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妥协？那是等死！

　　尤菲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入沃尔特的心脏。

　　那张苍老脸庞上维持的平静与淡然，如同劣质的陶器般寸寸碎裂，再也拼凑不起来。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被巨大恐惧攫住后的空白。

　　沃尔特死死盯着尤菲。

　　红色的眼眸，此刻里面翻涌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狂暴与杀意。

　　这眼神，让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脏，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起来，带来一阵久违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楚。

　　“不！不是的！”

　　沃尔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尤菲小姐！你误会了！我们……我们没有骗大人只是.....！”

　　他向前踉跄半步，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

　　眼眸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与绝望。

　　“如果我不这么做……里面的那个东西，它……它会冲出来的！”

　　沃尔特的声音愈发尖利，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到时候，不只是我们‘霜寒’一族！”

　　“是整个世界！整个还有生命和希望的世界！”

　　“都会被那个该死的怪物……彻底毁灭！”

　　他说得恳切，甚至带上了哭腔，试图用“拯救世界”这样的大义来为自己辩护。

　　然而，尤菲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着这番慷慨激昂、却又苍白无力的说辞。

　　“说完了？”

　　她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沃尔特的辩解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尤菲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从容的可爱小脸上，缓缓绽开一抹笑容。

　　那笑容极美，却也极冷，像雪山之巅永不融化的冰，带着彻骨的嘲弄。

　　“毁灭世界？”

　　尤菲轻轻歪了歪头，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天真的好奇，说出的话却让沃尔特如坠冰窟。

　　“那又如何？”

　　“……”

　　沃尔特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又……如何？

　　她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沃尔特，”尤菲的笑容更深了，她向前踏出一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沃尔特的心跳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为了‘你们’的世界，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牺牲‘她’的全部。”

　　“那么现在……”

　　她顿了顿，血红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沃尔特那张惊骇欲绝的脸。

　　“为了她，我来毁灭你们的世界，是不是也……很公平？”

　　听到尤菲的话，沃尔特浑身一颤仿佛是恶魔的低语。

　　“所以……”

　　尤菲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轻易就刺穿了帐篷内的死寂。

　　“那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试炼’。”

　　她顿了顿，血色眼眸直视着沃尔特，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词。

　　“是‘祭品’，对吗？”

　　这两个字，像是两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沃尔特的神经上。

　　“你们将族内最强大、最忠诚的战士，包装成英雄，送进里面去送死。”

　　尤菲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沃尔特脸上扇了一巴掌。

　　“然后编造一个可笑的谎言，告诉外面的人，那是‘霜寒’一族至高无上的‘荣耀试炼’。”

　　她微微歪了歪嘴角那动作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纯粹的讥讽。

　　“我说的，对吗？族长大人。”

　　沃尔特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沙子堵住，干涩地发不出半点声音。

　　反驳？

　　解释？

　　在尤菲那双洞悉一切的血色眼眸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更像是一个笑话。

　　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但是……

　　但是！

　　沃尔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那又如何？

　　背负骂名又如何？

　　只要能镇住神殿里那个怪物让它永不见天日，别说骗人就算让他沃尔特永堕地狱他也心甘情愿！

　　尤菲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青白交错的挣扎，眼神里的寒意却愈发刺骨。

　　沃尔特这副“为大局牺牲”的悲壮模样，在尤菲看来，滑稽得可笑。

　　尤菲向前踏了一步，距离近到沃尔特能看清她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张可悲的脸。

　　“你们的伟大牺牲，我没兴趣。”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也更危险。

　　“我只问你，伊莉丝呢？”

　　听到这个名字，沃尔特浑身剧烈一颤，像是被蝎子蛰了。

　　“她是你们全族的救命恩人！”

　　“你们也是用那套‘试炼’的鬼话，把她骗进去的？！”

　　尤菲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沃尔特的脸上也砸在霜寒一族最后的尊严上。

　　沃尔特听着尤菲的质问，那张苍老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他嘴唇蠕动了半天，最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意里满是自嘲和无尽的悲凉。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尤菲小姐……”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沃尔特避开了尤菲的视线，浑浊的冰蓝色眼眸望向了藏书库深处，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正在殊死搏斗的身影。

　　“伊莉丝大人她……如果能赢，能战胜里面的那个怪物，她就是我们霜寒一族数万年来，唯一的英雄！”

　　“而如果……”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比任何诅咒都更加恶毒。

　　失败的下场，不言而喻。

　　尤菲当然知道。

　　什么狗屁英雄！

　　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把伊莉丝当成了一把枪！

　　这个念头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炸开的愤怒，竟在瞬间冷却、凝固，化作了绝对的死寂。

　　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尤菲的脑海里，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开始野蛮生长。

　　‘图腾……是钥匙……’

　　她在心底默念。

　　‘钥匙，是用来开锁的。’

　　‘可如果……’

　　尤菲血红色的瞳孔深处，一缕冰冷刺骨的杀意一闪而过！

　　‘如果我没法用钥匙开门，那我把这该死的锁，连同门一起砸了呢？’

　　‘把钥匙……彻底毁掉！’

　　‘那扇牢笼的大门，是不是……就会自己打开了？’

　　这个念头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刚刚在尤菲心中成型——

　　“族长——！！！”

　　“不好了！族长大人——！！！”

