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陨神渊前，契约焚天

　　陨神渊的风，是冷的。

　　冷得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刀锋，刮过凌辰脸颊时，带着能撕裂神魂的刺痛。可比这风更冷的，是渊底翻涌的黑雾——那是魔主座下七十二魔将引动的“灭世魔瘴”，此刻正像一张铺天盖地的黑毯，从渊底往上蔓延，将半边天空染成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与之对峙的，是来自三界的联军。

　　仙界的金光、妖界的青芒、人界修士的各色灵光交织在一起，在陨神渊上空织成一道璀璨的光墙，硬生生将魔瘴拦在渊边。可任谁都能看出，这道光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魔瘴里翻涌的魔气，每一缕都带着吞噬生机的霸道，已经有不少低阶修士被魔气沾染，浑身经脉寸断，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凌辰兄！”

　　一声疾呼从左侧传来，伴随着金翅扇动的破风之声。凌辰转头，就见金翅大鹏一族的少主金曜拍打着丈许宽的金色羽翼，落在他身边，翅膀上还沾着几滴黑色的魔血，“魔瘴越来越强了，再这么耗下去，咱们的灵光墙撑不了半个时辰！”

　　凌辰没说话，只是抬眼望向陨神渊深处。

　　那地方曾是上古神只陨落之地，此刻却成了魔主复苏的巢穴。渊底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祭坛上插着九根刻满魔纹的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火焰中似乎有无数冤魂在嘶吼，听得人心头发紧。

　　而他的胸前，那枚淡金色的共生契约印记，正烫得惊人。

　　印记是半月前与苏清寒定下的。那时苏清寒为救他，以自身仙元为引，将半颗心魂融入他体内，契约印记便从此刻在他心口，平日里只是淡淡的微光，可自从踏入陨神渊百里范围，这印记就像被点燃的火种，光芒越来越盛，如今竟像一颗嵌在血肉里的小太阳，暖流淌遍四肢百骸，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悸动——像是在呼应着渊底的某种力量，又像是在预警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嗡——”

　　印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印记中冲天而起，直刺云霄。这道光柱温暖而纯粹，所过之处，原本嚣张的魔瘴竟像遇到烈火的冰雪，瞬间消融了一片，露出身后灰蒙蒙的天空。

　　“那是……”

　　联军中响起一片惊呼，连远处正在指挥魔将的魔主大弟子“黑煞”都停下了动作，阴冷的目光死死锁在凌辰胸前的印记上，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狰狞：“共生契约？！怎么可能！这世间竟还有人敢用这种以命换命的契约！”

　　凌辰抬手按住心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契约那头传来的熟悉气息——是苏清寒的仙元波动，此刻正与他的灵力紧密交织，像是两条缠绕的溪流，汇聚成更汹涌的力量。他知道，苏清寒此刻正在联军后方的疗伤阵中养伤，可这契约却将两人的感知连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她的担忧，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决然。

　　“凌辰！”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灵光墙后方传来，苏清寒的身影不顾仙医的阻拦，快步走了出来。她身上还裹着疗伤的白绫，脸色有些苍白，可一双杏眼却亮得惊人，直直望向凌辰：“契约的异动越来越强，渊底有东西在召唤它——恐怕魔主也知道契约的存在，想趁机夺走！”

　　凌辰点头，他早就察觉到了。魔瘴中除了吞噬生机的力量，还有一股隐晦的拉扯力，正试图透过契约印记，将他和苏清寒的神魂一同拽向渊底。那是魔主的力量，阴冷、贪婪，像一头蛰伏的饿狼，等着撕碎他们这对“共生者”。

　　“诸位！”

　　凌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嘶吼和魔瘴的呼啸。三界联军的目光纷纷投向他，有疑惑，有期待，也有几分不确定——毕竟凌辰虽在之前的战斗中立下赫赫战功，可终究只是个人界修士，如今要面对的，是能颠覆三界的魔主。

