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0章 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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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和之前说的那般,生命总能找到出处。

  晨光渐盛,积雪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痛。

  易年蹲在狼尸旁,指尖轻轻拂过一道几乎将狼身劈成两半的伤口。

  伤口边缘整齐如镜,内部的血肉却呈现出诡异的絮状。

  那是剑气中蕴含的震荡之力瞬间造成的效果。

  "是纵横剑意…"

  易年低声道,手指在伤口上方寸许停住,感受着残留的剑气波动。

  "比之前更暴戾…"

  七夏走到他身旁,短剑已经滑入掌心。

  盯着那道伤口,眉头微蹙:

  "白师兄来过?"

  易年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雪地。

  十几具狼尸呈放射状倒伏,每一具都是被一剑毙命。

  而在狼群包围的中心,那对母子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不合理。

  "可能是白师兄出手救了他们…"

  易年蹲下身,指尖青光流转,继续为女子疗伤。

  "但没彻底解决后患…"

  七夏环顾四周:

  "如果是白师兄,他怎么会救人?"

  这正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

  入魔后的白笙箫对七夏和易年都下死手,为何会突然对素不相识的母子心生怜悯?

  易年抬眼看向最近的狼尸。

  这头灰狼体型硕大,獠牙上还挂着碎肉,显然曾是狼群的头领。

  它的致命伤在眉心,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贯穿头颅,后脑勺却炸开碗口大的血洞。

  "剑气入体后爆发…"

  易年用树枝拨开伤口,"是白师兄的手法…"

  这门剑法他太熟悉了。

  当年在圣山的时候,白笙箫曾用这招演示如何控制剑气走向。

  "如寒星入水,涟漪自生"。

  可眼前这一剑,哪还有半分"涟漪"的克制?

  分明是暴虐的冰风暴!

  "他在附近?"

  七夏突然压低声音。

  "而且状态很不稳定…"

  易年点头,补充道。

  从剑意残留的程度判断,白笙箫离开不超过两个时辰。

  更关键的是,这些剑气时强时弱,说明施展者心神混乱,根本无法完美控制力量。

  易年走回昏迷的母子身边。

  小孩已经被他的青光治愈,正蜷缩在母亲怀里酣睡,小脸恢复了些许血色。

  "看这里…"

  说着,指向女子身旁的雪地。

  七夏俯身观察,发现积雪表面有细微的凹陷,隐约构成一个残缺的符文。

  "是'护'字诀…"

  易年声音发紧,"圣山入门剑阵的基础符文。"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剧震。

  白笙箫不仅救了人,还下意识用了圣山的守护剑诀!

  这说明在入魔的混沌中,他仍保留着一丝本能般的清明。

  "可如果他还有理智…"

  七夏欲言又止。

  "就不会放任这对母子在雪地里等死…"

  易年苦笑,"我猜那一瞬间的清醒,只够他出剑杀狼…"

  就像黑夜中的闪电,照亮一瞬便重归黑暗。

  "那怎么办?"

  七夏问着。

  "找…"

  正午时分,易年将苏醒的母子送到龙尾山哨所。

  安顿好母子之后,易年伸手指向南方。

  "我们往南追…"

  "好…"

  二人离开哨所时,天空又开始飘雪。

  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刺。

  易年将七夏的斗篷兜帽拉紧,自己却任由雪花落满肩头。

  上一次遭遇白笙箫时,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逢竹园惊变,才吃了大亏。

  但现在不同了——

  青光在易年体内中奔涌如江河,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磅礴的元力震荡。

  七夏也恢复了全部修为,甚至气息更盛。

  这一次,不会同之前那般了。

  三日后,视野尽头出现了一条银白色的缎带,那是被冰封的离江。

  美得令人心颤,也冷得彻骨。

  "有血迹…"

  七夏突然指向旁边林子旁一块突出的石头。

  暗红色的冰晶附着在礁石表面,像某种诡异的苔藓。

  易年走近观察,发现冰晶内部竟有细小的剑气游动。

  很可能是白笙箫的血!

  "他受伤了?"

