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小丑竟然是自己

　　转机？

　　慕琋心中怒火到了顶点，反而一句话说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更觉荒唐和讽刺。

　　她一个一心想恢复郡主身份的人，如今竟然要以男子的身份入赘给另一个郡主？

　　而眼前这些人，除了神色凝重的慕珣，个个都趋炎附势、又幸灾乐祸。

　　是啊，金方君府再势弱，但世子入赘，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玄幽世子慕珄嘴角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柳扬看着慕琋那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眼中闪过的冰冷与绝望，神情复杂难明。

　　厉郦荔枝眼赤焰般明丽火红，笑容如同盛放的罂粟，看向慕琋的目光就像得了一件战利品。

　　慕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抓了一把，立时醒悟。

　　原来一直做着春秋大梦的是她。

　　夜风吹过焱山顶，“六合星象”在天幕上缓缓流转，瑰丽而神秘，无声地见证着她一步步踏入早就安排好的陷阱。

　　今晚这局原本的目标就是她，慕珣只是个幌子，又或者慕珣是高氏一族退而求其次的目标，而她才是第一首选。

　　不论哪一种，今晚高氏都赢了。

　　她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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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合大祭，焱山巡狩”的尘埃落定，但私下里各方势力的喧嚣却甚嚣尘上。

　　这各方暗流涌动的波谲云诡之中，慕琋成了最大的笑话。

　　同为封君世子和郡主，堂堂金方君府的世子却要入赘青阳郡主。

　　青阳郡主厉郦那双带着掠夺性的眼眸，以及那句“入赘东海”的宣告，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这几日，厉郦即将启程回返东海，未防有变，更提出要请慕琋一道回程。

　　慕琋如坐针毡，女扮男装，隐忍多年，所求不过拿回身份，光明正大地活着，没想到折腾到最后却还被人这么摆了一道。

　　思来想去，无路可走，唯有与慕珣来找庸国侯申伦。

　　营帐内紫檀木案几上鹤顶香炉青烟青烟袅袅，散发着沉水香特有的冷冽气息。

　　庸国侯申伦一身深紫色文士长衫端坐主位，目光看似落在慕琋身上，却又仿佛穿透了她，落在更遥远的、只有他自己知晓的棋局之上。

　　慕珣坐在慕琋下首，姿态恭谨，面色沉静如水，只是那低垂的眼睫下，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慕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焦躁，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舅父，青阳郡主之意，想必您已知晓。此来是想请教舅父，想个转圜的法子。我总不能真的跟她去东海吧？”

　　申伦柳叶如刀的眼眸，又洞悉天下万物的清明：“青阳郡主身份特殊，此次她众目睽睽之下选中你，你也看到了就连虞王也要着意拉拢。此事在虞王那里已成定局，怕是没有转圜余地。然而其余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此刻再生枝节，恐非明智之举。”

　　这什么意思？

　　慕琋的心沉了又沉：“舅父什么意思，是让我随郡主去东海？”

　　“……”申伦沉默，算是默认。

　　慕琋气往上涌，但提醒自己沉住气，尤其脸上不要有什么表情：“若我真是男子，就算肯咽了这口气入赘于她，难道金方君府就不要脸面吗？父亲的亡故不是很快就要传来吗？为何还没动静？更何况，我非男子，舅父难道就不怕我被拆穿？”

　　“这只是权宜之计，青阳郡主这几日就要启程，若是能拖就再拖上几日。可是估计就算再拖上几日，你父亲的死讯也未必会传过来。”申伦还是一副处变不惊，沉着冷静模样，“倒是你真实身份……一时半刻也不会被拆穿，就算跟她去东海，距离大婚也尚需时日，到时候世态变化，还不知会怎样。”

　　慕琋心中冷笑，面上装出无可奈何：“既然舅父也别无他法，那我们就更没办法了。只是我与慕珣这一去，金方君府可就只剩下慕珫。我这位‘世子’既然入赘，那世子之位必是等于无了，倒是白白便宜了慕珫。”

　　“这怎么能够？”申伦柳叶眼顿时竖起，“慕珣他不能跟你同去，一旦你同青阳郡主成行，我要立刻上书虞王，重新册封你一个与青阳郡主对等的侯爵之位，再让慕珣接替世子之位。”

　　“不……若世子前去东海，我不放心，必要跟随。”慕珣突然插话，平湖映月的眼眸平静但坚定，“或许从前对外但说金方世子体弱多病，那是为了遮掩。可现在世子是真的体弱，元气大伤，再加上那郡主性格霸道古怪，我不放心她有什么散失。”

　　申伦缓缓摇头：“你与琋儿的表字‘承风’、‘归南’乃是取‘山之势也不峻，则其蓄云气也难成。故千仞之高，则雾斯聚焉，而后乃今承风；襟怀寰宇而莫之障蔽者，而后乃尽归南’之意。是当年慕桢他想着有朝一日你们能完成他的志向，带领瀚海军，带领大衍旧臣由北向南，而重返墨阳都城。如今你们的父亲不在了，你们要识大体、顾大局，如今这些都是暂时的，相信很快玄幽世子那边必有所行动，只要玄幽世子行动，高氏必要趁乱也有所动作，到时候我们就有空子可钻。”

　　暂时的，谁能保证这个暂时是多久。

　　慕琋与慕珣互望一眼。

　　申伦还在继续：“高氏惦记西境兵马，此番布局怕是势在必得，这个时候你必不能让步，更不能不在场。好在你曾在西境多年，已深得军心，且羿方侯慕栋与你们父亲是一母的兄弟，虽资质平庸但胜在老实忠厚。你们父亲铺垫这么多年，绝不能让高权钻了空子。”

　　“事出突然，也就顾不上什么大局了。若慕琋迫不得已必去东海，那我必不能让她只身前往。”慕珣平湖映月的眼眸动都没动，“金方世子入赘青阳郡主，先不提什么脸面，实际上也是身陷囹圄。届时若有任何突发状况，旁人都是鞭长莫及，上次鹰扬将军之事我绝不容许再发生一次。”

　　申伦审视慕珣，片刻后缓缓问：“你执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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