　　凌辰没有在意这些目光，他抬手，将体内的灵力尽数注入胸前的契约印记。淡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不仅笼罩了他全身，还扩散开来，将身边的金曜、苏清寒，甚至不远处几位仙界的金仙都包裹在内。被光芒笼罩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之前被魔气侵蚀的疲惫和伤痛竟在快速消退。

　　“共生契约，以命为引，以心为桥。”凌辰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它能共享力量，也能共抗外敌。魔主想夺契约，就是怕我们联手——今日，便让他看看，这契约不是他的囊中之物，而是他的催命符！”

　　“说得好！”金曜第一个响应，金翅一拍，金色的灵力注入凌辰的光罩，“我金翅大鹏一族，愿与凌辰兄并肩作战！”

　　“我等也愿追随！”

　　几位之前受过凌辰恩惠的妖界妖王齐声附和，青绿色的妖力汇入光罩，让金色光芒又盛了几分。仙界那边，几位金仙对视一眼，也缓缓点头——他们能感受到光罩中纯粹的力量，没有丝毫恶意，反而能压制魔瘴，此刻也顾不得人妖仙的界限，纷纷将仙力注入其中。

　　一时间，陨神渊前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原本各自为战的三界修士，竟在凌辰胸前的契约光芒下，形成了一道更璀璨、更坚固的光墙。金色的光芒中，仙力、妖力、人力交织在一起，不仅挡住了魔瘴的侵蚀，还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将浓黑的魔瘴一点点逼回陨神渊。

　　“该死！”黑煞见状，气得目眦欲裂，抬手抽出腰间的黑色长刀，“一群废物！连个人界修士都挡不住！七十二魔将，随我冲！撕碎他们！”

　　“吼——”

　　七十二道黑色的身影从魔瘴中冲了出来，每一道都散发着不逊色于金仙的气息。为首的黑煞更是厉害，长刀一挥，一道数丈长的黑色刀气直劈向凌辰的光罩，刀气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了涟漪，显然是动用了全力。

　　“小心！”苏清寒惊呼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凌辰伸手拦住。

　　“别急。”凌辰冲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从容，“契约的力量，可不止共享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他猛地握紧拳头，将体内的灵力和契约中共享的力量一同爆发。胸前的印记突然化作一道金色的锁链，猛地向前延伸，竟直接缠住了黑煞劈来的刀气。黑色刀气在金色锁链的缠绕下，挣扎了几下，就像被抽走了力量的木偶，瞬间溃散成漫天黑雾。

　　“什么？！”黑煞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这一刀，可是蕴含了魔主亲传的“灭神刀意”，连仙界的金仙都要避其锋芒，怎么会被一道小小的锁链轻易化解？

　　不等他反应过来，凌辰已经动了。

　　金色的光芒裹着他的身影，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瞬间冲到黑煞面前。凌辰抬手，掌心凝聚着契约和三界修士的力量，化作一把金色的长剑，直直刺向黑煞的胸口——那里是魔族的要害，也是魔力最薄弱的地方。

　　“找死！”黑煞怒吼，横刀格挡。可他的刀刚碰到金色长剑，就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手中的长刀竟直接被震飞，金色长剑毫无阻碍地刺向他的胸口。

　　“噗——”

　　金色长剑穿透黑煞胸口的瞬间，黑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能感觉到，那金色的力量不仅撕碎了他的魔躯，还在疯狂吞噬他的魔魂，让他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不……魔主大人会为我报仇的……”

　　黑煞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七十二魔将见状，顿时慌了神——他们之所以敢冲锋，全是因为有黑煞带头，如今黑煞被杀，他们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

　　“杀！”

　　凌辰一声令下，三界联军士气大振。金曜拍着金翅，一口金色的火焰喷向最近的魔将，直接将其烧成灰烬；苏清寒抬手祭出一把白色的仙剑，剑光闪烁间，数名魔将的头颅落地；人界的修士们也不甘示弱，各种符箓、法器齐出，一时间，陨神渊前响起一片魔将的哀嚎。

　　可就在这时，陨神渊底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聒噪！”