  七夏惊讶道。

  能伤到真武境剑修的存在,整个大陆屈指可数。

  易年摇头:

  "更像是自残…"

  他指向冰晶中扭曲的纹路,"剑气从内部爆发的…"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嘈杂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着南方望去。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掠过江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而就在二人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离江之上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怔住。

  被冰封的离江宛如一条银白色的巨龙,蜿蜒向远方延伸。

  而此刻,这条"巨龙"的背上竟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点。

  那是人。

  成千上万的人。

  "走,去看看…"

  "好…"

  七夏回着,二人快速朝着圣山赶去。

  等快圣山脚下时,易年纵身跃上一棵古松。

  高处视野更加开阔,看见更远处有车队正从官道驶来,车上满载粮种和农具。

  江对岸的渡口,数百人跪拜在一尊新雕刻的山神像前,香火缭绕如雾。

  离着近了,便看得更清楚了。

  衣衫褴褛的农夫拖着板车,车上堆着锅碗瓢盆和捆扎好的被褥。

  穿着绸缎的富商被家丁簇拥着,怀里还抱着鎏金的暖炉。

  白发老者拄着拐杖,每一步都在冰面上留下带血的足迹。

  妇人背着婴孩,冻得青紫的手指紧紧攥着前面人的衣角…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面朝东方。

  那里,离江的尽头,圣山巍峨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是江南十七国的百姓…"

  易轻声道,指了指最近的一群人。

  "看他们的绑腿方式,只有万连山北的樵夫会这么打结。"

  七夏点头。

  这些人的服饰与北祁大不相同。

  女子多穿对襟短袄配百褶裙,男子则偏好窄袖束腰的短打。

  更有趣的是,几乎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个小竹篓,里面装着防蛇虫的药草,这是江南湿热之地的特有习惯。

  最令易年困惑的是,这些逃难者虽然衣着陈旧,却少见面黄肌瘦的饥民相。

  几个孩童甚至还在冰面上追逐打闹,被母亲呵斥后咯咯直笑。

  "他们不像是在逃荒…"

  易年皱眉,"倒像是…"

  "举族迁徙…"

  七夏接上他的话,指向江心一处。

  那里有个穿着绛紫色官服的老者正在指挥队伍。

  他手中的铜锣每敲一下,人群就整齐地向前推进一段,秩序井然得令人心惊。

  更诡异的是,队伍中央居然有人抬着祖宗牌位和族谱箱子,这绝不是临时逃难会带的东西!

  易年的目光顺着人流往南延伸,直到圣山脚下。

  圣山南麓,景象更为壮观。

  山脚下的平原上支起了数不清的帐篷,远远望去像一片突然生长的蘑菇林。

  材质从粗麻布到锦绣绸缎应有尽有,显然住户贫富悬殊。

  但奇怪的是,富人的帐篷并没有占据最佳位置,而是与贫民比邻而居。

  看着如此景象,易年的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不是逃难。

  这是有组织撤离。

  "公子是从北边来的?"

  沙哑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一个裹着兽皮的老猎户正仰头望着易年,浑浊的眼里满是警惕。

  易年轻盈落地,拱手道:

  "老丈,这些人为何要往圣山去?"

  老猎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们不是江南人?"

  他上下打量着二人,尤其在七夏腰间的短剑上多停留了片刻。

  "游历至此…"

  易年不动声色地挡住七夏,"见如此盛况,实在好奇…"

  "盛况?"

  老猎户突然冷笑,露出残缺的黄牙,"是逃命!"

  说着,指向南方,开口道:

  "听人说,大劫将至,唯圣山可避。"

  说完后,也没等易年,跟着队伍便走了。

  大劫?

  易年听着,眉心又一次皱起。

  "南边出事儿了?"

  七夏问着,目光也望向了南方。

  易年的眉心拧成一个结,低声道:"不对劲。"

  他的目光扫过江面上的人群。

  这些人的衣着、口音、携带的物品,无一不表明他们来自万连山以北的江南诸国。

  青萍、落枫、白水、苍梧…

  那些小国名字如流水般在易年脑海中闪过。

  而此刻,江南诸国的联军正在南昭境内与南昭军队厮杀。

  "姜家…"

  易年声音冰冷,缓缓道:

  "江南诸国早被姜家渗透成了筛子…"

  之前在南昭前线见过的战报,江南联军使用的阵法、兵器,甚至行军路线,都透着姜氏的影子。

  再加上行尸和自己了解的情况,姜家早就比异人一族渗透的更深咯。

  若非如此,底蕴深厚的南昭也不会被打得节节败退。

  但奇怪的是…

  "江南本土并未遭战火波及…"

  易年喃喃自语。

  七夏顺着他的思路,立刻反应过来,开口道:

  "所以他们不是在逃避与南昭的战争?"

  易年听着,缓缓点了点头。

  一个可怕的猜想突然浮现在心头。

  "北疆妖族…"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四个字。

  七夏瞳孔微缩:

  "你是说…"

  "帝江出事之后,南屿妖族一定会分裂成两派…"

  说着,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南方。

  越过茫茫人海,越过巍峨圣山,仿佛看到了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南屿大地。

  "如果连这些百姓都开始逃亡,那就说明北疆妖族已经或者很快就要控制南屿了…"

  这个推测让两人同时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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