亲人反目……何等可怜,又何等可笑。原来世间枷锁,从来不在宫墙之高,而在人心之窄。”
魏嬿婉闻之,眸光幽邃,亦轻轻摇首:“皇太后不必如此自咎。那不是您的过错,亦非当年六宫众人的过错。”
她抬眼望向窗外重重宫阙,复见当年启祥宫之形容:“人心宽窄,原是随世道而变的。彼时女子困于深宫高墙之内,受礼教束缚,被剥夺自主之权,除却依附夫君外全无第二条生路。在那般境地下,姐妹相残、亲人反目,不过是求生之途中的不得已。”
“譬如困兽陷于牢笼,除却互相撕咬争食,又何来他法?如今世道渐开,女子可读书参政,可自立门户,方知从前种种挣扎,不过是时代铸就的悲剧罢。”
甄嬛浮起一丝释然的笑意,将远眺的目光徐徐收回,落定在魏嬿婉面容之上。她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膝上褶皱的宫裙,温声道:“仰赖陛下圣德昭彰,如今天下女子渐得舒展,哀家虽已暮年,竟也觉心境豁然。既是名正而言顺,理当还其本来。”
说罢,甄嬛转向身旁福珈,语气端凝:“取笔墨来。今日哀家便下旨复其本名,乌拉那拉氏之女,从此仍归‘青樱’二字。往事如烟,唯名不可轻侮,愿她来世得个清白自在之身。”
语毕,殿中寂然,唯见夕阳斜照,将帘影拉得悠长,旧日恩仇俱在此刻化作尘埃落定。
魏嬿婉捧着黄绫懿旨,缓缓行在宫墙夹道的长巷之中。天际晚霞如织锦般铺陈开来,映得朱墙碧瓦皆染上一层金红。宫道两旁铜鹤衔灯静静矗立,青石砖上拖出她纤长的身影,再不似往日那般瑟缩。
想当年,自长春宫转回启祥宫时,总私心盼这宫道再长些,再蜿蜒些才好。每至日暮,檐角阴影垂落如幕,幽幽暗暗之间,恍若有无数无依的幽魂潜行徘徊。而彼时在前头候她的金玉妍,眉目虽如画,心肠却较那暗里的幽魂更厉三分。她常常指尖攥紧衣襟,直攥得骨节泛白、指甲折损,唯有抱着一片死寂之心,才得勉强移步向前。
而今手捧懿旨,指尖虽觉绢帛微凉,心下却是一片澄明。魏嬿婉驻足凝望,归巢倦鸟掠过天际,羽翼沾着余晖,似点点金屑洒落云端。宫墙尽头,那轮红日正缓缓没入重峦,将云霭染作万千霞绮。
她的心前所未有地安宁。因为她知道,她的太阳,明日依旧会升起;千千万万女儿的太阳,亦将永耀山河,长明不晦。
远处乐坊忽起一曲《月儿高》,清音袅袅,荡入夜色。魏嬿婉步履愈见轻疾,心中如有波澜激荡,恨不能立时奔至高曦月面前,握住她的手告诉她:那一轮未曾得见的明月,今夜终于皎然可见——天地俱明,她看见了!她真的看见了!
喜欢嬿婉传:娘娘她只想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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