　　声音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紧接着，渊底的黑色祭坛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九根石柱上的幽绿色火焰瞬间暴涨，化作九条巨大的火龙，冲天而起，直扑三界联军。

　　“是魔主！他要出来了！”苏清寒脸色一变，急忙提醒道。

　　凌辰抬头望去，就见渊底的黑雾开始剧烈翻涌，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正在缓缓升起。那身影高逾千丈，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黑色鳞片，头上长着两只弯曲的牛角，一双猩红的眼睛像两颗血色的太阳，散发着能让天地失色的威压。

　　魔主！

　　真正的魔主，终于现身了！

　　魔主刚一出现，就将目光投向凌辰，准确地说，是投向他胸前的契约印记。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共生契约……没想到上古失传的东西，竟会出现在你们这些小辈身上。若能夺了这契约，融入我的魔魂，别说三界，连神界都能被我踩在脚下！”

　　话音未落，魔主抬手，一道巨大的黑色手掌从空中拍下，直取凌辰的胸口。手掌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形成一道道黑色的裂缝，连光线都被吞噬，恐怖的威压让三界联军的修士们纷纷跪倒在地，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凌辰！”苏清寒脸色惨白，她能感受到那黑色手掌中的力量，哪怕是她和凌辰联手，恐怕也挡不住一招。

　　凌辰却异常平静。

　　他能感受到胸前契约印记的悸动越来越强，不仅是他，连契约那头的苏清寒，心跳都在和他同步。他知道，这是契约在提醒他，只有彻底融合两人的力量，才能对抗魔主。

　　“清寒，相信我。”

　　凌辰转头，望向苏清寒。苏清寒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从她决定和凌辰定下共生契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了。

　　凌辰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苏清寒的手。两人的手掌接触的瞬间，胸前的契约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这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亮，竟盖过了魔主的黑色手掌，将整个陨神渊都照得如同白昼。

　　“什么？！”

　　魔主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能感觉到，那金色的光芒中，蕴含着一种和他魔力完全相反，却又同样强大的力量——那是生命的力量，是希望的力量，是能克制他魔魂的力量！

　　“不可能！区区共生契约，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魔主怒吼着，加大了黑色手掌的力量。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金色的光芒都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死死挡住了黑色手掌，让其无法再前进分毫。

　　凌辰和苏清寒的身体，在金色光芒中缓缓升起。他们的衣服无风自动，头发交织在一起，脸上露出同样的坚定。此刻，他们的力量已经彻底融合，凌辰能感受到苏清寒体内纯粹的仙元，苏清寒也能感受到凌辰体内霸道的灵力，两人就像一个整体，密不可分。

　　“魔主，你想夺契约，想灭三界，可你忘了一件事。”凌辰的声音，此刻竟和苏清寒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形成一道空灵而又坚定的声音，“共生契约的真正力量，不是共享，不是共抗，而是——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魔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可笑！本主纵横三界，什么场面没见过？同生共死？不过是你们这些小辈的自我安慰罢了！”

　　“是吗？”

　　凌辰和苏清寒相视一眼，同时露出一抹笑容。紧接着，他们胸前的契约印记突然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环，将两人包裹在内。光环中，无数金色的符文在快速旋转，每一道符文都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这是……上古契约符文？！”魔主的笑容僵在脸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们……你们竟然能引动上古符文？！”

　　“晚了。”

　　凌辰和苏清寒的声音再次重叠。话音刚落，金色光环突然暴涨，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直直撞向魔主的黑色手掌。

　　“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陨神渊都在颤抖。金色光柱和黑色手掌碰撞的瞬间，一股恐怖的力量向四周扩散开来，魔瘴被瞬间清空，连陨神渊的山壁都开始崩塌。三界联军的修士们纷纷运转灵力，抵挡着这股力量，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被震得口吐鲜血。

　　当光芒散去，所有人都紧张地望向战场中央。

　　只见魔主的黑色手掌已经消失不见，他的右臂上，黑色鳞片碎了一地，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而凌辰和苏清寒，虽然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可胸前的契约印记依旧亮着，显然没有受到致命伤。

