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争论

　　圣界特有的莹白光晕柔和地洒在雪影城高耸的廊柱与冰晶铺就的道路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而圣洁的气息。

　　然而此刻，城门口的气氛却陡然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听到北辰雪那句毫不退让的“不服气的话，大可出手一战”。

　　她身旁的音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轻轻拉住北辰雪的衣袖。

　　冰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担忧，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进一步激怒那位煞气腾腾的战神。

　　风耀果然猛地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他霍然转身，抬头，冰冷如实质的目光利箭般射向城墙上的北辰雪，那双饱经战火洗礼的眼眸中寒意凛冽。

　　他紧握的双拳发出轻微的骨节摩擦声，周身无形的杀气开始凝聚，仿佛下一瞬就会暴起出手，将那看似纤细的身影撕碎。

　　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看得火麟非，龙戬等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

　　生怕一点动静就会引爆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

　　泰垒甚至下意识地微微沉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然而，预想中的大战并未爆发。

　　风耀只是与北辰雪那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对视了数秒。

　　那眼神，让他莫名地想起另一个曾带给他无尽压迫感的身影……

　　他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周身凝聚的杀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转身继续朝着城内走去，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该死……’

　　风耀心中暗骂一声，那段不愿回忆的耻辱经历再次浮上心头。

　　那天，在雪影城后方的雪山上，他正带领着最精锐的白虎族士兵进行严酷的训练。

　　那个叫暗雅琴的女人就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

　　他刚开口呵斥其离开圣界军事重地，对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纤细的右手轻轻向下一压。

　　一股仿佛来自天地本身，无法抗拒的恐怖重力瞬间降临。

　　如同整个雪山都压在了他的脊梁上。

　　任凭他如何催动魂力，如何爆发怒吼，身为圣界战神的他，竟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和他麾下所有的精锐士兵，就像是被无形巨手按住的蝼蚁。

　　只能屈辱地被那股力量裹挟着，去听一场歌剧。

　　甚至还要亲手为那个女人搭建舞台，那是他风耀此生未曾有过的奇耻大辱！

　　而眼前这个银发少女，他曾听闻与暗雅琴关系匪浅，甚至同台演出。

　　虽然暗雅琴已死，但那份深植于心的恐惧与忌惮却未曾磨灭。

　　此刻不与北辰雪冲突，与其说是给对方面子，不如说是对那个已逝女人残留威势的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见风耀退去，众人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一行人各怀心思，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朝着雪影城中央那座最为宏伟，散发着柔和光辉的冰雪宫殿走去。

　　一路上的景致瑰丽奇幻，冰雕玉琢的建筑美轮美奂，但此刻谁也无心欣赏。

　　最终还是性格跳脱的火麟非按捺不住，凑近几步，对着风耀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喂，白毛，你到底是谁啊？实力强得也太离谱了吧？”

　　风耀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过脸，冷淡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我叫风耀。”

　　“什么？”

　　火麟非猛地瞪大眼睛，声音拔高了好几度，脸上写满了震惊。

　　“你就是圣界那个传说中从无败绩的战神风耀？”

　　“我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这实力……也太夸张了吧？”

　　他咂咂嘴，终于明白刚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点也不冤。

　　另一边，黄蔷薇也快步走到北辰雪身边。

　　压低了声音，问出了一连串憋在心里的话。

　　“北辰雪，你到底什么时候进入这个秘境的？”

　　“去年圣东大比的团队赛你突然缺席，是不是就因为已经进来了？”

　　“还有，大家都说这个秘境十死无生，你知道吗？”

　　“哦对了，之前血月剑仙也来了圣界，你…你有看见她吗？”

　　听到“血月剑仙”四个字，站在北辰雪另一侧的音眼神微动，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北辰雪用眼神制止了。

　　北辰雪面色平静，目光直视前方，用清冷的嗓音简短地回答。

　　“不久前才进的。”

　　“听说了。”

　　“血月剑仙确实在城中。”

　　她一一回答了黄蔷薇的问题，没有暴露自己就是本尊，但也并未完全否认。

　　音被北辰雪用眼神示意后，立刻会意，乖巧地闭上了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又闲聊了几句后，众人已然来到了那座巍峨的冰雪宫殿前。

　　巨大的宫门由不知名的透明晶石打造，散发着淡淡寒雾。

　　欣赏了一番宫殿的宏伟与精致后，几人跟着风耀迈步而入。

　　宫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穹顶高远，光线柔和。

　　就在众人穿过一条宽阔而寂静，两旁屹立着巨大冰晶石柱的走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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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如同阴影般的身影，鬼古，正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一根石柱的后方。