　　一声凄厉的呼喊，饱含着无尽的惊慌与恐惧，猛地从藏书库厚重的门外传了进来！

　　这声尖叫打断了尤菲的思绪。

　　她那双血色眼眸里，掠过一丝被打扰的暴躁，像一头即将捕猎却被惊动的野兽。

　　她缓缓松开了揪着沃尔特衣领的右手。

　　沃尔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以为这小姑娘总算冷静下来了。

　　可下一秒，他那双苍老的冰蓝色眼眸骤然瞪大，里面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只见尤菲那只娇小的手，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甩！

　　“砰——！！！！”

　　一声沉重到令人牙酸的闷响，在空旷的藏书库里轰然炸开！

　　霜寒狼人族的族长，那个身形魁梧高大的强者，竟像个被随手丢弃的破烂布娃娃，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掀飞了出去！

　　他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抛物线，重重地撞在十几米外的一排巨大书架上！

　　“哗啦啦——”

　　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灰尘的古老卷轴和厚重典籍，如下雨般倾泻而下，将他整个人埋在了下面。

　　沃尔特晕头转向地从书堆里抬起头，吐出一口灰尘，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被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直接扔飞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

　　“咳……咳咳！”

　　尘封百年的霉味与纸张的腐朽气息呛入鼻腔，沃尔特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想从这“知识的坟墓”中爬出来，却只引得更多的古籍塌方，将他埋得更深。

　　尤菲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幕。

　　她甚至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尘，这才将目光投向那个在书堆里蠕动的老人。

　　“哼。”

　　一声轻哼，像是冰锥，精准地刺入沃尔特的耳膜。

　　“老东西，还挺会选地方，给自己刨了个书坟。”

　　尤菲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

　　她踱步上前踩在散落的书页上，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沃尔特的心脏上。

　　最后停在书堆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双从纸张缝隙中透出的、浑浊而痛苦的眼睛。

　　“还在做梦呢？”

　　“以为多送几个族人当祭品，那个该死的‘牢笼’就会大发慈悲，保佑你们霜寒一族？”

　　尤菲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赤裸裸的讥讽。

　　“安全？”

　　“别逗我笑了。你们所谓的安全，不过是趴在地上，祈求屠夫下手时能利落点罢了。”

　　“至于那些祭品……啧，连给屠夫磨刀的资格都没有。”

　　屠夫……磨刀……

　　尤菲懒得再与他争辩，对于一个信仰已经开始崩塌的人来说，事实本身就是最锋利的刀。

　　她转身，不再看他一眼。

　　“别急。”

　　她头也不回，声音在空旷的藏书室里悠悠飘散。

　　“很快就会轮到你们了。”

　　……

　　砰——！

　　一声巨响，沉重而古老的藏书库大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轰然撞在墙壁上，震得灰尘簌簌而下。

　　门外，一名身披银白重甲的狮人族士兵正高举着拳头，看样子是准备敲门，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得愣在原地。

　　他魁梧的身躯，在看清门内那个娇小身影的瞬间，猛地一僵。

　　是她。

　　那个银发红眸的小女孩，尤菲。

　　尤菲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双红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绪，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倒映出的杀意却如有实质，瞬间扼住了狮人族士兵的喉咙。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一身引以为傲的蛮力，在这一刻渺小得可笑。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让他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他甚至连抬起手臂的本能都忘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银发少女，迈着与她那恐怖气场毫不相符的平静步伐，与他擦肩而过。

　　空气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冰雪般的冷香。

　　直到那道娇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碾碎的压力才骤然一松。

　　“呼……哈……”

　　狮人族士兵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深水里被捞出来。

　　他浑身一颤，这才感觉到，厚重铠甲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冰冷的甲胄贴着湿透的内衬，让他打了个哆嗦。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敢再有片刻耽搁，他猛地转身，一头冲进了那片狼藉的藏书库。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珍贵的古籍被撕裂般扔得到处都是，巨大的书架倒了一排，而那张由百年橡木打造的、重达千斤的巨大书桌，此刻竟像是被巨兽撞过一般，四分五裂地散落一地！

　　在这片废墟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族长。

　　沃尔特正捂着胸口，在一堆书中艰难地挣扎着，似乎想要站起来，却力不从心。

　　“族长大人！”

　　士兵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奋力将挡路的碎裂桌腿踢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将沃尔特扶了起来。

　　“您……您没事吧？！是……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女孩干的？！”

　　他一边问，一边惊骇地看着那张碎裂的桌子，这得是多大的力量才能……

　　“咳咳……”沃尔特咳了两声，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看着部下那张写满了担忧和惊恐的毛茸茸的脸，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而疲惫。

　　“是我自己不小心，搬书的时候没站稳，把书架给弄倒了。”

　　士兵张了张嘴，看了看族长那苍老的身子，又看了看那堪比攻城锤撞击现场的惨状，眼神里写满了“族长您别骗我了这牛皮吹得我自己都扶不起来”。

　　但他看到沃尔特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聪明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族长不想说，那便不问。

　　这是作为亲卫的觉悟。

　　沃尔特喘了口气，靠在部下的搀扶下，缓缓将话题拉回正轨。

　　“对了，你刚才那么着急地跑过来，是出什么事了？”

　　一听这话，士兵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立刻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抽离出来，那张忠厚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族长大人！出大事了！”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无比急切。

　　“我们在外面执行境界任务的族人回来了！”

　　“他们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是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他们……在冰原外面，发现了一支队伍！”

　　“一支……由我们狮人族，还有人类……共同组成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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