　　“怎么可能……本主的魔掌，竟然被你们挡住了？”魔主看着自己受伤的右臂，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活了无数万年，还是第一次被两个小辈打成这样。

　　“魔主，你的时代，该结束了。”

　　凌辰擦掉嘴角的血迹，抬手，金色的光芒再次凝聚。这一次，光芒中不仅有他和苏清寒的力量，还有三界联军所有修士的力量——刚才的碰撞，让契约印记产生了新的变化，它不仅能共享凌辰和苏清寒的力量，还能短暂汇聚其他人的力量，形成一股更强大的合力。

　　“不！本主不会输！”

　　魔主彻底疯了。他猛地张开嘴，吐出一颗黑色的珠子——那是他的魔核，蕴含着他毕生的魔力。魔核刚一出现，就散发出一股比之前更恐怖的威压，陨神渊底的黑雾疯狂涌入魔核，让魔核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要自爆魔核！”苏清寒脸色大变，“一旦魔核爆炸，整个三界都会被毁灭！”

　　凌辰也知道情况危急。魔主的魔核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一旦爆炸，别说三界联军，连他和苏清寒都必死无疑。

　　可他没有退缩。

　　他抬手，将胸前的契约印记再次激活。这一次，他没有再保留，而是将自己和苏清寒的神魂，都融入了契约印记中。

　　“共生契约，以魂为引，焚天灭地！”

　　凌辰和苏清寒的声音，此刻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伴随着这句话，胸前的契约印记化作一道金色的火龙，冲天而起，直扑魔主手中的魔核。

　　金色火龙和黑色魔核碰撞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恐怖的力量扩散。只有一道金色的光芒，缓缓包裹住黑色魔核，然后一点点渗透进去。魔主脸上的疯狂，渐渐变成了惊恐——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魔核正在被金色光芒净化，里面的魔力正在一点点消失。

　　“不……我的魔核……我的力量……”

　　魔主发出绝望的哀嚎。可他的挣扎没有任何用处，金色光芒像附骨之蛆，死死缠住魔核，将里面的魔力一点点转化为纯粹的生命之力，反哺给三界联军。

　　不知过了多久，金色光芒渐渐散去。

　　魔主手中的魔核已经消失不见，他浑身的黑色鳞片开始脱落，高大的身躯一点点缩小，最终化作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倒在陨神渊边，气息奄奄。

　　“我……输了……”

　　魔主的声音带着无尽的不甘，可话音未落，身体就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魔主，死了！

　　随着魔主的死亡，陨神渊底的魔瘴开始快速消散，九根石柱上的幽绿色火焰也渐渐熄灭，渊底的黑色祭坛轰然倒塌，露出下面洁白的玉石——那是上古神只陨落时留下的遗迹，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乎在庆祝三界的新生。

　　三界联军的修士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凌辰兄万岁！苏仙子万岁！”

　　金曜拍着金翅，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几位仙界的金仙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人界的修士们互相拥抱，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凌辰和苏清寒缓缓落在地上，两人都虚弱得几乎站不稳，可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他们抬手，看着胸前的契约印记——此刻印记已经恢复成淡淡的金色，不再像之前那样灼热，却依旧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一颗小小的星辰，嵌在他们的心口。

　　“我们做到了。”苏清寒靠在凌辰肩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喜悦。

　　凌辰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嗯，我们做到了。”

　　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赢了，可三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重建家园，安抚百姓，清理残留的魔气。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有苏清寒，有三界的盟友，还有这枚象征着希望和新生的共生契约。

　　陨神渊的风，依旧在吹。

　　可这一次，风不再是冷的。它带着玉石的清香，带着三界的欢呼，带着契约的温暖，吹过凌辰和苏清寒的脸颊，也吹向三界的每一个角落。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陨神渊上，金色的光芒笼罩着这片曾经的战场，也笼罩着这对用生命守护三界的共生者。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而属于三界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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