　　古井无波的眼神如同毒蛇，缓缓扫过走廊中的每一个人，仔细聆听着他们的每一句交谈。

　　只可惜，这隐秘的窥探，并未瞒过两位特殊的存在。

　　北辰雪的脑海中，响起了刘昂星带着一丝戏谑的提醒。

　　“呵呵，丫头，注意点。”

　　“走廊另一边柱子后面，还藏着个鬼鬼祟祟的老东西，气息掩藏得倒是不错，可惜瞒不过本座。”

　　几乎同时，天启者也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同样提醒道。

　　“呵，一个九阶巅峰境界的老东西。”

　　“尽管极力压制能量波动，但在我的感知下无所遁形。”

　　“啧，这圣界的水，看来比想象的要深啊。”

　　北辰雪心念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只是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根石柱的方向，将鬼古的窥探行为和那隐藏的九阶巅峰实力默默记在心中。

　　‘看来，这圣洁的表象之下，果然藏着不少秘密。’

　　‘或许，见到雪皇之后，能解开一些疑惑。’

　　穿过长长的回廊，众人终于进入了宫殿的主殿。

　　主殿更加恢弘，四周墙壁仿佛由万年寒冰直接雕琢而成，却并不显得寒冷刺骨。

　　雪皇，一位气质高贵圣洁，身穿华美白裙的女子，正端坐在大殿尽头的王座之上，神情温和而慈悲。

　　不远处，小胖墩苗条俊正好奇地东张西望，打量着殿内的一切。

　　“欢迎你们来到圣界，我是雪皇。”

　　看见风耀带着众人进来，雪皇温和开口，声音空灵悦耳。

　　“小胖墩，没想到你动作挺快，居然比我们还先到城里了啊。”

　　火麟非看到苗条俊，打了个招呼。

　　随即目光转向王座上的雪皇，打量了几眼，嘴贱的毛病又犯了，脱口而出。

　　“咦？你就是那个跟冥王一起被封印了万年的雪皇？”

　　“看起来…好像也很一般嘛。”

　　“放肆！”

　　风耀闻言顿时怒喝出声，冰冷的杀意再次锁定火麟非。

　　“再敢对雪皇不敬，我必不客气。”

　　“哼，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火麟非向来吃软不吃硬，梗着脖子回怼。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风耀的怒火，他不再多言，身形一闪，直接动手，砂锅大的拳头带着破空声就朝火麟非砸去。

　　“怕你不成。”

　　火麟非也被打出了火气，低吼一声，挥拳迎上。

　　嘭嘭嘭。

　　两人竟就在这庄严圣洁的主殿之内，当着雪皇的面，毫无花哨地以体术对轰起来。

　　拳脚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道道劲风四散吹拂。

　　这场战斗激烈而短暂。

　　风耀的攻势如同暴风雪般狂猛凌厉，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而火麟非则如同燃烧的火焰，虽处下风，却韧性十足，竟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硬生生支撑了三十秒。

　　他的体术在巨大的压力下，似乎又有了新的领悟和提升。

　　最终，风耀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踢突破了他的防御，狠狠踹在他的腹部。

　　“呃啊。”

　　火麟非痛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数米，重重砸落在龙戬和泰垒脚边，激起一小片冰尘。

　　“靠，再来！”

　　火麟非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抹去嘴角的一点血渍，战意熊熊地瞪着风耀。

　　风耀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和更强的战意，迈步上前，准备继续。

　　“住手。”

　　终于，王座上的雪皇再次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缓缓起身，走下王座，来到众人面前，目光首先看向风耀，带着一丝悲悯。

　　“风耀，万年时间过去，你内心的仇恨却越积越重。”

　　“这仇恨，迟早会将你自身也吞噬殆尽的。”

　　风耀身体一震，眼中的战火缓缓熄灭，他低下头，恭敬地应了一声。

　　“是，雪皇。”

　　然后默默退回到一旁。

　　随后，雪皇将目光转向北辰雪，火麟非等人，缓缓讲述了万年前与冥王的恩怨，以及他们一同被封印的过往。

　　并将几人如何通过“奇点”来到圣界的原因也坦然相告。

　　“原来如此，奇点，真是一个神奇的现象。”

　　火麟非摸着下巴，恍然大悟。

　　“既然冥王想要控制整个世界，奴役所有族群，那我们绝对不能够让他得逞！”

