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星网的“考验”

　　导航花的光突然炸成血红时，阿川腕上的双生终端正跳红码——超域封锁只剩一个多钟头了。

　　谷口的老族长早等在那儿，没等他喘匀气，枯瘦的手指就按在陶罐裂缝上。

　　导航花的汁液顺着指缝渗进去，在罐身烙出“救族歌”三个字。

　　阿川刚瞅见这三字，终端警报尖得扎耳朵：“检测到第四态禁忌物，碰了就会被‘遗忘抹除’。”

　　“那年风暴里，族人把喉咙里的歌全封进这罐了。”老族长忽然扯开衣襟，心口有道疤，跟陶罐上的裂纹分毫不差，“超域说有机声波是毒，可昨夜......”他抹了把罐底，指腹沾着碎陶屑，“罐底开始掉渣了。”

　　阿川低头，正见陶罐底座簌簌掉灰，每掉一块，上面“交融之花”的乐谱就淡一分。

　　护目镜突然跳出血字：乐谱褪尽前，族歌就永远没了。

　　他攥了攥工牌——陆川当年把这枚刻着“初心”的玉佩塞给他时说：“有些声意，死也得护着。”

　　终端还在吵，他已经把陶罐抱进怀里，陶罐硌得掌心疼，却比终端上的倒计时暖些。

　　过超域边界时，阿川觉得骨头都慢了半拍。

　　风停在半空像冻住的浪，连自己的呼吸都坠得沉——时间在这儿成了硬块，所有活物的动作都被压到千分之一。

　　工牌和玉佩突然发烫，烫得他一哆嗦，终端光屏跳红：“警告：第四态禁有机声波传播，连记忆载体也不行。”

　　阴影里站起两个银甲守卫，扫描仪蓝光扫过陶罐，“嘀嘀”响得急。

　　“有机声波残留，”左边的守卫声音像冰撞冰，“按‘遗忘保护协议’，得扣下销毁。”

　　“这是活人的记忆！”阿川把陶罐往身后藏，护目镜却突然亮了——那年风暴的画面撞进来：

　　碎石砸下来时，几个光雾谷人弓着背围个圈，把陶罐护在中间，碎石划破喉咙时，他们还在低声哼啥，血滴在陶罐上，晕成和老族长心口一样的疤。

　　他忽然想起谷口老族长塞陶罐时，往他手里塞了片干花瓣，说是“心之递”，唱歌时攥着，不动调也能让心跟着颤。

　　阿川把花瓣攥进掌心，低头对着陶罐轻轻哼起来。

　　其实他不懂这旋律，调子跑得像迷路的风，可刚哼两句，怀里的陶罐突然震了震。

　　罐身刻的“交融之花”乐谱突然亮了，金色的光顺着刻痕爬出来，像刚抽芽的藤。

　　“嗡——”

　　一声轻响炸在僵住的时间里。

　　阿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陶罐在响。

　　那声音本该被固态时间压碎，此刻却像挣了锁链，老早记在心里的旋律顺着陶罐裂缝漫出来，竟在静止的空气里凝出形状——淡金色的声波像见过的星花，在超域的灰天上慢慢开。

　　银甲守卫猛地退两步，扫描仪“哐当”掉地上：“不可能！有机声波会震碎第四态！”

　　可星花般的声波没碎啥，反倒轻轻落在固态的石间上，像羽毛蹭过湖面。

　　怀里的工牌突然亮了，投出星网的字，在半空慢慢浮：“星网的考验：规则是护着连接的，不是堵路的。”

　　更远处传来细碎的共振声。阿川抬头望——超域中心那片时间晶体群，原先灰蒙蒙的，此刻竟被歌声染成暖金色。

　　晶体撞在一起，撞出更清透的调子，把他跑调的哼唱补成了完整的歌——是风暴前的全版，连族人哼时带的颤音都一丝不差。

　　晶体表面突然爬满淡蓝纹路，阿川认出是“遗忘包裹”的反编码——当年被风暴卷到超域、丢了记忆的光雾谷人，正从各处走出来。

　　有的攥着工具，有的还抱着没织完的布，却都不由自主跟着哼，调子生涩，眼里却慢慢漫出泪。

　　“原来......你们才是等歌的人。”

　　陶罐上突然浮起老族长的影像，他站在谷口的雾里，手里捏着片“心之递”花瓣笑：“风暴后我被超域救了，他们说族歌是禁忌，我才把罐藏回谷里......怕你们忘了怎么哼。”

　　银甲守卫捡扫描仪的手停在半空，过会儿慢慢摘了头盔：“我们以为规则是墙，原来只是怕记错了开门的暗号。”

　　最后一个音符散在风里时，双生终端的警报彻底停了。

　　光屏亮起来，映着星网的判定：“第五十七卷镜像包裹任务完成。新声不是砸破规则，是让规则弯弯腰等初心；不是把老歌藏进罐，是让它在新耳朵里重新活一次。”

　　阿川低头看怀里的陶罐，裂缝已经被金光补好，像镶了道星线。

　　远处的时间晶体群还亮着，原先冰冷的形状，慢慢弯成了“交融之花”的弧度，花心指着下处任务的坐标。

　　工牌和玉佩突然融在一起，表面浮出新字：“新生快递·WL - 375·本源星线”。

　　护目镜里晃了晃，陆川的身影站在旁边，还是当年那模样，笑着比了个“初心结”的手势。

　　阿川刚抬手要应，终端突然跳了下——不是警报，是条新提示：“本源星线检测到‘未觉醒歌声’，数量：999”。

　　他摸了摸怀里的陶罐，忽然懂了——这趟不是结束。

　　超域的风开始动了，固态的时间在歌声里慢慢软下来，跟着哼歌的遗民还站在原地，眼里的泪落在地上，竟长出了新的“心之递”花瓣。

　　可下处的坐标已经在闪了。

　　阿川把陶罐背在身后，工牌在胸前亮着暖光。

　　他知道下一站要去接新的“声音”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那些银甲守卫正蹲在地上，用扫描仪的蓝光照着“交融之花”的影子，偷偷跟着哼刚才的调子呢。

　　终端的倒计时早停了，可阿川觉得心跳比来时更急——999个没醒的歌声，藏在超域的哪片晶体后？又要怎样才能让它们，也这样清亮亮地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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