　　龙戬握紧拳头，语气坚定。

　　“没错，天瑜。”

　　火麟非立刻看向天瑜，眼神热切。

　　“和我们一起，继续对抗冥王吧，为了世界的平衡！”

　　然而，天瑜却缓缓摇了摇头，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挣扎与痛苦。

　　“不，我不会再回冥界，也不会再与你们一起去对抗我的父亲。”

　　“我既不愿背叛他，也不愿与你们为敌……”

　　“怎么会？”

　　火麟非难以置信地打断她。

　　“你不是已经弃暗投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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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你为什么最后要跟我们一起跳进异空间黑洞？”

　　对此，天瑜苦涩地道。

　　“我进入黑洞，并非选择站在你们一边，那只是我……我无法做出选择的选择。”

　　“我既无法帮助父亲与你们为敌，也无法帮助你们去对抗父亲。”

　　“进入那片永恒的虚无，或许是最好的逃避。”

　　“我只是没想到，黑洞的另一边，竟然是圣界。”

　　“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留在那片虚无里，那样，就看不到你们与我父亲的生死决战了…”

　　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绝望。

　　“荒谬！”

　　风耀闻言，忍不住再次出声呵斥，语气激愤。

　　“生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存在，而是为了燃烧。”

　　“燃烧才会有光亮，哪怕只有一瞬的光亮。”

　　“你明明拥有力量，可以阻止一场巨大的灾难，却偏偏选择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角落里旁观。”

　　“你明明有机会参与创建一个更纯洁美好的世界，却选择纵容邪恶肆虐。”

　　“这就是冥界之人的本性吗？”

　　天瑜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被误解的愤怒与维护父亲的倔强。

　　“你又懂什么？你凭什么断言我的父亲就是邪恶的？”

　　“你凭什么用你的标准来定义一切？”

　　“我的父亲他只是…太孤独了，从来没有人真正理解过他！”

　　“哈哈哈哈！”

　　风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的理念，本质上就是向恶，就是为自己趋向邪恶的深渊寻找借口。”

　　“冥王的那套弱肉强食的鬼话，不过是为他侵略，奴役他人的暴行，披上一件看似合理的虚伪外衣罢了。”

　　天瑜坚定地摇头，眼神毫不退让。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永远不会理解我父亲的理想和痛苦。”

　　眼看天瑜如此“执迷不悟”，风耀不再多劝，只是冷冷地看向火麟非几人。

　　强大的压迫感再次弥漫开来，逼问道。

　　“既然话不投机，那么在任何一方倒下之前，战斗都不会停止。”

　　“你们呢？你们选择站在哪一边？”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紧张，无形的风暴似乎在酝酿。

　　“我？我当然是站我的天瑜这边咯。”

　　火麟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个滑步就窜到了天瑜身边。

　　甚至还笑嘻嘻地一把搂住了天瑜的肩膀，做出了选择。

　　苗条俊，龙戬，泰垒几人面面相觑，无奈地叹了口气，也默默走到了火麟非身后。

　　他们是一个团队。

　　黄蔷薇没有动，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北辰雪身旁，想看看这位神秘的故友会如何选择。

　　音，林以及那位神秘的白裙女子也都没有表态，她们这些“外来者”下意识地开始各自抱团。

　　就在这片沉默与对峙中，一直冷眼旁观的北辰雪，终于缓缓开口了。

　　她的声音清冷如冰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火麟非，你让我感到很失望。”

　　“啊？”

　　听闻此言，火麟非一脸懵逼地转过头，看向北辰雪，完全摸不着头脑。

　　“失望？失望什么？”

　　“美女，我们…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

　　北辰雪缓步上前，走到火麟非面前，冰冷的眼眸直视着他。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语气依旧冷淡，却字字敲打在火麟非的心上。

　　“难道，你已经忘记你来自何处了吗？”

　　“你的目标，你的使命，全都已经遗忘了吗？”

　　“就因为……一个女人？”

　　轰！

　　北辰雪的话，如同惊雷般在火麟非脑海中炸响。

　　往日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轮回城，师父玄奕子的谆谆教导……踏上征程时的誓言……阻止冥王，维护和平的使命……这一切他从未敢忘！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嬉笑之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和深深的困惑。

　　他死死地盯着北辰雪那张绝美却陌生的脸，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干涩。

　　“你……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我？”

　　北辰雪说的越多，他就越想要了解对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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